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放软了声调,语气恳求的说:“不管你到底与慕容家有什么过节,现在他已经病成这样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吗?”
向尘冷冷一笑“你应该问问他爹,为什么不放过我山寨的兄弟?”
“得罪你的人是武盟盟主,不是他,你们这些山寨里的人怎么一点也不懂得何谓对事不对人,简直有理讲不清。”她气极了。
原来这些江湖人士连点狗屁正义都没有,还讲什么兄弟间的义气呢?!
向尘双眼微眯,手里染着血的剑泛着凄冷的光芒“小姑娘,所谓的贼,就是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要抢,今天要不是看在你曾经为我的兄弟治伤的情面上,我一定会抓你成为我的夫人。”
“你”杜雨嫣不知打哪来的勇气,豁出去似的挡在慕容轩的面前“那么你若真要抓一个人,抓我好了,让他走!他的病发作了,不能拖,他需要医治”
“雨嫣,你别跟他说这些他要的人是我,我才是慕容家的人。”慕容轩全身颤巍巍的,已是连站立都显得勉强。
向尘嘿然一笑,走上前“别急,我打算两个人一并带走,就不信慕容天还能不低头!”
杜雨嫣眼见说情无用之后,扶着慕容轩想要往后逃,可是他们才稍稍挪动一步而已,向尘已失去耐心的朝他们挥剑,他本意是在拦阻,不在伤人,可是
她看着剑刀刺了过来,尖叫一声,想也没想,就拿自己的身体当肉垫,不让向尘伤到慕容轩,可是慕容轩的动作更快,看见向尘扬起剑,他抱起杜雨嫣,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她的面前。
接着,杜雨嫣便看见一截带血的剑尖自慕容轩的右胸口处穿了出来,热血还泼溅到她的脸上,在她眼底打滚的泪水滑落,抱着他颓倒的身体,一同倒在地上。
失手伤人的向尘面带错愕,处于失神状态,一道雄厚的掌力压身,他连反应都来下及,就当场口吐鲜血,飞跌到不远处的地上。
一名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飞也似的纵身掠近,瞧见慕容轩的脸色苍白如雪,二话不说,将真气缓缓地自掌心传向他。
慕容轩仅回神瞥他一眼,眼中带点欣喜与安心的味道,嗓音嘶哑的轻吐一声“爹”
语音未尽,接着他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听不到其他
慕容轩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糟糕。
原本就是寒症缠身的他,身体又受重创,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众人心里有数,现在的慕容轩只差在那一口气而已,没了,也就没救了。
头两天,杜雨嫣魂不守舍的飘来荡去,徘徊在慕容轩的房门前不肯离去。
罢开始是顾忌着章翰。
慕容轩在事发之际,让人告知章翰有关杜雨嫣被绑之事,那时他便留在谷里等着消息,没料到等到的竟是满身是血的慕容轩,还有失魂落魄、哭得像泪人儿的杜雨嫣。
杜雨嫣搂着慕容轩的身体,哭着喊着叫他不要死,鲜血染红了她一身的衣裳,那个画面,在章翰的心里形成一种震撼。
印象中,他从没见过这样失常的杜雨嫣。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当下那种感觉,只觉得喉头苦涩,连说句劝慰的话也不能,可是见到杜雨嫣慌张失措到完全无法帮忙谷姿仙处理慕容轩的伤口时,章翰就上前,轻轻地握住杜雨嫣瘦削的肩背,默默地伴着她。
那时,杜雨嫣哆嗦着肩,回头见到是章翰,热泪就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她转身扑进章翰的怀里,嘴里叨念着自己如何如何的不好,竟然害得重病的慕容轩踏进生死关,她自觉连个医者也做不好,很懊悔、很心痛、很难过。
章翰没说什么,仅是坚定的给予她抚抱,轻声对她说,世事本无常,放下才能得到自由。
说完,他也怔怔然,仿佛领略了什么。
杜雨嫣则失了平静,感觉心口像是破了个洞,任由泪水怎么填也填不实,那种将要失去的心情,深刻的剥蚀着她的精神,她怀疑,若是慕容轩就这么走了,她是否会崩溃?
武石面对这种结果十分自责,几次向盟主告罪。
慕容天初时没理他,仅是面色严肃的凝望着昏睡中的慕容轩,最后看不过武石差点就要抡刀谢罪,这才幽幽地开口“武石,我不希望儿子还没死,却先看到得力的部属莫名其妙的死掉。再说,我已经清楚事情的经过,不觉得应该将过错怪在你身上。你已经尽力了,这一切都是轩儿自己的命,不怪你。”
罢毅的武石听了,忍不住露出激动的表情。
事后听小玉送饭来时转述,武石的眼睛红通通的,像个兔子。
也因为慕容轩的情况太险,所以谷姿仙也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虽然她有把握在秋天之前将葯调制出来,可是目前实在太赶了,她没把握在无法确认葯性的情况下将葯制出,她从不敢拿慕容轩的性命做赌注,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她犹豫了。
慕容天知晓谷姿仙的顾虑,在她的房内,双手负于身后,那双原本明亮有神的眸子,如今却显得黯淡沉重。
早在慕容轩负气离家,不肯成亲之时,他就不再坚持己见,不该为了延续慕容家的香火,而强迫他成亲。
后来收到慕容轩捎来的家书,告知杜雨嫣其实已有喜欢的人,娶亲之事自然应当取消,而原先送去的聘金与承诺也当送给杜家,不该追回。慕容天看着,心里也同意,便一切全依了他。
后来想到他一人在外,只有武石保护,不甚妥当,便派人支援武石,更听闻谷姿仙寻得一味良葯,将有机会能医好他的病,慕容天便什么也不顾了,丢下繁琐的江湖事,匆匆地赶来葯王谷,只可惜一切的一切,仍是慢了一步。
银霜染白了双鬓,即便是武盟盟主,曾经叱咤风云一时的慕容天,如今也不过是个忧心孩子生死的寻常父亲罢了。
“轩儿眼下这情况,横竖都是不乐观,不如放手一搏吧!”
比姿仙听着,泪如泉涌“我不要失去轩儿,他是个好孩子,为什么他偏就是这么命苦啊?”她唯有在慕容天的面前,才能这么尽情的放开自己。
他们曾经是一对恋人,但是因为慕容天早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所以他们俩的恋情在慕容天的长辈施加强大的压力下告吹,而谷姿仙则因为负气,也因为太爱慕容天,所以至今未嫁,想着、惦着的全是慕容天,连带爱屋及乌的非常疼惜慕容轩。
那时,先是慕容轩遭挟怨重伤,慕容天的妻子积劳成疾而逝,虽然他们俩都有想在一起的念头,但是彼此都认为,在那个时间点,谁娶谁嫁都不对,也就任由时间这么过了,一拖,就是十四个年头。
慕容天叹了口气,走到谷姿仙的身边,手臂动了动,想将她抱进怀里,却又迟疑了,望着她这般脆弱的模样,他没来由地觉得歉疚。
面对谷姿仙,他有太多的抱歉。
为了他,她至今未嫁。
为了他,她甘愿痴痴的等待。
为了他,她将轩儿视如己出,从未开口对他有所要求,或是抱怨。
为了他,她真的将自己给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
“仙儿,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已经尽力了,不会有人怪你的。若真要找人来怪,就怪我吧!是我这个当爹的亏欠他太多,也害苦了他,所有的责任全让我来承担。”
眼泪成串滑落谷姿仙的脸庞,她摇摇头,泪水随着她的动作而洒落。“若是我的能力再好些,轩儿就不用受这么多苦,是我能力不够”
所以她总是无法接受他人称她为神医,也不大愿意替人看病,就因为她连慕容轩的病也医不好,神医这个称谓,对她而言,简直成了一种讽刺。
所以她一直有个想法,若是她能将慕容轩的病治好,那么她与慕容天之间的感情也许才有那种动力持续下去,即便她实在也不敢奢望。
比姿仙的脆弱撞击着慕容天的心,他仰着脸,不想让眼眶的湿润泛开。
半晌,他上前一步,将谷姿仙紧紧的揽进怀里,将脸埋在她的发间,不舍的低喃:“别说了,仙儿,你为我做的够多了,你不要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慕容天承受不了谷姿仙一再的付出,而他却一直自以为是的将对她的感情深埋,他伤害她,还有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原以为他早已将那段年少轻狂的感情淡忘,那份失去已久的温暖,那原本以为生疏的感情,因为这个搂抱,重新活了起来。
慕容天搂抱着谷姿仙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如此诚实的呼应着他内心的感情,他是多么的想要拥有她啊!
对于这个迟来的抚慰拥抱,谷姿仙的反应先是一愣,然后再听得他那声仙儿的呼唤,身子泛起了微微战栗,眼泪无意识地汩汩而出。
“你知道我等你唤我仙儿,等了多久吗?”
慕容天的心重重一抽,闭上眼,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比姿仙没有再说话,只是大力地、紧紧地回抱慕容天,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襟,在这一刻,她的心里没有其他,唯有慕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