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灰的,涨潮的海涛澎湃击打著岸边,卷刮起的风夹杂著细沙,几乎要淹没她。终于,她开始走着,绕著海边的小木屋不断的兜圈子。
半晌,有个人影走近了她,强光笼罩著对方的身影,蒙永丽看不清楚来人。
“你在找什么?”对方问。
“幸福。他们说只要绕著屋子正反各走三十圈,我就可以找到我的幸福。”她依然持续的走着。
“哧这是哪门子的无稽之谈?幸福不是这样找来的。”
“不然幸福是怎么来的?”微愠的嗓音,似是对对方的嘲笑很不以为然。
“其实幸福很简单,只要能够及时紧握住那只伸来的手,幸福就会被你紧紧的握住。”
“紧紧握住”
她茫然的望着,目光试图穿破强光看清楚说话者的脸孔,突然,光束彻底笼罩陌生人的身影,斑白的碎屑不断的从身影上落下,在沙滩上汇聚成沙
猛然一阵怪风来袭,吹走了沙,也将蒙永丽整个人吸卷上了天际。
“不”她惊恐的大喊,那声音被呼啸的风彻底的吞噬,她像是被吸入了宇宙异次元空间的黑洞,旋即展开另一种永无止境的坠落。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坠落
她以为她会痛得大叫,却始终等不到预期中四分五裂的剧痛,身子落在软被上,空气里隐约泛著消毒水的味道。
“好渴”她感觉到唇瓣的干裂。
一会儿后,湿润的棉花拭过她的唇,她贪婪的抿著唇,渴望更多的滋润。
她感觉发冷,血液仿佛从指尖开始冻结,刺骨的冰冷环住她全身上下,真的好冷
忽地,有双温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不断的摩挲著,慢慢的让温度沁入她的身子里。
其实幸福很简单,只要能够及时紧握住那只伸来的手,幸福就会被你紧紧的握住
她突然想起这么一段话,所以努力的想要抓住这双伸来的手,可是力气却始终传不到指尖,叫她好气馁。
她想要抓住她的幸福,抓住属于她的幸福!
依稀,耳朵听见了开门的声响,她想要起身查看,却浑身动弹不得。她蹙眉,为这陌生的感觉感到不悦。
“情况怎么样了?”有人说话,很像张默的口吻,冷冷淡淡的。
“现在就等她醒来。”嗓音低低的,像一口温润的茶,让人万分渴望。
好熟悉,就像是嘉尧的声音,总是带给她无穷的暖意。
会是他吗?他怎么来了?为什么没跟她说一声?
蒙永丽不断的挣扎著,努力的想要摆脱这种陌生的困境,渴望着能和他说话。
但是她操控不了虚弱的肉体,被困在躯壳里的灵魂开始騒动不安
似是明白她的挣扎,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细腻的逐一抚摩过她的指节,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抚摩缓解了她僵硬的挣扎,她感觉一股放松。
门又被推开了,伴著刻意压低的鞋跟声响“还没醒来吗?”
是女孩子的声音,有点像成云荷,可却是好压抑的口吻。
“我回去永丽的住处整理了一些东西带来,住院的这几天应该会用到。”
“先放在一旁吧!”疑似张默的声音回答。
怎么了,她怎么了?她现在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连串的问号问得蒙永丽自己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等到她终于能睁开眼睛,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她望着白色天花板上的那盏灯,光模糊的摇摆著她的焦距,她花了一点时间才让四分五裂的影像得以重叠聚焦。
一张脸迫不及待的闯了进来
“醒了?你总算醒了!”成云荷激动的喊著。
“怎么了”她问,发现嗓音竟是如此的沙哑。
“还说呢,你这笨蛋给我搞出什么急性阑尾炎,结果延误诊治引发了腹膜炎,幸好我及时出现把你送到医院,要不然你的小命就呜呼哀哉了啦,到时候看你拿什么去住豪宅。”成云荷松了一口气之余,忍不住对好友叨念起来。
要不是念在她刚动完手术,身子虚弱,成云荷还真想当场把她抓起来使劲的晃一晃,好抗议她带给她的惊吓。
回忆当时的情况,成云荷体内的细胞都死了大半。
那时她刚走进巷子,手中拎著蒙永丽指定的排骨便当要往她家里去,眼尖的发现停车格里的红色小车,她蹑手蹑脚的上前,原本想要给蒙永丽一记震撼教育,未料,才走近车子,她就看见车门是开著的,蒙永丽伏在方向盘上满脸惨白,脚踏垫上的手机还不时传来孙嘉尧的呼唤。
天啊,她吓坏了,便当扔到地上,她赶紧央求附近的店家帮忙叫救护车把蒙永丽送进医院。
“嘉尧呢?”她本能的问。
“啥米,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你醒来竟然就是找孙嘉尧,亏我跟你还是多年姐妹”成云荷闪到边边去独饮委屈。
“我在这里。”床边的声音唤过她的目光。
蒙永丽别过头去,发现原来紧握她的手的不是别人,就是孙嘉尧,当下心里一暖,硬是勉强自己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给他。
思绪一定,她想到一件事“对了,我的稿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稿子。”孙嘉尧不以为然的说。
“放心,连同你手边的几个采访,都已经安排其他人接手了,你就安分休息吧!别再想什么101了。”张默始终站得远远的,维持著他一贯的疏离。
听到这些话,蒙永丽也只能选择接受,谁叫她竟然被送进医院动了手术。她以为这种病症是属于小朋友的疾病,没想到她生平第一次住院就是为了这个。
感觉肚子传来隐隐约约的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会有被剖开肚皮的一天。“医生真的在我肚子上切了一刀?”
“不然呢?不切你个一刀,难不成医生可以隔空取肠?那可真的可以在医疗史上被记上一笔了。”成云荷没好气的说。
孙嘉尧也很有幽默感,马上补充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医生说他手艺很好,曾经勇夺台湾刺绣大赛的冠军,保证日后可以让你穿比基尼,风采依然的站在沙滩上掳获所有男人的眼光。不过,万一你自己将来自暴自弃的爆肥一百公斤,那就不是他的过错了。”
最好台湾的外科医师有那等闲工夫参加什么刺绣大赛,蒙永丽打死也不信。
“是,你怎么不说他是湘绣的第一把交椅?天啊,孙嘉尧,你就非得在这种时候逗我发笑吗?”她忍俊不禁,只得痛苦的请求。
“好了、好了,别笑了,万一真笑破肚皮,那你就是台湾第一奇人了。”孙嘉尧赶忙安抚“对了,医生特地商请我无论如何都要开放让你在我面前放屁的特权,谨此一次喔,欲放从速。”
因为医师交代得等排气之后,她才可以正常进食。
“是,感谢你的恩典。”尽管体力上还是很虚弱,可是蒙永丽就是忍不住想回嘴。
“你也折腾一天了,刚醒来就好好休息吧!”角落的张默平静的说,接著,他就和成云荷先行离开。
“你不回去吗?”她望着孙嘉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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