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本能地一跃而起,凑上脸,伸出小舌就往她脸上舔去。
“哈哈,好痒!”她回过神,惊喜大笑,顺手一搂,就将它抱进怀里,将她的脸蛋贴上它的小狐脸,笑道;“你不是走了吗?还想跟我玩呀。”
是呀!小姑娘,别忧愁,我们结伴儿一起玩。
重新见到小姑娘的笑靥,他乐得直想欢呼打滚;能逗她开心是最好的了,他更没想到小姑娘脸儿如此柔软,香香的,绵绵的,暖暖的,令他忍不住又去磨蹭她的脸,拼命舔了又舔。
“呵呵!”她完全无法招架他的热情,就任他在她臂弯里翻滚乱舔,脸上又是小舌的温热,又是细毛的搔痒,挠得她忍不住咯咯大笑。
“哈!瞧你,真会撒娇。”她实在是痒得受不了了,赶忙将它举了起来,用力往它的小狐脸亲了亲,笑道;“这样你痒不痒呀?”
啊啊呀!让小姑娘亲着了!
天哪!好香软的唇啊!这是什么感觉?雪崩了,天地倒转了,日月星辰在天空跳舞了,他在小姑娘的大眼睛里转圈儿、转圈儿
“怎么发呆了?”她抱住它的小身子,赤足站了起来,笑道;“来!你一定会爬树,我们去树上捉迷藏”
“曲家大小姐,什么事这么开心?”
幽静林间迸出一个粗嗓子,她的笑脸硬生生僵住,明眸里的笑意也倏忽消失无踪,双手马上往下放开,低声道;“快跑!”
他察觉到四衷普气的异样,虽然不舍小姑娘的温馨香气,但还是顺势溜下,决定躲到一旁静观其变,若无必要,他不会干扰人界的事务。
“是白狐!快追!”那个粗嗓子异常兴奋,忙不迭地命令道;“快!我要剥了它的皮,小是小了些,正好拿来做我的暖手套。”
“是,少爷。”四大随从放下扛在肩上的凉轿,马上就追。
“等等!”曲柔急忙转过身,气愤而焦急地道;“姓石的,我不准你伤害那只小白狗!”
“小白狗?不是难得一见的白狐吗?”来人站起身来,不解地眨眨圆圆的眼睛,拿帕子擦了擦额头汗水,咧出一张无害的笑脸。“好吧,小狈也好,狐狸也罢,我辛辛苦苦一趟上山,总得先跟你谈谈正事。”
这个青年公子笑语晏晏,身穿滚金线云纹葱绿绸缎袍子,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一副圆滚滚的身材,露出袖口外的手掌也是圆圆厚厚的,加上二十年来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乍然一看,白白胖胖,笑容可掬,就像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大婴儿,十分讨喜可爱。
然而,曲柔和江汉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是笑里藏刀,真正杀人不见血的小恶魔,任谁惹上石伯乐石大少爷,那可不是一个惨字了得,就像她家
既然逃不过,她只能面对。
“你来做什么?”她毫不畏惧地瞪视他。
“做什么?”石伯乐嘴角往上一勾,笑容里有说不出的邪恶。“要回我的十万两白银呀。”
“期限还没到,你来早了。”曲柔不客气地道。
“是啊,只剩下三天期限,可你那两个不济事的哥哥筹得出十万两吗?该不会还不出钱来了,全家躲到这深山里来吧?”
“是我爹生病了。”她恨恨地道;“你的手下天天上门讨债,让他不得好生静养,所以我们才搬出城。”
“是吗?我找到你们山下的房子,你爹还有力气骂我出门哩。”
曲柔没有心思猜测是谁走漏消息。曲家一大家子八十几口人,连夜分七路逃亡躲债,总有多嘴的家丁贪图赏钱而泄密吧。
石伯乐状似怜爱地看着她,无限感慨地轻叹一声,随即又挑眉笑道;“我也不是不讲理,人家生病总得心存怜悯,可别一不小心将人给逼死了。所以刚才我跟你爹说了,很简单,曲大小姐貌美如花,你到我的艳香阁,我就不催债;曲家什么时候还清十万两,我就什么时候让你赎身。”
曲柔大惊!艳香阁乃是石家众多产业之一,也是江汉城最有名的妓院,每到入夜时分,灯红酒绿,门庭若市,男人纵声狂笑
“你欺人太甚!”她不愿在他面前现出丝毫畏惧,不甘示弱地回道;“你尽做伤天伤理的勾当,不怕死了遭报应吗?”
“呵,报应?”石伯乐不屑地道;“那些和尚道士没我赚钱的本事,净编些唬人骗钱的说词罢了。”
“哇吓!”几声惊呼传来,四个随从像滚球似地摔了回来。
“笨蛋!连一只小狐狸都抓不到!”石伯乐见他们两手空空,马上破口大骂。
“呜,少爷,小狐狸一下子跑得不见影儿,我们钻进林子草丛,很努力找了。”石大龙哭丧着脸道。
石大虎接腔道;“怎知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飞沙走石,天都暗了,伸手不见五指”
“哪有什么大风睁眼说瞎话!”石伯乐怒目喝斥道;“我站在这儿,就算是山神、土地公,也得乖乖听本少爷的话,谁敢给我吹大风”
“还有呢,又突然跑出来一个好功夫的剑客。”石大狮颤声道。
“就是他!”石大豹握紧手中的匕首准备保护少爷。
粗壮的千年老松后,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他神情沉稳,浓眉紧皱,身后背着空剑鞘和包袱,手中长剑在握。
“哼,你是谁?”石伯乐挑衅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在这山里乱抓野兽,还威胁这位小姑娘,实在很吵。”他一脸的胡渣,流露出一股落拓不羁的江湖气息。
“吵人的是你吧!龙虎狮豹,上!”石伯乐喝令道。
四大随从你看我、我看你,再瞧瞧彼此身上的乌青、瘀血,还有被剑尖挑破的衣衫,心中都是一样的悲哀念头上前被剑客砍,不上前回府被少爷砍,都是死路一条。呜!钱难赚,他们好命苦啊!
不得已,只好先拿手中的匕首或短剑乱挥一通,虚张声势,能拖得了一时便是一时。
他却以为他们又要一拥而上围攻他,长剑一挥,疾速的剑风扫了过去,四大随从和石伯乐挡不住那强劲的风势,纷纷摔倒在地。
“谁扶我起来!”石伯乐怒吼大叫,不住地以手掌拍击地面。“再给我上!砍死他!将他碎尸万段!”
“少爷,你没受伤吧?”龙虎狮豹十分“忠心”地连滚带爬过来扶少爷,却没有一个人回去对付剑客。
他本无意杀人,见局势已定,便收剑入鞘,冷冷地对着地上五个人道;“快滚,别再来搔扰小姑娘。”
“啊哼,曲家还有钱请保镖?”石伯乐让随从扶起,本又要动怒,但眼看对方人高马大,自己的四个随从又不是剑客的对手,他还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更何况
他神色自若地拍拍衣裳,拧出无害的招牌微笑道;“嘿嘿,也罢,三天后,曲家若拿不出十万两白银,就算你们再请来一千个保镖,我照样提出买卖契约为证,请官府逮捕曲老头下狱。当然了,他得在牢里做苦工还钱,万一做死了,就换儿子进去”
“石伯乐,闭上你的乌鸦嘴!”曲柔红了眼眶大叫。
“咦!名字叫曲柔,却是一点也不温柔,回头我还得叫艳香阁的嬷嬷好好调教你一番”
“你说完了吗?”长剑剑鞘直接抵住石伯乐的脖子。
“哼,走!”石伯乐从鼻子哼出声音,转身跨上凉轿。便是一时。
四大随从不敢怠慢,前面两个、后面两个扛起轿杆子,护送主子下山。
微风吹过林梢,方才被大风吹落的树叶满地乱滚,发出沙沙声响,曲柔脸色苍白,双掌紧紧交握,目光望看漫无方向飘舞的落叶。
嗅,小姑娘又不开心了。刚才那个小胖子真的很可恶啊,若非他脾气太好,手下留情,换作是大姐,早将小胖子打到地上吃屎了。
“小姑娘,你还好吗?”他关心地问道。
曲柔犹恍恍惚惚地,一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她忙欠身为礼道;“大侠,谢谢你帮我解围。”
她话一出口,心情又黯然了。大侠解得了这次,又解得了下次吗?
“你刚搬来吗?我以前没在村子见过你。”
“我们才搬来半个月”唉,还是躲不过石伯乐。
“三天后,小胖子会再来吗?”
“会的,而且会带更多的人来。”曲柔轻咬下唇,语气微弱,仍握紧了拳头道;“我不怕他的,绝对不怕。”
“我再来帮你赶走他。”他跃跃欲试,下次再来刮大风。
“不,不能再麻烦大侠了。”曲柔抬起脸,望向长得好高大的他,很努力地挤出微笑。“我哥哥快回来了,他们应该有办法的”
也许是心虚惶惑,也许是担心父亲病情加重,也许是方才面对石伯乐时过度紧绷,也许是大侠挺拔身躯所带来的安全咸中!面对那深深关切的注目眼神,她竟是心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姑娘,别哭!”他大惊失色,直觉就想伸舌头舔干她的泪水,既而一想,好像不对劲,他现在是人形,舌头一定很大,搞不好会舔得她一脸的口水。
“呃,小姑娘,你别担心,我这几天在姑儿山上采葯,三天后我一定会到村子里帮你。”只脑期头安慰了。
就算是大侠,也挡不过官兵。曲柔无语,黯然低头。
“过午了,山上会起雾变冷,我送你到山下村子口。”
“谢谢。”曲柔此时只能默默地拿袖子擦干泪水。
他忽然发现她仍赤足踏在泥土上,忙问道;“你的鞋子?”
“湿了。”她走回溪边,打算直接套上湿鞋子
“我这里有干鞋子。”说着就从包袱里掏出一双绣花鞋,讷讷地道;“尺寸可能大了一些,不过,你穿了舒服,这才不会着凉。”
“啊不敢麻烦”
“你肚子饿了吗?我这里有几颗核桃。”他又从包袱里掏出核桃,再笑逐颜开地捧出一颗大水梨。“这梨子很甜的,给你解渴。”
他一件件“献宝”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先接过了绣花鞋。
绣花鞋的亮河谛面夺目灿烂,好似一轮烈日,而错落其间的各色精绣小花也不遑多让,各自展露清丽姿容,火红和七彩,奔放和柔美,色调互融互依,仿佛丽日下百花齐放,极为好看。
曲柔轻抚绣花鞋,鞋边的针脚有些凌乱,鞋底也有磨损的痕迹,她不禁想着,这双鞋应是穿了又穿,补了又补,最后给他收藏了起来。
一个男人会如此珍爱地将一双女子的绣花鞋放在包袱里,随他浪迹天涯,他应该是个很重情义、很顾念旧情的人。
有一张成熟脸孔,却是一个带点孩子气的大侠,就不知他所眷恋的那个姑娘是怎样的红颜知己呢?
她脸蛋微热,撇开了胡思乱想,珍惜地将绣花鞋放在地上。
“谢谢大侠。我穿了,回去洗干净后,等你来了再还你。”
“小姑娘不要客气。”唉,怎么当人如此别扭啊,他能不能在地上打个滚,开开心心接受她的道谢?
“请问大侠尊姓大名?曲柔好称呼您。”她接过了水梨。
咦!问倒他了。他尊姓大名?三百年来,他从来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大姐向来喊他小弟,难道大姐姓胡,他就叫胡小弟吗?
他是狐狸不行!说他是狐狸岂不吓坏了小姑娘;那么,他不是狐狸不狐狸、狐狸不、胡不狸有了!
“小弟我,胡不离。”
“不离不弃的不离?”
“是的,不离不弃。”他跟着复述一遍,觉得这词儿念起来满顺口的。
“胡大哥,那就麻烦您送我下山了。”她终于舒展笑容;虽然今天上山散心遇到不愉快的事,但在下山之前,她决定暂且抛开这一切。
也许,这是她所能拥有的最后清静时刻了。
“小姑娘,还有一件事。我刚才瞧见那只小玩意儿了,那是狐狸,不是小狈。”他很认真地说明,必也正名乎。
“啊?”
真的是小狐狸?曲柔十分惊讶,突然有点担心,很想再见那只颇有灵性的小狐狸,不知它是否及时逃得远远的,否则刚刚吹大风,岂不将它小小的身子给吹翻了?
咦!大风吹得树摇、叶落、人倒,为什么她始终站得好好的,完全感受不到强劲的风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