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郗道茂只取了少少的一点姜汁分了五个小碗,又伸手试了试牛乳的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就拿起一碗姜汁倒入牛乳里,又将混合了姜汁的牛乳再次倒入放姜汁的碗里,加上盖子静置在一旁。之后的五碗也同先前的动作一样,不过眨眼功夫,五碗姜汁酥酪就做好了。
当喜娘看到五碗滑腻如脂的酥酪的时候,不由惊讶的说道:“小娘子,这个就是姜汁酥酪?怎么没蒸就结起来了?”
郗道茂笑了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原想着姜汁过于辛辣,加点石蜜和牛乳能减轻些味道,想不到居然结起来了,大家先尝尝好不好吃。”
“这——”喜娘四人面面相觑,“小娘子,女君还没有吃呢。”喜娘面有难色的说道。
郗道茂道:“这是我第一次做,还不知道好不好吃呢。若是好吃便给阿母他们送去,若是不好吃,就还是弄以前的石蜜蒸酥酪好了。”她也不清楚这个到底好不好吃,她也只是凭着以前的记忆弄的。
喜娘等听了方才坐下,尝了起来,这姜汁酥酪色泽暖白、光滑如镜,口感香醇爽滑、甜中微辣,吃到肚子里只觉得肺腑暖暖的,不仅喜娘赞不绝口,连豆娘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吃!”
郗道茂尝了一口,也挺满意这口味的,看来自己的手艺还没有衰退,她之前一直想做,但没有水牛奶,姜撞奶一定要用水牛奶做原料,才能凝的结实。
流风和回雪尝了一口笑道:“奴还是觉得以前的石蜜蒸酥酪好吃。”
郗道茂笑了笑说道:“各有各的味道,我想阿母和先生定是更爱吃姜撞奶,阿乞(郗恢的小名)该是喜欢石蜜蒸酥酪。”
五人说笑着将点心吃完,虽说刚刚吃了朝食,但郗道茂做的量不多,五人一会就吃完了。郗道茂起身吩咐道:“刚刚那点姜汁还不够,再榨一点吧。”
“诺。”
因有了之前的经验,做起来比之前快多了,郗道茂有了之前的练手,也熟练多了,撞出来的牛乳光滑如镜。做完姜撞奶之后,又给阿乞(郗恢小名)做了一碗石蜜蒸酥酪,想来这孩子是肯定不肯吃姜撞奶的。郗道茂选了一碗做的最好的姜撞奶让回雪给崔氏送去,又遣了小丫鬟给阿父和阿弟也送去,自己则亲自捧了一盏去苏先生那里。
“阿渝——”郗道茂走到半路,就听闻身后一声呼唤,她不由欣喜的转身,但见一郗超含笑款步朝她走来,“阿兄!”郗道茂将食盒递与流风,欣喜的快步走到男子身边,“阿兄,你什么时候来了?”
郗超含笑抬手轻顺她的发丝:“听说叔母不舒服,我特地回来看看,又听叔母说你来苏先生这里,我就过来了。”他瞄了一眼流风手里的食盒笑问道:“阿渝做了什么好吃的?不知为兄可有口福尝一尝?”
“我做一碗姜汁酥酪,厨房尚有,我这就让人取来。”郗道茂跟着郗超身后,“苏先生受了风寒,我想酥酪养身,姜汁祛寒,就把两者放一起做了。”
郗超诧异道:“苏先生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日受的风寒。”郗道茂说道。
“那我与你一起去吧。”郗超说道,“去看看苏先生身体好点没有。”
“好。”郗道茂说道。兄妹两人说话间,来到苏先生院子。
“大少郎君,小娘子。”苏先生的僮儿墨香正在房里打瞌睡,见两人来了,忙迎了出来。
“先生身体好一点了吗?”郗超关切的问道,“他现在睡着了吗?”
“先生刚刚喝了药睡下了。”墨香说道,“昨天睡了一天,今天精神好了一些,早上小娘子送来的朝食也很合先生胃口,先生比昨日多吃了一点。”
郗道茂说道:“先生爱吃那最好不过,晚上的哺食我继续让人送来。”
郗超又问了几句墨香关于苏先生的病情,又让墨香拿出了大夫开的药方看了一下,才放心说道:“墨香好好伺候先生,我们一会等先生醒了再过来。”
“诺。”墨香应了。
郗道茂示意丫鬟将食盒递给墨香道:“这点心一会等先生醒了,用滚水烫过了,再给先生吃。”
“诺。”
郗道茂说道:“阿兄,你今天在家里吃了哺食再走吧。”
郗超道:“不了,我回去还有点事情。”
郗道茂闻言有些不舍,但还是将丫鬟备好的食盒递给郗超道:“阿兄,这是我做好的点心,你路上吃吧。”
郗超道:“好,那我先走了。”
“嗯。”郗道茂道:“阿兄,我送你。”
“好。”郗超伸手爱怜的轻拍她的小脸。待郗超回道桓温府上的时候已经快哺食了,他才踏入桓府,就被人叫住:“郗大哥。”
“阿钺(桓济)?”郗超回头就见桓济站在他身后,“有事吗?”
“郗大哥,后天你有空吗?我想去打猎,你去吗?”桓济问道。
“后天?”郗超道:“后天我要去大慈寺。”
桓济闻言有些失望,“哦,你要去佛寺啊。”
郗超含笑问道:“大郎君不陪你打猎吗?”
“大哥后天也没空。”桓济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现在正是打猎最好的时候呢!唉!算了!我一个人去吧。”
郗超微微点头,“也好。”
“嗯,那郗大哥,我先走了。”桓济同郗超告辞之后,便耷拉着脑袋离去。
郗超漫步朝宴厅走去,此时尚未到哺食,但宴厅里众人已经酒过三巡,郗超尚未来得及踏入宴厅,就正面差点同桓温撞上。
“大人?”郗超吃了一惊,微微侧身避开桓温。
桓温年近四旬,相貌温伟,虎背熊腰,满脸虬髯,鹰目锐利如剑,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面有七星。桓温此时毫无平时豪迈洒脱,反而一脸苦笑,见到郗超忙唤道:“郗参军,帮老夫挡挡。”
郗超微微一愣,但见桓温身后跟着一名年纪比桓温略轻的中年男子,散着怀,喝的醉醺醺的,追在桓温身后,手里提着一坛子酒,冲着桓温嚷道:“大人,这坛子酒一定喝下去。”
桓温见状苦笑不已,指着郗超道:“无奕,这位便是你一直想见的郗超。”
“郗超?你就是跟王坦之那个小子齐名的郗超?”那男子醉眼朦胧的望着郗超。
“正是仆。”郗超恭敬的朝那男子行礼道:“参见谢大人。”能对桓温如此无礼,又叫无奕的人,这世上也就仅有一位谢奕了。
谢奕上下打量了郗超半晌,见他神色不动,不由大笑道:“好小子!比王坦之那一大把年纪还坐在自己老子腿上撒娇的小子有出息!”
郗超闻言不由好笑,这谢大人当真是百无禁忌。他同王坦之皆是少年成名,一直被人相提并论。王坦之的父亲王述溺爱儿子,王坦之已年过二旬,王述还时常将儿子置于膝上论事,时人戏谑的称王坦之为“膝上王文度”。(文度是王坦之的字)
桓温指着谢奕大笑道:“你就跟他们两父子有仇是不是?骂了老子不说,还在这里寒碜人家儿子。”
谢奕因出生高贵,又性格暴躁,故对人说话一向不留情面。与王述共事之时,一次王述不知因何事惹恼了他,他便暴跳如雷,对着王述极尽辱骂之事,王述则面壁静立,一声不吭,待谢奕骂累离开之后,王述则若无事状的继续办公。
谢奕微微哼了一声,摇晃着手里的酒坛道:“俗事休提,元子(桓温字),我们继续喝酒!”
桓温闻言嘟哝了一声,转身就外走去,那男子不管不顾的追在桓温身后,看的郗超诧异不已。
“阿冉。”桓熙从宴厅里走了出来,见郗超诧异的模样,不由笑道:“无奕叔父同阿父一向情同手足,追着阿父喝酒之事也常有发生。”说完桓熙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时候,居然呵呵笑了起来。
郗超闻言不由莞尔,想起之前曾听人言,桓温有一次被人逼着灌酒,在躲避无门的情况下,居然在无奈之下,居然逃到了公主房里,莫非那灌酒之人就是谢奕?
“阿冉,走,我最近得了一坛好酒,我们今天好好喝上一杯。”桓熙上前亲昵的搂着郗超的肩膀道。
“好。”郗超回神笑了笑,跟着桓熙进了宴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