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微变,他礼貌地询问。
‘没有。’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如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杜芯仪,她会毫不迟疑地用‘嚣张跋扈’来形容。
‘她,很难相处吗?’他语气温和的轻声问道。
走在前端的女子再度停下,侧头低声道:‘我不得不承认,她是名优秀的演员,但,她实在过度任性了。’
她曾见识过她出神入化的演技,同样的,也承受过她令人厌恶的骄纵脾气。
孟思翰轻挑起眉,像是非常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跟在她身后走,没再开过口。
轻敲了两声门,她才在门口说道:‘董事长,孟导演已经到了。’
待房内传来沉沉的应答声,她才推门进入。
黑色的沙发皮椅上坐着一名年约三十岁的男子,他身边则坐着一名二十来岁嘟高了唇的娇气可人儿。
‘你先出去,暂时别把电话接进来。’
‘我知道了。’那名柜台小姐离去,顺手带上了门。
‘宋刚。幸会。’沙发上的男子站起身,伸出大手,紧抿的唇微微放松。
孟思翰微微一笑,与他寒暄过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宋刚亲自沏了壶香片,在烫过杯子之后,才将第一泡茶倒入他眼前的杯中。‘请。’
孟思翰接过了仍在冒烟的热杯,轻吹口气,然后缓缓喝下杯内的茶。
沙发上那名女子蹙眉看着对坐的男人,口气不善地道:‘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拍这部电影的。’
‘心仪。’低沉的嗓音才刚响起,随即被孟思翰制止。
他微微一笑,温文儒雅地问:‘愿闻其详。’
‘就是不想拍。’她转过身,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
‘杜小姐,这部戏,只有你能成为女主角,如果你不拍,这次的剧本就这么作罢吧。’他说得云淡风轻,但语气里有不容质疑的坚定。
杜芯仪震惊地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的无所谓,她才不信他会把知名编剧倪典毓的作品就这样冰封起来。
‘你骗人。’想用激将法?哼!她可没那么笨。
孟思翰微微一笑,温柔的眸瞬间对上她不悦的乌黑大眼。‘我从不说谎。’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她抿着红唇,想别开眼,却像是受了魔咒般,只能看着他。
‘一定有些什么原因。杜小姐不妨说看看。’他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柔声诱哄。
杜芯仪像是被戳中心事般,垂下眼,低声道:‘我不想拍床戏。’最后三个字轻得像是在说给蚂蚁听。
‘嗯?’床戏?只不过是早上醒来,她躺在男主角的怀中,柔柔的轻吻他的脸颊,这样也算床戏?
这种床戏未免太过普及了吧。
‘总之,我不拍。’她恼羞成怒的站起身,将手中的抱枕丢在沙发上,转身就跑了出去。
宋刚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口,略微苦涩的茶味在舌尖环绕,他重重的拧起了眉。‘孟导演’
‘宋先生,请务必让杜芯仪接演这部电影。’彬彬有礼的孟思翰打断了他的话,猛然站起身,对着他弯身恳求。
‘孟导演?’宋刚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坚持。
‘我刚刚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在我心目中,除了杜小姐,别无他选,请您务必答应我这唐突的要求。’
‘孟导演,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宋刚请他坐下来说话。
孟思翰看着他,温润的唇略微紧抿,轻声道:‘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将是此剧唯一的女主角。’
他甚至没看过她的任何一部作品,只是纯粹因为第一眼的感觉。
‘孟导演,芯仪年纪还轻,进入演艺圈也才短短几年,虽然迅速窜红,但,对她来说,她其实还无法承受如此丰硕的果实,所以,她便反其道而行。’她让所有人都讨厌她,那是因为她身边有太多的陷阱,一个不小心,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她没有朋友,也害怕别人过于亲近她,她对任何事都得防范。其实,我正考虑让她隐退一阵子。’所以,他并不打算让她接下这部电影。
走河谠任何艺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然而,他却极力避免让她抛头露面,这点实在令孟思翰不解。
‘请问’
‘心仪是我的妹妹,同父异母。’当初,他让她进入这个圈子,纯粹是因为机缘,但,她的外表实在太过亮眼,自从接拍第一支广告之后,大把大把的工作机会不断涌入,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得很好,但,他终究没能挡在她前面保护她。
孟思翰内心微微一震!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是这样的关系。
‘一年前,她被圈内某个知名的男艺人绑架,虽然我极力把这件丑闻给压下,但,没有人知道,在那短短几天内,他对她做了什么。’那天,当大批警力爆破男艺人家大门时,她正躲在衣柜内,而那名男艺人则躺在客厅的血泊之中。
惊吓过度的杜芯仪有一段时间都不言不语,一直到她终于开口了,却字字带刺。她开始抗拒人群,就连她的家人也无法接近她。
‘真的非常抱歉。现阶段,我只想让她好好休息。’拒绝了卡司这么强的电影他也觉得可惜,但,他只有一个妹妹,再多的钱也取代不了的妹妹。
‘我明白了。’孟思翰将杯内微凉的茶饮尽,顿时感到苦涩不已;不过,他连眉也没皱一下,便礼貌地起身道别。
‘孟导演,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有合作的机会。’宋刚送他到门口,紧皱的眉宇间有着惋惜。
‘会的。’孟思翰微微一笑,再度对他颔首才离去。
孟思翰走出办公室,沿着来时的长走道走着,就在电梯前的转角,有个娇小身影突然窜出。
‘喂。’她原本想离开的,但,内心有个疑问需要他解答。‘你真的非我不可吗?’她咬着唇,瞪着地面。
‘嗯。但,没有关系了。’或许是受到刚刚宋刚那番话的影响,当他再次见到她时,眼底有抹淡淡的怜惜。
‘什么?’她抬头,略微提高音量。
孟思翰微弯下身子,看着她脸上薄薄的红晕,温柔一笑。‘这部电影,不拍了。’
杜芯仪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秀气脸庞,忍不住退了一步,三吋半细跟高跟鞋没踩稳,整个人失去重心,往旁跌去。
他反射性地伸出手臂,原以为可以接住她,没想到她却整个重心偏移,因而导致他硬生生被她扯跌到地上去。
‘痛!’细皮嫩肉的她才刚跌到地上,手肘随即出现了淡淡的瘀伤。
他轻握住她的手臂,拇指轻力地揉弄着。‘还好吗?’
他的眼镜掉了,但他却像是忘了般,只顾着看她那微不足道的伤。
其实他的揉弄令她更感到痛,但她却没有缩回手,只是坐在地上,看着他专注的脸庞。
‘只是小伤,很快就会退瘀,不用担心。’他扶她站起身,然后才捡起自己的眼镜。
镜片裂掉了,他干脆收起了眼镜,放进西装口袋内。
杜芯仪看着他,突然伸手到他眼前左右晃动。
孟思翰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伸出手来。
‘牵着我,不然等等就换你跌倒了。’她怕他没了眼镜会撞到墙,只是如此而已。
他呵呵笑了,在她皱眉准备抽回手时,他却突然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他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像是刚洗完澡,微湿的小手触碰到插头一般,轻微地触电了。
她仰高头看着他,而他只是温柔一笑。‘谢谢。’
她的脸火烧般的红了,她快步走着,庆幸他这个大近视眼看不到。
走进电梯内,他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甩开他的手,没想到那小小的手却反而握得更牢了。
看着眼前跳动的数字,她极力忍着额上豆大的汗滴,下意识将手心内的温热物体给握得更紧,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他柔软的手背内,终于,在她即将要喘不过气时,电梯门开了。
她忍不住偷偷呼了一口气,咬到红肿的粉唇终于得到救赎,而孟思翰则是沉默地将一切尽收眼底,长眸黯了几秒,但,没人发现。
就在她送他到公司大门前,她停住了。‘我不能出去,你自己出去叫车吧,外面有很多计程车。’
鲍司外面总是埋伏了很多狗仔记者,她不能留下任何会让人制造绋闻的机会。
‘我自己开车来。谢谢,再见。’漾开一抹让人心醉的微笑,他放开了她的手,语气温柔地与她道别。
在她的手被放开的瞬间,她突然感到有些空虚,像是掌心中被挖走了一条可有可无的神经,明明还是能活动自如,却明显的感觉到少了些什么,一种她说不出的感觉。
‘再见。’她随口应了声,转身边走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掌心没有任何异样,可是,她刚刚明明啊!他的手!
他一定被她给弄痛了,常常她都因握得太紧而将自己的掌心给弄伤,可他却一句话也没问,连一声都没吭。
为什么?正常人应该都会问一下吧?而他却只是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若无其事般。
她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电梯门,忽地,她转过身,朝公司的大门跑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一把推开了沉重的门,不理身后人的呼唤。
她在公司前的广场上四处张望着,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咔嚓一声,就像灰姑娘听到了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她也跟着回到了现实;她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这声快门按下的声音比听到枪声更让她感到恐惧,她不敢回头,想快步跑回公司,但,她的脚却不听使唤。
突然,刺耳的喇叭声在她身侧响起,她抬头一看,不管三七二十一,瞬即冲入那辆车内。
‘什么都别问,快走!’杜芯仪关上了门,要他快点开车。
车子在下一秒狂飙而去。
面面相觑的狗仔们快速地回到车内,紧随着那辆白色名车,但,才几分钟不到的时间,那辆白色跑车仿佛开进了另一个时空隧道,怎么也找不着。
‘啧,跟丢了。a小队,你们到杜芯仪家外面守着,务必等到她回来。注意,目标是辆白色的跑车,一定要拍到独家。’训练有素的狗仔们随即分批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