再加上他刚刚只盯著她的脸看,所以才没看到她身上绑著绳子——
而浑身湿透的姚采香正拚命的吞咽著口水,戒备的眸光紧盯著那头乌漆抹黑的黑豹,心跳如擂鼓的她顿时警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反应。
该死的,不会在这个时候吧!
不行,她一定要忍住,忍住!
但能怎么办?她只要一紧张,就会“排气”而且还是颠覆了“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这句古话,两者皆具的“臭屁西施”而那屁声一响,可是惊天地、泣鬼神,闻者莫不立即遁逃,连她的亲人也不例外——
所以,她的作法是一有“屁”意,就先奔跑回家,可此刻,她不敢啊!这头豹盯著她——
“看来你不是要自杀吧?”趟文步抿起薄唇,用力一扯那条绳子,就将她扯到自己的怀中。
浑身湿透的她柔软胸脯就抵著他硬挺的胸膛,手扣著她纤细的腰身,他眸中立即闪过一道漫下经心的愉悦感。
呵,这个天仙美人的身材可真婀娜呢。
“放开我!”他的怀抱意外减低了姚采香的紧张感,她困惑的发现自己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些。
“除非你告诉我你在干什么?”他不解的拉拉她身上那条绳子。
哪来多管闲事的家伙!姚采香皱紧了一双柳眉,咽了口口水,不安的再瞥那头动也下动的黑豹一眼。
“放心,它是我的宠物,除非有我的命令,不然它是不咬人的。”
养黑豹当宠物?这人八成疯了!她在心中嘀咕。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细细的看着这张贵气十足的轮廓,连他的口吻也带著霸气“你不是当地人。”
这句是肯定句,要不,只要是当地人就一定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摇摇头“我不是,所以我下明白为什么有人三更半夜的来这儿跳湖,身上还绑著绳子?”
果然不是当地人,而她可不想自己的事迹传到其他县城去,那就——“我、我是来钓鱼的,成吗?”
他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杭州人是以这种方式钓鱼的?那你当饵吗?”
问那么多!她不耐的道:“那是我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很忙的——”
她挣扎著要离开他的怀抱,但他还是将她扣得牢牢的,更进一步调侃道:“还是你学诗仙李白要捞月?”
她嗤了一声“对不起,我还不想死啊。”这人真够罗唆的!
“是吗?怎么我觉得你在找死?”
她撇撇嘴角“我这么做一定有我的理由,烦请你走远一点,别妨碍我!”
他蹙眉,她说话还真不客气!他勾起嘴角一笑,放开了她,退到一旁坐下身,准备瞧瞧她在搞什么?
姚采香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目露犹豫之光,但再想到后天中午,她就得当众表演跳下钱塘怒潮一事——
罢了,将他当成隐形人吧!
她走到湖畔,硬著头皮往下一跃,噗通一声掉入湖中后,再拉著绳子爬上岸来,然后再纵身入湖如此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
八成是个疯子!趟文步看了几遍,忍不住打起哈欠。
真是的,破坏了他独自赏景的乐趣。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才注意到他的宠物正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风发现横越在草地上的绳子一下子落地,一下子又被拉得直直的,于是就以绳子为中线,左右的跳跃起来,跳著跳著,它居然咬住绳子左右撕扯起来。
趟文步皱起浓眉,看着前方又传来噗通的落水声,再转过头来时,风锐利的牙齿已将绳子咬得稀烂,眼看就要断了。
果然,在姚采香拉直绳子后“啪”的一声,一条绳子断成了两半,他身后立即传来惊惶失措的求救声。
“救命啊!我、我不会——不会游泳啊!”狼狈不堪的姚采香在水中奋力挣扎求救。
赵文步走近湖边,蹲下身,看着她与死神搏斗,一挑浓眉的笑道:“我以为你在钓鱼?”
还有心情打趣!“我钓什么鱼啊?快救我上去!呃——咳咳咳!”这一咳,她可连喝了好几口水。
赵文步抚著下颚,装出一脸沉思状“换我钓你这条美人鱼?”
她眼一瞪,但仍不忘以双手拍打著湖面“你这人怎莫名其妙的?快、快救我啊!”他摇摇头“不是有人请我走远一点,别妨碍她?”
意思是不救了?她难以置信的瞪著他,却因此忘了拍打湖面,直到水淹过口鼻,她才吓得以狗爬式的奋力挣扎,将头伸得直直的,恶狠狠的边拍水边怒视著岸上眸中带笑的男人。
“我、我要你妨碍的时候,你又不妨碍了,你这人怎见死不救!”
“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样跳下爬上的是要干什么?”
“你先救我,我快溺毙了!”
“那最好,等你昏厥过去,我就嘴对嘴渡气救你,明正言顺的一亲芳泽。”他露出一抹可恶的笑容。
天,敢情她碰到一个色狼了!
快溺毙的姚采香有打人的冲动了,但她知道没上岸她什么也不能做,而且应该有更好的惩罚方法。
“好好好!你拉我上去,我就告诉你我这么跳下爬上的干啥!”
他点点头,满意的伸出手拉住她拍打挣扎的小手,没想到她居然用力一扯,硬生生的将他反拖下水,噗通一声,搞得他也成了落水狗。
这算是她小小的回敬吧,姚采香紧紧扣住他的手臂,除非他想跟她这个臭屁西施一起赴九泉,不然他铁定得一起将她带上岸去。
但赵文步可不想死,浑身湿透的他将这个可恶的大美人扔上岸去,自己要上岸时,冷不防的被狠狠踹了肩膀一下,他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又落入水中。
再上岸时,那条扯断的绳子孤零零的躺在草地上,美人不见纵影,而风还在把玩另半条断绳——
静夜,薄雾入林,若非有断绳为证,他真怀疑自己是否遇到了鬼魅?
他摇摇头,转身步往客栈,风立即跟上。
约半炷香的时间后,他们回到客栈前,不想再扰人,赵文步施展轻功跃上二楼进入客栈,风也尾随在后。
而一人一豹仅在走廊走了两步,右侧转角一间仍透著光的客房立即打了开来,江至祥跟孙康义就站在门口。
“你回来——”江至祥皱眉看着跟落汤鸡没两样的好友,困惑的瞥了外头一眼。不对,外头月明星稀,没雨啊!“你怎么了?”
“不会想不开,半夜跑去跳湖自杀吧?”孙康义出言调侃。
“我是倒楣,遇到一个疯婆子!”赵文步没好气的抿嘴回答后,迳自进入房间,换下衣物,拍拍风的头,上床,阖上眼睛。
这——江至祥跟孙康义还等著问他遇到什么疯婆子呢?但看情形
“算了,算了!回房睡了,也许有艳遇舍不得说呢。”孙康义那张斯文净白的脸飞上一抹失望神情,再与江圣祥交换了一下目光,两人便让出这间上房。
三人虽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但就数赵文步这个小王爷最尊贵,他们两人的父亲一为文官一为武官,但都仅是五品官员。
不过,赵文步是个好相处的人,虽然偶尔脾气古怪了些、淡漠了些,但真的疯起来玩时,他可比任何人都疯。
而身为他的朋友,他们也明白,那通常是他心有失落时,自我堕落或自我宣泄的方式。
尤其心上人谢毓玉成了他的大嫂后,这段时问以来,他可让人更捉摸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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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哈——哈——啾!”
姚采香浑身湿透的冲回家中,却频打喷嚏。
都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害的!在狠狠的踹他一脚后,怕被他逮著,她还躲在草堆里,屏住气息的动都不敢动,一直到他们走远才敢回家呢!
“哈——啾!哈啾!”
她换下湿衣裳,拿条乾布巾,擦拭头发、身子,才穿好肚兜,就有一盏烛光由远而近的往她房间而来。
她脸色一变,急忙将那堆湿衣服塞到床底下,将布巾扔到一旁的屏风上,跳进被窝里装睡。
门被打了开来,光听那轻柔的脚步声她就知道进来的是她的娘。
“别装睡了,你头发还湿答答的,怎么睡呢?”一脸慈祥的温淑茗坐上床沿,拉下女儿蒙住头却露出不少湿淋淋发丝的绸缎被子。
姚采香吐吐舌头,坐起身来,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她身后。
“你爹没来!但那不代表他就不知道你趁著夜色又跑去跳湖了。”温淑茗那双同女儿一样的美丽秋瞳有着不舍、难过及无可奈何。
姚采香则垂低了头。
温淑茗叹了一声,握住女儿的手“采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娘,我知道,可是我已经说了大话,夸下海口了。”她不敢抬头,咬著下唇道。
“那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可话都出口,我是一定要做到的。”
“你怎么这么倔呢,孩子。”
她静默不语,这一次是非做不可,事关她的终身。
温淑茗对这个女儿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娘知道你喜欢说大话、爱臭屁,但说穿了,你只是以自大来掩饰自卑,可傻话出口就算了,何必还去做呢?”
“娘,臭屁要有臭屁的本钱,不能说说就算,就算以前不会,说了大话以后也得逼自己学会。”她抬起头来,神情倔强。
她难过的摇摇头“可我们已经让你的行为吓得快破胆了,”她哽咽一声,摸摸女儿粉嫩的脸颊“娘知道你很介意你放屁的事,那也造成了你的自卑心态,可是你要记得,这事只有家里的人知道,你不必这样不要命的去向外面的人证明自己有多勇敢。”
“娘,不会有事的!”姚采香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十六岁的脸上有著超龄的成熟神情“绸缎厂天天赶货,你肯定累坏了,早点去歇著吧。”
她皱眉“你还是不放弃——”
“娘,你知道我的个性。”她再次低下头来。
是啊,说也说不动,劝也劝不听!她知道她心里苦,因为有那个“缺陷美”她乾脆让自己变成一个口说大话的人,继而成为杭州媒人的拒绝往来户,为此她甘之如饴,因为她能隐藏自己的缺陷美。
偏偏她这个娘又无计可施!老天爷对采香开了一个大玩笑,她会放那种连环大臭屁乃天生体质,紧张所致,根本无法医治!
温淑茗凝睇著再次拿起布巾擦拭长发的女儿,心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