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没事。”宜祯藉着他的手腕坐起来,还是觉得头晕。
裴夏森要侄子先上楼吃饭,才方便说话。“那么为什么哭?”
她用手抹去泪。“我只是在想等孩子生下来,你要帮他找的保母要挑有经验的,能有执照是最好,我看电视上的新闻报导有很多虐婴事件,所以不要随便找个外佣来带孩子”
“你在说什么?”裴夏森满脸疑惑。“你不想自己带孩子吗?也许刚开始没什么经验,不过家里有陈妈,她会教你。”
“我我不是一个好妈妈,说不定又会伤到孩子所以还是不要自己带会比较好”宜祯无法排除心中的恐惧。“现在宝宝在肚子里是没办法的事,我只能非常小心,等他生下来,你就把他抱走。”
听完,裴夏森渐渐懂了,也明白了。
“你那么爱孩子,不会故意去伤到他的。”他将她搂进怀中,又想到岳母说的话,顿时心如刀割。“我相信你。”
“要是又不小心怎么办?”宜祯泪水又滑了下来,现在的她变得好爱哭。
“不会的,这次我会跟你一起注意。”裴夏森心痛地抚着她的背,想着该如何弭平她的不安和惊惧。“我已经跟爸请了长假,直到你生产为止,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和孩子,所以不要怕,有我在。”
她伸手环住他的身躯。“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待在家里陪我?”
“爸已经答应了。”他就是想到这点,以她的个性是不会主动开口要求什么,即使再怎么害怕也不会说出来。“你只要放轻松,努力的吃,只要吃得下去,不管是什么都好。”
“嗯。”宜祯又哭又笑的偎着他。话说得容易,不过宜祯害喜的情况还是没有缓和,连喝个水都会吐,只能吃点柑橘类的水果。
孩子八周大时,又送了一趟急诊,靠着打点滴来补充养分,医生开的止吐葯也没效,能做的都做了,只能忍耐。
裴夏森看着针头就插在她纤细苍白的手臂上,宁可是打在自己身上,让他替她试凄。“宝宝,你听话一点、乖一点,不要这么折磨你妈,不然爸爸这次真的要生气了。”
连他都不禁要对着腹中的孩子说话,从来不知道怀孕是这么的痛苦难熬,会把人折腾掉半条命。
听他这么说,才刚醒来的宜祯牵动下唇角。“宝宝很乖,你不要骂他,不然他以后不敢眼你这个爸爸亲近。”
“他让你这么不舒服,一点都不乖。”裴夏森可不觉得。
“不准骂我的宝宝”她虚弱地抗议。
“小心以后把他宠坏了。”他半开玩笑地说。
宜祯娇瞪一眼。“什么?我还怕你把宝宝宠坏了。”
“好吧,我们是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能逗她笑出来,自己看了也高兴。“有没有想吃什么?”
才要摇头,就闻到从隔壁病床飘来的排骨便当的香味,让她又一阵反胃,赶紧捣住口。“呜呕”
裴夏森将她的上半身扶靠在自己身上,轻拍着背,不过没吃东西,只有一直干呕,干呕到整个人几乎虚脱,总算等到院方安排好了病房,才赶紧离开人来人住的急诊室,能够安静的休息。
在医院又住了好几天,宜祯不想再待下去,于是办了出院手续。
到了夜里,偎在他宽厚温暖的怀中,宜祯就会透过床头柜上的小灯,痴痴地看着他的睡脸。
就是因为爱他,所以不管再苦再累也要生下他的孩子,就算要用她的生命来交换也无所谓。
原来爱会让人既坚强又脆弱
其实她已经对自己没了信心,真的好想开口问他,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只为了陔子?要是换作以前,宜祯绝对会唾弃这样的自己,如今种种的不确定让她像是走在钢索上,随时有可能掉下来
“怎么不睡?”裴夏森也不敢睡太沉,就怕她半夜不舒服可以马上知道。“想上洗手间吗?我抱你去”说着便要起来,因为现在的她连靠自己的双脚走路都没有力气。
宜祯轻摇螓首。“我没有要去,你睡没关系,前几天住在医院,你也都没睡好,这样很辛苦的。”他坚持要留在医院照顾她,任凭她怎么说就是不走。
“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照顾你和孩子是我的责任。”他把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把瘦了好多的娇躯搂紧,宽厚的掌心轻轻的护在她的小肮上。“我现在只担心你的身体,希望过了三个月后会让你不要再这么难受。”
“不管怎么难受,我都会坚持到最后,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宜祯用指腹轻触着他的脸庞,又不敢流连太久。“快点闭上眼睛睡觉。”
“你也一样。”他亲吻了下她的手心。
“嗯。”见他睡着了,宜祯想再多看他一会儿,从认识到结婚,甚至离婚后又再见面的这段日子,都是他在付出,不断地宠她、疼她,她下是感受下到,只是不像他这么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现在有了孩子,能将他平安的生下,也算是回报。
这么想,心情便定下一半。
在严重害喜的状况下,孩子迈入第十一周,听到医生说孩子很健康,活动力也很好,还照了超音波,她觉得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呜呕”
在外头听到声音,裴夏森冲进主卧室。“宜祯,又不舒服了吗?”
宜祯不停的流着泪,只能摇头,全身瘫软到说不出话来。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舒服一点?”他只能心疼,却帮不上忙。“我们再去医院,让医生打个针”
她知道现在连打针都没用,又继续吐,吐到都出现血丝,这次裴夏森二话不说便再将她送急诊。
幸好马上有病房,于是又办了住院手续。
医生到病历里看诊过后,便请他到诊间去一趟。
“医生找我来是”就算是公司出现危机,或是再恶劣的情况,都比不上裴夏森此刻恐慌忐忑的心境。
身为一个妇产科医生,加上现在的人都生得少,若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裴先生,病人害喜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再这样下去,病人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听了,裴夏森的脸色也白了。“那么医生有什么建议?”
“目前只能‘终止怀孕””医生放下手上的病历,语气凝重地说。
裴夏森放在膝上的手掌顿时握紧。“意思就是要拿掉孩子?”
“对,否则再这样下去,病人和胎儿都有可能会撑不下去。”如今只能这样安慰。“或许下一胎情况会好一点,目前也只能这么做。”
他胸口发紧,几乎快无法喘气。“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身为一个医生,我也希望孩子能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就算医术再高明,也有像现在这样使不上力的时候。
紧闭了下眼,裴夏森眼眶湿红了。“等我们讨论过后再决定。”这么残忍的决定,要他怎么跟宜祯开口?何况连自己都无法接受,他用手捣着双眼,不让泪水流下来。
要他亲口结束孩子的生命,他真的办不到,可是更不想因为这样失去宜祯
谁能告诉他怎么做?
步履沉重的回到病房内,就见宜祯躺在病床上,右手的手臂上又吊着点滴,左手则是拿着孩子的超音波照片,将它贴在心口上,像是想藉此得到勇气,这一幕让他的泪水快要崩溃了。
“夏森”听见有人开门,宜祯掀开眼皮,然后对他绽出苍白的笑靥。“你去哪里了?”
裴夏森慢慢地定到病床边,然后坐在床沿。“医生找我过去谈点事”
“谈什么?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她只担心孩子不健康。
他咽下喉中的硬块,吸了吸气。“宜祯,你听我说孩子没事,真的。可是医生说他说说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再这样下去连你都会有危险,所以希望我们拿掉孩子。”
“拿掉孩子?”宜祯怔怔的重复。“不是说孩子很正常很健康吗?”
“对,孩子很好,只是你的身体会撑不住”他抚着她困惑不解的小睑,像是还不明白。“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说不定会会”
宜祯看着他好半晌,然后作势要拔掉右手手臂上的针头。
“你在做什么?”裴夏森焦急地制止。
她推开他伸来的手。“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在医院”就是为了孩子,才甘愿吃苦,孩子没了,一切就没有意义。
“宜祯”他知道她绝对不会答应的。
“谁都别想碰我的宝宝!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你的孩子”宜祯抡起粉拳想要打他,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裴夏森张臂抱紧她,也哽咽了。
“如果不是那么危急,我也不愿意这么做,孩子我们可以再有,可是你要是有个什么”
“那我宁愿跟孩子一起死,我不想再失去孩子了”那种痛一次就够了,要再一次,那她愿意用性命来交换。
他从喉中逸出嘶哑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宝贝,你真的那么无情,真的可以丢下我”
“你叫我什么?”宜祯啜泣声停顿了下。
捧起她泪痕斑斑的小脸,他亲着她的眉、眼。“当然是宝贝,我不是都这么叫你的吗?”
宜祯倏地哭得好大声,哭到全身颤抖。“我以为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你这么叫我了”自从那天说出秘密之后,她就敏感的察觉到他不再这么叫了,所以才会认为他已经不爱她。
“你在说什么?你当然是我的宝贝,这辈子都是”他不懂她怎么会这么以为。“除了你,我不会再这么叫别的女人我爱你,宝贝。”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她哭得泣不成声。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孩子的事我没有告诉你”宜祯靠在他的胸口,哭到不停抽噎。
裴夏森停顿几秒,缓和着紊乱激动的情绪。“我还是生气,气你不该隐瞒这么久,应该早点让我知道,我可以陪你一起为失去的孩子掉眼泪,可是我不会因为这样就不爱你”“你真的爱我?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终于问出口。
他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那一天你奸生气我知道自己是很自私,没有把孩子的事告诉你,你会那么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以为我们这次真的结束了,你再也不会要我了要不是知道我有了孩子,你大概拿了衣服就会离开”宜祯想要问清楚,不想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
听完,裴夏森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层误会,或许是因为对彼此的信赖度不够,才会让她没有安全感。
“宝贝,我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不要你”他心疼的亲着她不再红润的小嘴,就因为她为害喜所苦,所以总是克制着不敢碰她。“我说你自私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指你跟那些童家人一样,而是你要学着把心里的事说出来。”
“那天我回去是想跟你再谈一谈,我要你发誓,从今以后不准再有什么秘密,不管是好是坏,都不要一个人承受,要懂得说出来和我分享、让我分担,不要再这么逞强了。”
“真的吗?你真的爱我?”宜祯又哭又笑。
“宝贝,我爱你,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会跟你说一百遍。”裴夏森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让她泪水掉得更多。
她哭着、笑着,觉得心头上所有的疑虑和不安都消失了,因为他是爱她的。
“但是我还是不会拿掉孩子”许久之后,宜祯偎在他胸口,呜咽地说:“孩子没有问题,他那么好,我们没有理由不要他”
“可是”裴夏森红润着眼眶。
“我可以撑过去的”为母则强,为了孩子,当妈妈的是不容易被打倒的。“我一定可以的,好不好?我们留不他好不好?”
他默默的淌着泪,只能点头。这次一定可以的!宜祯觉得自己勇气百倍,谁也打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