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圣主已从西山回驾,正在玄英楼与郑(谷)学士问对,就等您老过去了。。可回宅中洗换一二。。”
“既然如此变就直接过去好了。。”
田令孜转念一想,却不再回家而径直让人引往玄英楼去,这也是他一贯所坚持的基本事君态度。
作为行在附属的标志性建筑——玄英楼并不算远,只是穿过两处院落和高墙,绕过一条曲折而上的长廊就到了。见到守候在外的宫人和小宦们,田令孜也无暇多想就抬步向着楼阁而去。
毕竟就和他喜欢随时随地想起来吃果食的癖好一般,这位从小陪着一起长大的圣主,也是有着喜欢到处有幸而随地接见臣子的习惯。
只是在走上了这座楼阁的高阶之后,田令孜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来了一桩典故:却是当年明皇幸蜀之际,有蜀将郭千仞作乱试图劫驾,明皇登上玄英楼招降不果,反而引来叛军的火箭烧楼。
最后是驸马柳潭率人占据地形与叛军殊死格斗,手斩五十余人,和政公主、宁国公主用弓箭助阵才抵挡住了叛军,然后等到六军兵马使陈玄礼和剑南留后李系赶来,才平定叛乱。
想到这里,田令孜突然停下里脚步对着身边的田继明道:
“我儿且去宅中叫些人过来。。”
这时候,聚集在楼下的那些宫人和小宦们早已经是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左近冒出来成群列队的甲兵,将这座楼阁给团团包围起来。
然后他急忙想要呼叫守在附近的扈卫们,却在一片惊呼怒吼和短促的争斗声过后,只迎来了自己的养子田继明,以及紧随其后的成群军士。
“我道是那个不开眼的竟敢算计于我,却未想是你这个小猴儿。。”
田令孜心中如坠冰窖,却是面不改色的冷笑道。
“田老贼,你欺君罔上,恶贯满盈,该到了伏法受罪之际了。。”
一个苍老沉厚的声音,随即响起在那些甲士之中。见到对方田令孜不由霍然一惊而怒骂起来:
“周老匹夫,你竟敢伪传诏命残害于我。。”
须发皆白的周宝却是根本不理会他而轻蔑的笑笑,对着身后躬下身来;随即就有一个胡子稀疏的老宦走上前来,摊开一张黄藤帛书用公鸭嗓大声道:
“圣主喻,田令孜身领职要而屡屡罔顾君恩,不顾大局而残害忠良。。。凡忠义之士皆可擒之,若有违逆当即斩杀。。”
“李文革。。”
田令孜又气又怒的交出对方的名字来。因为对方赫然就是身为內偈者监,却被他打发出去的寻仙问道使者李文革,这时却出现在了这里,让他心中再无任何的侥幸之理。
“田氏子,还不快接诏领罪。。”
李文革继续大声催逼道。
这时候,聚拢在田令孜身边的扈卫们,也开始陷入慌张、惶然、惊乱不知所措的各种情绪当中,而面面相觎起来,甚至有人不禁向下走了几步。
“尔辈世受我门下恩泽,此番难道还想有幸理呼。。”
田令孜却是一边沉声道,一边不顾矮胖的身形而飞快向着玄英楼内退本而去。
“惟愿拼死护得田公周全。。”
这时候,田令孜平日里厚养和优待身边这些神策子弟的功夫,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只见他们纷纷回神过来,勿论甘愿不甘愿都紧随簇拥着田令孜退逃入楼内。
然后,周宝布置的弓弩手才姗姗来迟,只来得及射倒几名来不及退入楼中的扈卫。然后周宝才狠狠的吹动胡子下令道“搭上火箭。。把此辈烧出来”
“不可放火。。行在一旦起火,满城骚动,就不是我们这些人手可以控制的住局面了。。”
老宦李文革连忙制止道。
“只要把守好此处高台的出入口,就不虞此辈翻上天去。。”
与此同时
成都城外的临时大营之中的例行宴会上,陈敬瑄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正在大口喝酒吃肉的羌军将领们,他们身边还陪作着锦官城中招来的营妓和女乐,而粗暴的上下其手不断。
这也让陈敬瑄只觉得很有些暴敛天物而暗自肉疼起来,五百钱一坛的龙池酒和节衙內贮的婆娑春,让他们狂喝滥饮的与酸臭无比的奶酒没有什么两样。更别说那些被摸的衣裙上满是油垢和污渍的女乐了。
然而为了接下来的大事计,他又不得不的耐着性子在这里陪坐,看好这些酋首一面他们各自带人跑出去,又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意外事端来。
好在很快就有一个声音让他得到了解脱。
“圣谕下,招西川节度使,左金吾卫大将军,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梁国公陈敬瑄,即可前往西山别苑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