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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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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时才发现自己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一样,到眼下静无声息,只有独自时候,金莲才发现她的肌肤如玉般的光滑,絮一般的柔软。她的手放将上去,又不自觉地滑将下来。她为自己光润的身子激动起来,学着十几岁前的模样,脱了仅穿的那条针织裤衩,浑身一丝不挂地在被窝里翻动游荡。她觉得身上的轻松,如累了一年的身子在温泉中泡了一场。在耙耧山脉的中段,有一个叫烫池的地方,那儿的温泉不热不冷,每次农闲或是年前,去那儿泡上半晌,走路轻得能飞到天空。

    眼下,金莲觉得自己只消一跃身子,不飞到门外窗外,也能跳到房梁上去。她望着瓦屋的房顶,听见新瓦新砖的硫磺气息在屋子里缓淡流动的声息,听见汗从身上向外浸润的滋滋的音响,听见脉管里的血液湍急的铿锵叮当。她觉得她的脑里云里雾里一团,看见了老二,看见了老大,看见了刘街,在那雾里时隐时现。她有了些激动后的急躁,将手按在自己的乳头儿上,心里咚地一下,那手就又被饱胀的乳头弹了下来。她从床上坐起,久久地低头盯着自己裸天露地的双乳,脸上的热躁到了火烧火燎时候,便穿上针织裤衩,戴上乳罩,下床到镜前审看了一会自己的玉体,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盛满了习习凉风。时值上弦月正为尖利的当儿,水泥地上的月色厚如铜钱。院中央留下的树坑里,由于桐树的疯长,居然把水泥地面撑胀下许多裂口,夏夜欢歌的蛐蚰,就在那裂缝中舒弯着嗓子叫唤。金莲坐在桐树黑淡的荫里,双手交在胸前,弯腰护着她那兔子似的双乳,把脸仰在半空,迷傻地盯着一颗蓝莹莹的星星。热躁从她脸上,身上立马消散去了。大街上简陋舞厅的音乐,一如既往地从院墙上漫流过来,像丝绸一样从她的心里滑了过去。树荫在不知不觉间慢旋到了别处,月光在她的身上浴淋得又明又亮。有一只麻雀不知为啥从房檐下飞了出来,撞在稠密的桐树叶子上,扑楞着落至半空,又闪着翅膀飞进了夜里。

    她望着麻雀飞去的方向。

    她想它又不是蝙蝠,在夜里无异于盲瞎,它会飞到哪呢?

    她想也许又落到了谁家的房上。

    她想一个院里没人,我要能睡着了该有多好,安静得和没有了世界一样。

    可她没有一星儿瞌睡。

    她想老二现在把老大送上了火车吧。

    她说老二你是明晚儿赶到家吗?又说金莲,明晚你去接不接老二?

    金莲说,想去倒是想去。

    她说不去算了,你在家给老二做上好吃的等他,把洗脚水倒在盆里等他。

    金莲说我还是该去接他,接他到村头的岔路口上,他只要从末班汽车上下来,第一眼就看见我立在路的中央。四处空无一人,只有我穿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身上的香味顺风飘到十里八里之外。

    她说,那你就接他去吧,倘是路上有人,你就站到王奶的茶屋门前。倘是没人你就站到路边的树下,你突然走到他的面前,叫上一声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他说这行李不重,还是我来拿吧,你就说,你坐了一天汽车,还是我来拿吧。你说你拿,你却提着行李不动,不走,就那么痴痴地借着月色看他。他为人熟练,又长你三岁,你看他时候,他啥儿也都明了在心,这当儿他会说,咱回吧嫂子,大街上不定让谁撞见,回到家里多好。然后你就跟在他的身后,踩着路灯下他的人影,躲着偶尔碰到的熟识的目光,回到家里,闩上大门,一直跟着他走进他的屋里。

    金莲就走进了老二的屋里。

    院子里的树影转涂到了她的背后。星星悄无声息地稀落下去,月光变得淡薄如纱。村街上往日夜里繁闹的红绿声音,也都悄然去了。

    村落的静谧无边无际,耙耧山脉在夏夜的呼吸声,使金莲脚下的地面有些轻微的晃动。如月色一样柔洁的皮肤,在夜深之处生了一层细密的因寒而起的疙瘩。金莲用手在胳膊上抚摸了一下,她摸到了皮肤上的冷凉,如井水一样清明,也摸到皮肤下的血液,热旺腾腾如文火上的水流。

    她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想我该去睡了。

    她就起身进屋去了,没有再走进她的屋里,而是向前走了几步,向右一拐,进了厢厦老二的房里。她知道电灯开关就在进门后的一侧,可她没有开灯,而是摸黑进了屋内,虚关了屋门,试着脚步走进界墙东的门框,蹑着手脚到了老二的床前,淡一会步子,摸着拉开被子就钻进了被窝,头一挨着枕头,瞌睡便如期而至,仿佛一块黑布蒙在了眼前。

    直至第二天醒来,她在床上闻到了一股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男人的浊汗的香味,她才顿时灵醒,这

    ——夜她睡得又香又甜,却是睡在兄弟老二的床上。

    在这张床上,她上演了和老二惊心动魄的一幂。

    老二果然是坐着来日夜里的末班长途汽车赶回村的。那时候夜还较浅,王奶的茶屋里还有闲人从刘街出来,在门口磕吃着她降了价的茶叶煮蛋。酒楼里碰杯的声音清翠欲滴,那些山里掏金的外地人,喝得醉醺醺地在街上唱着黄浪的情歌,有的商店见了他们,闪躲瘟疫样忙慌慌地关了店门,有的所谓的发廊和洗脚屋子,正敞开着门等待他们。老二背了一包顺路捎脚进来的便宜衣货,从街上走过的时候,朝那些酒醉的男人们吐了一口,想我要做了治安室的主任,首先惩治的就是他们。这么想着走到西门中街,推开自家关着的大门,进去又将其掩了,在过道叫了一声嫂子,不见回应,便踏进院内,把衣包放在地上,接着又大叫一声,回应仍是无声无息,这才看见嫂子的屋里没有灯光,想她也许是上了厕所,坐在衣服包上歇了一息,不见金莲从上房山墙下的风道出来,就到风道口上,迎着厕所连叫几声,证实了金莲不在家里,想夜半三更,她会去了哪儿呢?思摸着推开自己的厢厦屋门,顺手拉亮电灯,撩开界墙的门帘,他的眼球咣的一声,就被打了一下,人顿时桩在界墙下面,如镶在门框中的一个木人。

    金莲就在他的床上。

    金莲赤身裸体地坐在他的床上,脱下的衣服挂搭在她身后的床头。灯光又明又亮,她坐在那儿,用被子盖了下身,上身端端的直坐在床头,宛若城里街头上那些女人的汉白玉的雕刻。她看着老二,往日和老二说话时的羞怯仍在脸上淡淡薄薄,微红在她白嫩的脸上,如一点儿粉脂一样。头发乌乌地披在身后,有几缕不听召唤地披搭在她的肩上,使她那玉裸的坐姿,显出了十几分的美静。她看见他撩帘进来,身子一动不动,表情也一动不动,连眼珠也都一动不动,那样凝固的姿式,仿佛是从昨儿深夜睡到老二的床上,到今早醒来之后,她就未曾走下过床,未曾扭动一下肩膀。她就是这样等了他整整一天。且仿佛等的不是一天,而是十年百年,一个世纪。仿佛她来到这个人世,从一个女婴长到亭亭玉立,到嫁给老大,再到老大离开这个宅院,她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夜晚,为了让老二进屋,突然看见她赤身裸体地坐在他的床上。屋子里静得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流动到一块的碰撞声,像风中飞舞的麦秸和鸡毛那样撞到一块儿,能闻到老二的目光落在她热辣辣的身上那种被烧糊的焦燎味,宛若头发在火盆沿上被烧烤了一样,她竟就天长地久地望着他的脸,看见他凝在门框下的身子晃了晃,那张脸却始终没有动,直到有一层细汗出现在他的额门上,积聚起来,沿着眼窝、鼻侧、嘴角,一路叮当着流进他的脖子,他才把他的目光无力地从金莲的身上轰隆一声软塌下来了。

    他说,

    ——嫂子,你把衣裳穿上。

    她说,

    ——老二,我把你的事情办好了,村长庆答应让你当衬里的治安主任了,还说要培养你入党,让你当村委会的委员哩。

    他说,

    ——嫂子,我哥今夜就到武汉了,也许眼下人家正给他在治着那病哩。

    她说,

    ——老二,你没有给我说实话,你一辈子害了我。你害了我一辈子。原来你哥是离过婚的人,你哥是因为那病才离的婚。你哥有病离了婚,你对我说你哥虽长得矮小,可他人品好,人品好得没有毛病挑,身上没有一丁点毛病可挑剔。给你说老二,我是冲着你老二才嫁给你哥的,是喜爱着你老二才嫁给你哥的。我不管你哥的病好不好,我只要你老二一夜我就没白嫁到你们家里了,我就死心塌地对你哥好了,和你哥安安心心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她说,过来呀,老二,你愣着干啥儿?我留心了你们刘街的人,你们刘街的姑女媳妇谁撇有我的脸盘儿好,谁都没有我身条儿顺,谁都没有我的身子白。你过来老二,你过来我至死就对你哥好了。如牛如马侍奉他我都没怨言。她说老二,我不是坏女人,我是见了你一面后,忍不住对你的喜爱,才嫁进你们家里的。

    你要今夜不过来,我就不会和你哥把日子过到头。他治好了病我也不会和他过到头。我原本就不是为他才嫁的。我是为你才嫁给你哥的。

    要为了他我凭啥一分的彩礼不要呀?凭啥你们说让我哪天出嫁我就出嫁呀?凭啥我知道他离过婚后还没有和他大闹一场呀?凭啥知道他有了男人的病我还半年只回了两次娘家,两次都没住够三天,而一天到晚守在他的身上呀?

    她说,你说呀老二?

    ——你为啥不说话了呢?老二。

    ——我委屈你了吗?

    ——我对你哥不好吗?

    ——我不配你吗?老二。

    她说,老二,你是男人了你就走过来,你是女人了,你就站死在那儿不用动。你立马就成治安室的主任了,还等着刘街变成镇,想当派出所的所长哩。天下的派出所所长有你那胆小的人没有?派出所所长连死人都不怕,敢拿着枪往偷庄稼的人的胸口上打,可你有派出所所长那胆儿吗?

    她说着从床上站起来,把盖着下身的被子扔到一边去,咣咚一声立在了床中央,洁白光润的身子在灯光下闪着半青半白的光泽,像一柱青白色的玉石立在晨时的日头下。身上仅穿的那个紧身的红色呢绒裤头,如一团火样烧在她的身腰间,把一间屋子都映出了一层深暗的红。就这样说了许多话后,她忽然变得平静起来了,脸上刚才因激动而泛出的血红色的兴奋,害了我。你害了我一辈子。原来你哥是离过婚的人,你哥是因为那病才离的婚。你哥有病离了婚,你对我说你哥虽长得矮小,可他人品好,人品好得没有毛病挑,身上没有一丁点毛病可挑剔。给你说老二,我是冲着你老二才嫁给你哥的,是喜爱着你老二才嫁给你哥的。我不管你哥的病好不好,我只要你老二一夜我就没白嫁到你们家里了,我就死心塌地对你哥好了,和你哥安安心心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她说,过来呀,老二,你愣着干啥儿?我留心了你们刘街的人,你们刘街的姑女媳妇谁撇有我的脸盘儿好,谁都没有我身条儿顺,谁都没有我的身子白。你过来老二,你过来我至死就对你哥好了。如牛如马侍奉他我都没怨言。她说老二,我不是坏女人,我是见了你一面后,忍不住对你的喜爱,才嫁进你们家里的。

    你要今夜不过来,我就不会和你哥把日子过到头。他治好了病我也不会和他过到头。我原本就不是为他才嫁的。我是为你才嫁给你哥的。

    要为了他我凭啥一分的彩礼不要呀?凭啥你们说让我哪天出嫁我就出嫁呀?凭啥我知道他离过婚后还没有和他大闹一场呀?凭啥知道他有了男人的病我还半年只回了两次娘家,两次都没住够三天,而一天到晚守在他的身上呀?

    她说,你说呀老二?

    ——你为啥不说话了呢?老二。

    ——我委屈你了吗?——我对你哥不好吗?

    ——我不配你吗?老二。

    她说,老二,你是男人了你就走过来,你是女人了,你就站死在那儿不用动。你立马就成治安室的主任了,还等着刘街变成镇,想当派出所的所长哩。天下的派出所所长有你那胆小的人没有?派出所所长连死人都不怕,敢拿着枪往偷庄稼的人的胸口上打,可你有派出所所长那胆儿吗?

    她说着从床上站起来,把盖着下身的被子扔到一边去,咣咚一声立在了床中央,洁白光润的身子在灯光下闪着半青半白的光泽,像一柱青白色的玉石立在晨时的日头下。身上仅穿的那个紧身的红色呢绒裤头,如一团火样烧在她的身腰间,把一间屋子都映出了一层深暗的红。就这样说了许多话后,她忽然变得平静起来了,脸上刚才因激动而泛出的血红色的兴奋,缓慢不见了,无影无踪了,留在脸上的是一层浅淡的青,像初春时杨柳叶上的那种颜色儿。

    她盯着老二,像盯着一个陌生的人,嗓音冷硬坚定,说出的话每个字都有一斤几两重。

    她说,

    ——老二,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让我嫁给你哥以前是不是哄骗了我?

    又说,

    ——你不用死不开口,老二,我只问你这一句话,你今夜过来不过来。

    再说,

    ——说话呀,不过来你就摇个头,要过来你就点个头。不过来我金莲一点不怪你。我不怪你可你也不用怪我和你哥闹离婚!要过来我金莲感着你的恩,有这一夜,有这一场事后我要不好好和你哥过日子,我金莲只要天上有云就遭天打五雷轰。我全家都遭天打五雷轰。娘家妈天晴出门遇狼蛇,娘家爹天晴出门遇着大路就遭车祸。

    她说,

    ——老二,你不过来不是?不过来我就叫你后悔一辈子。

    金莲从牙缝生冷地挤出这样一句话,正要弯腰去床头领自己的衣裳穿,老二却抬头看了她一眼,双脚挪过了门框儿。金莲去领衣裳的手在床头上僵住了,她缓缓地直着身,浑身冷了的血液突然又滚沸起来了,无可遏制的颤栗使她双腿软起来。老二朝她走来了,他盯着她光洁玉嫩的身子,脚步轻轻地朝她移过来,脸上涨溢的红潮沥沥啦啦滴在屋里边。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手心里的汗水淋淋地落在了床单上,且喉咙猛地干起来,她想唤一声老二,再说一遍我真真切切的是为你才嫁到你们家里的,可张开的嘴,发紧的嗓子使她没能说出一个字。他已经到了床前,抬头望着她的身脸,眼睛上还潮润润地挂着泪。金莲把身子蹲下来。

    蹲下了她想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或一下就搂着他的脖子,去他脸上、眼上吸着他的泪。然就在这当儿,就在金莲头晕身软地要瘫在床上时,老二在床前立下来,仰着头天塌地陷地跪下了。

    他双膝落地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一架山脉倒在了她面前。跪下来他仰头望着她,唤着说金莲嫂,你喜爱我我从心里谢你哩,我一辈子都在心里记住你,可是你我不能呀。你是我的嫂。我读书时哥去街上捡纸箱子卖了让我交学费。

    过年时,哥没有一年添过新衣裳,可他宁可不吃不喝,也要在每年过年前给我添件新衣裳。

    他说,

    ——嫂,不是我不喜爱你,是我不能对不起我哥呀。

    说,

    ——他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哥哟,是如同我爹我娘一样把我拉扯大的亲哥哟。

    说,

    ——嫂啊,真的不能这样啊。这样才要遭那天打五雷轰呢。我求你把衣裳穿上吧,穿上回到你的屋,不是我老二对不起你,也不是我老二不像你喜爱我那样喜爱你,更不是我老二没有那个胆,是因为老大他真的是我的亲哥呀,因为世上没有这样相好的道理呀。

    说,

    ——嫂子,求你快穿衣裳吧。这半年有好多人给我提媒我都没有答应。我为啥没答应?

    因为那些姑女都不如你。谁都没有你的模样儿好。我想找一个和你一个模样的人,我真的是从心里也恋着你的呢。可恋着也是不能呀,我们不能干那没有天伦的事儿呀。

    说,

    ——嫂子,念在我也从心里恋着你的情分上,你就穿上衣服回到我哥的床上去,千万别和我哥闹离婚,好坏同我哥过上这辈子,我老二这辈子要不对你好我才遭那天打五雷轰,我才上山遇狼蛇,出门遇车祸。

    说,

    ——嫂子,兄弟我求你快把衣服穿上吧,我求你以后再也别这样儿好不好。

    说,

    ——嫂子,你穿不穿衣服呀,你不穿我老二今夜就是睡在露天的院里也不再来这个屋里了。

    金莲就从床边慢慢直起身子来,慢慢扭身去拿她的衣裳了。金莲拿到她的衣裳时,忽然愣一下,从愣中醒过来,把衣服揉成一团,突然朝着老二砸过去。又拿着枕头朝老二摔过去,再扯着被子朝老二扔过去。她如疯了一样,在床上看见啥儿抓啥儿,抓到啥儿都朝老二砸,都朝老二掷,边砸边哭,边哭边砸,唤着说老二你是猪。你是狗。你是叫驴你会害我一辈子坑我一辈子让我一辈子没有好日子让我这辈子白来人世走一遭。你二十多岁站在那儿个子像是树,肩膀如门板,以为你是个长成大人了的男人哩,没想到你老二原来不是人,原来压根你不配做男人,原来是骟了的男人哩。和你哥一模一样的假男人。不得好死的老二你害我一辈子坑我一辈子,没胆儿过来你还说了满嘴好听话,还要我侍奉你的哥。今夜你错过了我叫你永生永世都后悔叫你永生永世也找不到顺心的女人过日子叫你出门撞汽车在家遭墙倒找个女人不是不会生孩娃就是好吃懒做长得丑在床上恶着那样的事情叫你有媳妇和没有媳妇一模儿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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