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浩打断她:“郑大嫂,我问你,是不是你亲眼看见荒家湾的人生癞子,一个传染一个死了的?”
“那我哪里会看到?”郑美莲没好气地说:“荒家湾的人都死了几百年了,我连一百年都没有活到,我怎么看得到他们生癞子?”
“那你又没有看到,怎么知道他们是生癞子死了的?”
“人家都在说。”
“人家哪个在说?给你说这话的人又是不是亲眼看见了?”
郑美莲说:“总有这回事才有人说,你不信,那你说柳大娘又是怎么回事?”
“柳大娘是个例外,碰巧了而已。”
“碰巧了?那也太巧了,人家都说柳大娘是被荒家湾的死人下了咒了。”
江子纯不仅不害怕,还非常好奇,问:“下什么咒?”
“下的什么咒我不知道,”郑美莲说:“那年破四旧的时候,柳大娘是积极份子,别人都只喊喊口号,她要挣表现,提了一罐子尿泼在荒家湾那座大坟上,后来她一家人全死了。”
江子纯追问:“怎么死的?”
“病死的,出意外死的,反正乱七八糟的,几年时间就死得只剩柳大娘一个人了。”
“你呀,听风就是雨,”于明浩说:“那几年闹瘟疫,死的人本来就多。”
“那人家屋里就死一、两个人,为啥柳大娘家死得只剩她一个人了?”
“给你说了那是巧合,”于明浩说:“什么荒家湾的人生癞子,都是谣传,那就是以前地震埋了的。”
“哪有什么地震?我来了十几年了,这地咋就没有摇过?”郑美莲说:“地震才是谣传,荒家湾的人就是生癞子死的。”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你是武则天,你比武则天还武则天,你说他们是生癞子死的,那他们就是生癞子死的。”
“本来就是,”过了一会儿,郑美莲又说:“你说荒家湾的人是地震埋了的,柳大娘家的人是生瘟疫死了的,那柳大娘后来嫁一个男人就死一个又是怎么回事?”
于明浩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郑美莲说:“柳大娘嫁了不下五十个男人吧?都死了。”
“五十个?”江子纯睁大眼睛。
于明浩说:“这个是夸张,夸张,柳大娘是嫁了不少男人,但也没有五十个。”
“有哦,我来那年就在说她已经嫁了二十多个了。”郑美莲扳着指头数:“我来以了后,那一年她就嫁了三个,后来她又嫁到了五队,六队,又嫁到了任家湾,柳湾村,黑土镇,秀林村,又到了a县”
于明浩说:“你数够五十个没有?”
郑美莲说:“她嫁到a县后又嫁了哪些男人我就不知道了,估计应该有五十个。”
江子纯不解地问:“既然她嫁一个男人,就死一个,为什么还有男人娶她?”
郑美莲说:“她嫁的都是年纪大的男人,又穷又丑的,那些男人娶不到老婆,只能勉强娶她。再说谁也想不到娶了她真的会死。她本来年纪也大了,都六十岁了还在嫁。”
江子纯也想不明白柳大娘为什么嫁一个男人就死一个,她说:“是不是柳大娘的命硬,克夫?”
郑美莲说:“她第一个男人跟了她很久,以前一直活得好好的,就她向荒家湾那座坟上泼尿后才死的。我觉得她不是克夫,是中了荒家湾那些死人下的什么咒语了。”
于明浩一边在屋里转圈一边嘿嘿笑:“你们母女俩慢慢分析,分析清楚了有奖。”
“求大要你奖!”郑美莲骂了一句粗话。
江子纯看童小安一眼,暗暗笑起来。
童小安在炒菜,他已经形成了习惯,父母说话的时候,他通常不插嘴,所以家里虽然有四个人,但却一直只有三个人的声音。
于明浩一直在屋里转圈,郑美莲忍不住了,吼道:“你在踩圈是不是?”
“踩圈”是骂牛的,于明浩呵呵笑:“我的烟管放到哪里去了?我找了这半天都找不到。”
几个人一起抬头帮他找,郑美莲骂道:“你嘴巴上叨的是什么?说话吐字不清楚都不知道?”
江子纯一看,于明浩的烟管果然含在他嘴里,不由大笑起来,她看了童小安一眼,童小安面无表情。
于明浩取下来说:“原来在我嘴巴里,我晕船了,郑大嫂,谢谢你提醒哦。”
“谢啥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郑美莲的这句电视剧台词再次让江子纯大笑,童小安却依然面无表情。
江子纯觉得,童小安在这个家里一点都不快乐,她的心里有点难过,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天一直在下雨,白天下大雨,晚上下小雨,童小安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回到家里就愁眉不展。
江子纯问他怎么了,他说:“生意不好,这菜生意可能没法做了。”
江子纯安慰他:“没法做就不做了吧,反正你帮餐厅也能挣钱的。”
童小安不说话了。
江子纯不知道,对于童小安来说,做菜生意赚多赚少是一回事,但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做生意,他不想失败,只希望成功。
第二天中午,天一直在下雨,郑美莲说下了几天的雨,玉米面没有了,晚上就没有喂猪的了,要江子纯跟她一起背玉米去磨玉米面。
江子纯很奇怪,因为这种活在她娘家向来是父亲做的,但郑美莲没有叫于明浩去,于明浩也不主动说去,她也不能问原因,只好答应了。
郑美莲用小一点的背兜给江子纯装了一背,江子纯背着觉得还行,郑美莲自己用的大背兜,两个人背着就出发了。
磨玉米面的地方在山上的五队,江子纯走出来没多久,就感到吃力了。
她在娘家很少背东西,因为丘陵地带的人们都是习惯担挑的,她最多背二、三十斤,这一背她不知道有多重,但知道远远不止二、三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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