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刻,魏敬尧仍未入睡。
他待在书房内,审视从公司带回来的工作,两个月未进公司,许多决策需要处理,很多信件要回。
当他处理完最后一份mail时,已经三点了。
疲惫地捏捏眉头,揉揉酸涩的眼,通常夜半工作时,他会喝一杯威士忌犒赏自己,然后冲个澡,把自己抛时柔软的床上,定时四小时,在早上七点半醒来。
绕出书房走向客厅,那里有一个小巧的吧台,收藏他最爱的酒。
一边倒酒,一边看向显得凌乱的客厅,抱枕并未摆在沙发上,反而在地毯上随意堆放,魏敬尧看到这情形,只是笑,并未觉得碍眼地上前将抱枕放回原来的位置上。
以往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允许的,要自己的房子干净、整齐,看不出生活的痕迹像一座样品屋,除了董亦河之外,他从不带人回来,这是很私人的空间,不允许别人擅入。
你生来就是要求完美。
在环视他不复以往的屋子时,华巧卉低沉沙哑的嗓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轻啜一口不加冰稀释的威士忌,魏敬尧任凭自己神游,看着亲手打造的房子渐渐染上生活感。
客厅的矮几上,摆着一蓝一红的马克杯,蓝色是他,红色是她,这对杯绝对不是他的风格,但却是她的。
想到华巧卉,他便不禁想笑,她设计打扮前卫,用力大胆,然而个性却非常单纯。
单纯的她,只为他着想。
他想起傍晚时在办公室的情景——
坐在她身边,看她谨慎地翻开相簿,那慎重的表情取悦了他,让他不禁笑出声来。
翻开相簿第一页即看见戴着学士帽的他,以及董亦河,他们从大一斗到大三,直到大四才变成朋友,情比手足的好兄弟。
“是你大学毕业,出国念硕士前夕拍的。”华巧卉继续翻阅相簿,一边解说:“这是你的欢送会,那天家里来了好多人,都是你的朋友,在游泳池旁开的party,那天玩得很晚,有热闹,大家都舍不得你。”
熟悉的背景是他从小长大的家,他在美国的出生,七岁随同调职的父亲回国,落脚在这座为母亲打造的庄园。
泳池畔种植了一整排玫瑰,每到花期,都是会开出硕大的艳红玫瑰,散发迷人的香气,他还记得夜半时分走过池畔,都是会闻到那股香气。
但是照片中环绕在他身边的人,他却很陌生。
记忆恢复了,魏敬尧却想不起这场欢送他出国的party,除了董亦河之外其他人的脸,或者是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他有跟其中任何一个人保持联络吗?
十年过去再回头看当年的自己,他只想皱眉。
“大家都喜欢你,想成为你的朋友,到现在也是。”
但是在华巧卉眼中,她却不觉得他肤浅可悲,正面的态度告诉他,他受人欢迎。
可他受人欢迎的条件是什么?因为他有个有钱的老爸吧!
而他自傲的条件又是什么?还是因为有个有钱的老爸啊,有什么是他天生就拥有、让人喜欢的?
想到此,魏敬尧不禁冷汗涔涔,像他这种人,巧卉看得上吗?
“你做事情要求完美,出门在外也一样,绝对不会让自己难看。”她指着他在party中的穿着,白色衬衫配黑色长裤,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名牌,而且还是非常贵的品牌。
她用这么好听的话“要求完美”来形容他的虚荣。
“正因为你要求完美,所以你从来不轻易夸奖别人。”华巧卉细细诉说,因为回忆而笑意盈盈。“我头一回听你夸奖我,你不知道那给我多大信心,我原本没什么信心的,你不经心的鼓励让我下定决心,出国念设计。”
照片一页页翻阅,狂欢的男女中,偶尔看见一个瘦小黝黑的身影穿插其间。
焦距没对准画面不是很清晰,但依稀可以看见是个女孩,与派对里的男女格格不入,她并不是参与派对的人,而在餐台收拾餐具,补充食物。
“那是我,那时候快十六岁,初中后就再也没有长高过,永远的一五五。”看他视线停留在当年的她身上,华巧卉笑着解释。
看着照片,魏敬尧喉头一阵紧缩。
他正在狂欢中,而她却在一旁当服务生,这种感觉差劲透了。
“我夸奖过你?我不记得了。”这不是假装失忆,而是魏敬尧真的不记得自己曾经对她好过,连讲话都懒,哪有可能?
他从来不理会不起眼的司机女儿,就算母亲对她疼爱有加,嘱咐他多加关照,他也嗤之以鼻,不屑理会。
因为他只跟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大眼美女交往,完全忽略她。出国那几年,偶尔与母亲通话,会听见母亲提起她的近况,他只知道,她十八岁去法国念服装,不到三年,就完成学业开始实习,做跟时尚相关的工作,她有才华,跟一流设计师合作他对她这些年来了解,就只有这短短的只字片语。
“那天大家玩得很疯,不知道是谁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很生气,说绝对不原谅那个人,因为你很喜欢那件衬衫。”
喔,这件事情他倒记得,因为他还蛮爱那件手工衬衫的,不知被哪个冒失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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