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林梢,水流声潺潺。
韩妤绫略微偏着小脸,看了一下眼前这处由小溪蕴聚的河床,四周竹林环绕,看起来的确如丁慕寒所言,是个隐迷粕供换洗的地方,只是她的脸上仍然掠过一丝不安的挣扎。
低头觑了眼身上狼狈不堪的糗样,她现在亟欲脱下这身脏衣,然后快速的冲进眼前那清净的河水中,洗涤一身的脏污。问题是,她身后的那位仁兄却是阴魂不散的不肯放过她。
“你不离开我怎么洗?”韩妤绫美目微转,瞪着丁慕寒。
真是气死她了!这个男人居然胆敢面不改色的泼洒她一身?
要说他懂得什么叫作怜香惜玉的话,那么天就该落下红雨了。
“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之外。”丁慕寒的外表平静无波,可是望着她满身狼狈的深黑眼瞳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歉意。
“丁慕寒,你故意赖在这里不走,是想找借口不让我换下这身衣服吧?你不觉得你已经做得太过分了?”韩妤绫气到俏脸涨红,怒色表露无遗。
难道他会不晓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还是他根本就是个登徒子?
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这个丁慕寒居然非常坚持的要拿着她待更换的衣裳,跟着她到这处能让她洗澡的河畔,而不让春桃陪她,这是什么道理?
“我已经说了,职责所在,我不能离开,至于你要洗就赶紧洗,我不会看你的。”
丁慕寒神情冷峻,不理会韩妤绫的抗议,迳自当着她的面,将她待更替的干净衣裳布包放在她伸手可及之处,然后转身走到一株老桃花树旁,撕下身上的一块衣料,遮住自己的双眼,神态自若的将自己的背靠在树上,算是以此证明自己并无意偷窥。
虽然他的外表力持淡漠,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耳根一道煨火正悄俏地蔓延。
拗不过丁慕寒的霸道,也实在是忍受不了一身的狼狈,韩妤绫只得蹑手蹑脚的走进小池里,缓缓地除去身上的衣裙,又紧张兮兮的深怕丁慕寒会突然发了兽心,偷看她洗澡,她一边想下水,却又担心得要命。
至于她之前叫春桃替她监视丁慕寒,让他别有机会偷窥的交代,春桃才答应要尽职,就被小刀子拖到竹林的另一边去玩了。
而元仲则默默的负起找寻食物的责任,独自行动。
除下了衣裳的韩妤绫将自己整个身子埋在水面之下。
她一边神经紧绷的注意着丁慕寒的一举一动,两只雪白的藕臂也没得闲,忙着将清凉的水往身上泼洒,心里想着只要丁慕寒敢做出一丁点逾矩的行动,她就要火速抢下岸边的衣裳遮身。
她瞪着前方不远处那青色挺拔的身姿,看着他那宽阔的肩膀,还有收束在颈后的黑色长发,望着他的背影,韩妤绫原本恼怒的心思却莫名其妙的欣赏起他来。
总觉得这个男人好难懂,也难以理解为何自己既讨厌他,却又好似将心寄挂在他身上?她曾想过,如果这趟赴京城见季亲王之行是不可免的,那么眼前这个男人若是能待她多一点细心抑或温柔,自己是否会不再恼他?
一记彷若电光火石的意念切进她的思维里,韩妤绫的眼皮子莫名地颤了下。
心悸的感觉攀上,她连忙收回视线,警告自己不可胡思乱想。
她怎么可以轻易原谅一个既绑架她又对她动粗,甚至还故意带她走难行的小路,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反手泼了她一身野菜,存心恶整她的男人呢?
轻轻地捏住掌心,报复的意念坚定着她乍然迷蒙的双眼。
哼!那个行径媲美强盗头子、专行掳掠之事的丁慕寒,也不过就那张清俊的脸皮好看,其它的,全身上下包括他的人格品性,在韩妤绫心中皆是下下之选,这种男人她韩妤绫是绝计放不入心的。
没错,就是这样。
“喂!丁慕寒。”只要想到他的恶劣行径,她就满肚子火,子是她冲着他的背影喊,决定为自己争取蚌公道。
丁慕寒的肩膀动了下,表示他有听见她的叫唤,还来不及开口,韩妤绫又鬼叫着将自己的身体缩在水面之下。
“啊!你你不要回头,你不要动”她徒劳无功的用双手护着未脱的小河谇兜,双眼死死的紧盯着丁慕寒的一举一动。
听见身后传来水花拍打声,丁慕寒屏息轻声问道:“什么事?”
韩妤绫见他很君子的,果然没有回头的意思,心下略略放松,她瞅着他的背影,咕哝着问:“我问你,你不觉得你刚才那样子对我,是很过分的事吗?你是不是应该要跟我说什么?”
她韩妤绫最气不过的就是无礼粗俗的人,她不能容忍自己被那种人所侵犯。
丁慕寒双手环胸的姿势未变,被蒙着的双眼眼皮微动,低沉的嗓音说出她想听的话“对不起。”
没料到他竟然会如此爽快的道歉,反倒是一心想争口舌之利的韩妤绫微微怔住“你你不要以为道歉了我就会原谅你,这辈子还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她暗咬唇瓣,不服气自己竟然会沦落到如厮窘迫的光景。
丁慕寒没有说话,他在黑暗中倾听着身后水声潺潺的细响,遗有这方竹林是否有其它异样的声响,也因此让他的反应更显冷淡。
见他没话说,韩妤绫只当他理亏,又接着往下数落“你一路上就只会说什么任务、任务的,可是你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到底你的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牵扯进你的任务里,根本就是你的错吗?”
“所以我刚才就在向你道歉。”他的眉头微拢,开始思索她的话。
难道就因为她身为局中人,却对如今的局面一无所知,所以她心里的反抗才会如此大吗?但他也不可能就因此将所有的实情全盘托出,他相信说出来的结果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真的很没诚意。”韩妤绫也生气了,决定要到离他远一点的水域去洗澡,暂时不想看见他。
本来她还心胸宽大的试着给他一个机会解释,可是丁慕寒那个强盗头子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嘛!
他除了会逮到机会就欺负她,还会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水声,丁慕寒胸口微缩,连忙出声喝阻“你想去哪里?”
韩妤绫不想理他,鼓着粉腮倔强的说:“我现在光是看到你的背影,就觉得心情非常恶劣,所以本姑娘想要另外找个地方,好好的清洗我自己。”
“你不能离开那里,这里的水域你又不熟,若是不小心有个什么万一,我会看照不到。”
丁慕寒的指节暗暗抽动,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将眼睛蒙着的布扯下,可是随即又想到她光裸的身子,只脑扑制自己担忧的情绪,告知她可能的危险。
韩妤绫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他太大惊小敝,看着水面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如此平静无波的小河流会有什么危险?
她暗暗冷笑,不理会他的劝阻“呵,关于这点就不劳你丁大侠费心了。反正我韩妤绫在你的眼中也不过是个人质嘛!我的生生死死你又何必牵挂子心?”话说完,她依然故我的往河畔更深的地方游去。
“韩姑娘”丁慕寒挫败的喊着她,手按着眼上的布,就是迟迟不敢贸然的扯下。
“丁慕寒,你不能做出下流的事喔!如果你敢看了我的身子,我发誓这辈子一定会恨死你,而且我想季亲王也一定不会原谅你的。”韩妤绫瞧出他的那点小动作,连忙出言恫喝。
听到她的声音离自己愈来愈远,丁慕寒被蒙着的眼皮动了下,他将自己的身体移出桃花树旁,站在河畔,判别着她说话的方向,然后很是故意的出声警示。
“韩姑娘,我刚才忘了提醒你,也许你不清楚,通常在这种荒凉的小溪河畔,水中常会有水蛇出没,你最好小心一点。”
“什么?!有水蛇?”韩妤绫听见有水蛇,果然面容微微一变。
她神色带点警戒,仔细的注意着水面,发现并无异常之后,才察觉是丁慕寒故意说话吓她的,心中对他的厌恶更是无可阻挡的攀升。
“丁慕寒,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会是季亲王手底下的人!你居然敢骗我?”她真是受够他了。
“韩姑娘,我是跟你说真的,就算这里没有水蛇,可是水底下也是暗潮汹涌,不是你眼睛所看到的这般简单。”
就像他绑架她,乍看之下是限制她的自由,其实也只是为了不让她受到瑞亲王人马的胁持而已。
也只有她自己浑然不知,离开了将军府,她已为腾室的两位王爷掀起了暗中较劲与势力争夺的拉锯。
“够了够了,你说的那些空话我已经听多了。”
韩妤绫摆摆手,压根不想再理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处隐密的地方可以尽情的洗个澡,她才不想多听丁慕寒无聊的废话呢!
低头看了下水深及胸的深度,她暗忖只要水不要淹过她的身高,按理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仰起脸,看着半空的烈阳,眩目刺眼的光芒照射在她身上,就觉得那灼热的温度难以忍受,她悄悄地挪动脚步,将自己移往日照较少的地方。
几瓣柔媚的桃花飘流过她的手边,她随手将之捧在手心里,再看着长在岸边的桃花树,桃花含笑的掩映在松林间,她不禁看得有些痴迷。
双手掬着水往自己脸上泼,一道清凉的水就这样浸透她全身,她忍不住的由喉间发出轻微的笑声。
在天气如此闷热的时候,还能够泡在如此清凉的水中享受,这是多么宜人的事啊!
而站在岸边的丁慕寒虽然不确定她离自己有多远,可是隐约间仍然能听见韩妤绫娇脆的柔嗓,与水花扬溅拍打声,他的心才略略定住。
要不是碍于礼法,他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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