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是如此低沉好听?为何一直没发现他的背脊其实可以撑起一片天?为何没发现,从以前到现在她总是偷偷凝望着他的背影?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当她偷偷凝望着他时,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
边关小镇遥遥不及京畿的繁华热闹,但也足以教在营区闷了许多日的云雩开心,小贩所贩卖的每一个小物件她都很感兴趣,摸摸看看便花去不少时间。
云雩美其名是陪衣婳逸到小镇逛逛透透气,实际上真正相陪的人该算是衣婳逸,她对于小贩所贩售的物件并不感兴趣,对这座小镇亦不好奇,是见这些日活泼的云雩着实闷坏了,这才提议到离营区最近的小镇逛逛,让云雩开心、开心。
“小姐,你瞧这里有许多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呢!”一条不够长的小街也够云雩逛的了。
衣婳逸淡淡一笑,由着云雩爱逛啥就逛啥,反正左右无事,出来走走也好。她过人的美貌在街上立即引来众家男子的目光追逐,对于旁人惊艳的目光,衣婳逸早就习以为常,何况他们仅是盯着她看,并未有唐突的举动,因此无须大惊小敝。
宝来镇是座古朴的小镇,镇上的居民看来也都像是老实人,乐天知命,脸上挂着诚恳的笑容。这里虽没有京城的紧华,却也没有京城的狡诈多变,让衣婳逸打从心里就喜欢这个地方。
云雩欢欢快喜地逛着,也回头留意衣婳逸的表情,她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看来央求小姐到镇上来逛是对的。
两人逛了好一会儿,这才找了家镇上唯一的一间小客栈坐下来喝杯茶、歇歇腿。
小二见她们上门,马上帮她们将马儿牵到一旁喂食马秣,她们人尚未踏进客栈,便已听到里头传来的喧闹调笑声,待走进客栈,便瞧见一名军官正在调戏一名年轻的姑娘。
“我说双儿,让军爷我看中是你的好福气,你何必每次都扭扭捏捏?不如乖乖从了我,军爷我包你有得吃、有得睡!哈哈哈!”马大威搂着双儿的腰肢调戏着。
“马爷,请你放开我!”双儿又羞又忿,都快淌下泪来了。平日马大威上门,她总是先接到小二哥的通知,连忙躲开,谁知今儿个动作不够快,让马大威逮个正着,以至于落入他手中,遭受他的调戏。
“马爷,请你放开我家闺女儿,她年纪尚小,小老儿可还舍不得将她许了人家啊!为了向马爷和各位军爷赔罪,今天这一桌算在小老儿头上!”掌柜的吓白丫脸,恳求马大威放了双儿一马,双儿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怎可让马大威给糟蹋了!
“呿!军爷我正和双儿说话,岂有你插嘴的分儿!再说了,我也没说要娶她为妻,不过是要她跟了我,你急什么?待军爷我玩腻了,自会把闺女儿还给你,到时你便可以将她许给别人当媳妇儿了。”马大灭摆明了欺负人,仗着是罗良刚的副将,在这边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敢说一句他的不是?他是吃定掌柜父女了!
马大威的随行军官闻言跟着哈哈朗笑,眼底尽是轻蔑,这些个愚蠢的百姓也不想想他们驻扎在此是来保护他们的,竟不好好侍候,还敢拿乔,可别惹恼了他们,他们若是恼了,将众人打瘸打瘫,可怪不得军爷们。
客栈内许多听了马大威狂放言词的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外人皆说罗良刚治军严整,手下不敢胡乱扰民,可罗良刚约束得了大部分的将卒,偏偏却约束不了嚣张的马大威,对马大威在外的言行通常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和马大威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对马大威便会多有容忍,只要不太过分,罗良刚便不干预。
镇民不由得感慨万千,朝廷派这些军爷是来保护他们的,怎知最会鱼肉乡民的正是这群作威作福的军爷。从前曾有人看不过眼,跳出来大抱不平,结果不是被打个半死,就是随便让人安了个罪名下狱,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站出来说话了。
“马爷,您这不摆明了欺负我们嘛!”掌柜的难过得老泪纵横。
“这些个恶人!”小二哥尽管忿忿不平,可也不敢大声骂出,只敢在嘴边小声怒骂。
衣婳逸与云雩瞧见马大威嚣张地调戏良家妇女,两个人皆是心中有气,衣婳逸更是俏颜一凛。
“不错,本军爷就是欺负你们!我说双儿,你今天就准备和我洞房吧!”马大爷淫笑,吃豆腐地摸了双儿的脸一把。
“不要!”双儿哭着拒绝。
“拿开你的臭手!”衣婳逸冷然怒喝。
“对!你还不快快放了这位姑娘!”云雩站在衣婳逸身边助阵。
“谁那么大胆!耙来管军爷的事?”马大威浓眉一揪,准备好好教训来人,可当他看见衣婳逸绝美的容颜时,整个人飘飘然,不自觉地松开了对双儿的钳制,眼巴巴地望着衣婳逸,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双儿甫获得自由,马上逃回父亲怀中,颤抖着身子悲伤垂泪。
马大威站了起来,将衣婳逸从头到尾打量过一遍后,啧啧出声。美!真是太美了!他马大威活了大半辈子,可不曾见过这样美的女人,看得他心痒难耐,双儿和她比简直就像杯白开水,淡而无味。
“呵,你是打哪儿来的小娘儿们?不会是从‘畅春院’跑出来的吧?”马大威故意诬指她为妓院的妓女,哈哈大笑。
他奶奶的!他为了帮罗良刚办事,离开边关个把个月,没想到一回来就能撞见个俏生生的美人儿,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我看把她送回‘畅春院’前,可得要她陪大伙儿乐乐才行!”一旁的军官出着馊主意。
“哈哈!好主意!”马大威笑得好乐。
“你们胆敢对我家小姐如此无礼!”他们一行人态度嚣张,让云雩气坏了。
“哟!小丫头生气了!这小丫头长得也不赖,不如就将她赏给各位弟兄吧!”马大威自以为是地分配着。
“你们!”云雩圆目瞠视,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的头都给拧下来,瞧他们往后还敢不敢再仗势欺人。
“姑娘,你们还是快走吧,这些人咱们惹不起啊!”掌柜的不忍见有人因他们父女俩而受伤害,忙着要她们离去。
“谁准你说话来着!”马大威一拳就要打向不识相的掌柜脸上。
“别打我爹!”双儿掩面惊呼。马大威的拳头尚未碰到掌柜的脸,衣婳逸已迅速取下腰际的落霞软剑出手相救,剑光闪耀,马大威心头一惊,拳头忙转向,格挡寒光四起的落霞软剑,他的人见着衣婳逸出剑,立即抄起家伙帮助马大威。
云雩不想连累衣婳逸,忙躲到一旁,免得衣婳逸教训起恶人时会绑手绑脚,施展不开。
“好哇!原来是个练家子,难怪敢多管闲事!”马大威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当她的剑招是要好看的。
“马爷,或许她是江洋大盗,咱们不如把她抓回去好生拷问一番!”马大威的部众照老规矩,随意安了她一个罪名,至于他们要如何拷问?嘿嘿嘿!只可意会,不许言传啊!
“有道理!待我将她抓回,瞧她有啥话好说的!”马大威自以为抓住她是易如反掌。
几个大男人围住她刀剑招呼,可碍于马大威对她起了色心,所以他们皆不敢真的砍伤她,如此一来,有所顾忌的他们便手脚局促;反观衣婳逸心无旁骛,剑招如行云流水,招无虚发,打得马大威几人节节败退,纷纷受了伤。
马大威等人见她剑招高明灵巧,若他们再怕会伤了她,恐怕连项上人头都得送给了她,于是几个人扬声怒喝,刀刀剑剑齐向她砍杀去。
虽然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与她拚杀,却仍不被她放在眼里。比起之前“荒漠苍狼”那一行人,他们算是大脓包。
“小姐,小心哪!”云雩在一旁加油,小小地为她担心。
“姑娘,你家小姐会没事吧?”掌柜的来到云雩身边问。
“没事的,她可以打倒这些个坏人。”云雩好不骄傲。
“可是她打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马大威啊!马大威可是大罗将军的副将,这事儿若传到大罗将军耳里,可就完了!”小二哥担心得很。俗话说得好,民不舆官斗,百姓再怎么厉害,怎么斗得过手握权势的宫爷呢!
“他是大罗将军的副将是吗?大罗将军可知道他的副将在外头都干了些什么?”
“这咱们可就不知道了。”掌柜的和小二哥面面相觑。
“你家小姐肯出手相救,我们心下很是戚激,可也不希望替小姐带来麻烦。”双儿垂着泪,就怕恩人会惹来麻烦。要知道马大威在此作威作福已久,众人皆拿他没辙,连官府都充耳不闻,那位姑娘真有办法制住马大威吗?
“你们放心,大罗将军可没那胆找我家小姐麻烦!”
听云雩说得有自信,众人这才更仔细地看过衣婳逸的装扮。她绝对是出自于富贵之家,因方圆百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也没她那身精致的行头,想来她们的来头不小,才会不将马大威放在眼里,掌柜的他们这才放下心。
“好刁的娘儿们!”马大威想到他乃堂堂副将,竟会拿区区一名弱女子莫可奈何,面子着实挂不住,唯有耍要嘴皮于,好教旁人误以为他马大威不是打不过她,是不屑为之。
“马爷放心,她横不了多久的!”明明已是被打得左闪右躲,大话仍得说,逞一下威风。
云雩听他们兀自大言不惭,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人的脸皮怎么会这么厚?明明都已经输得乱七八糟了,居然还有脸说大话,真有他们的!
马大威他们所说的话,衣婳逸皆不予理会,她的剑招愈使愈快,将马大威一干人耍得团团转。他们是该被好好地教训一顿,教他们知道往后不得再欺负善良老百姓。
马大威深怕她那无所不至的长剑会在他身上刺出窟窿,为了躲避如影随形的剑尖,已累出一身汗来,体力亦渐感不支。再这么下去,他不被杀死也会累死的!
不只马大威一人如此,其余官兵也被衣婳逸手中的剑逼得东逃西窜,胡乱窜逃的结果是几个人撞在一块儿,跌坐在地,好不愧狈。
在旁边观看的众人见了他们的狼狈样,无不嗤笑出声。马大威一干人鱼肉乡民、作威作福,今日亲眼看到他们被一名貌美女子耍得团团转,如何不大快人心?
云雩见状,开心地拍手叫好。
衣婳逸不愿与他们耗太多时间,倏地使了个俐落好看的剑花,旁人根本来不及细看,便听见马大威等人呼喊出声,全部倒坐在地,手中的兵器亦散了一地,左手则紧握住右腕,依稀可见鲜血淌下。
“你好大的胆!居然敢出手杀伤朝廷命官!有胆子就报上名来,我非让你知道本军爷的厉害不可!”此仇不报不为人!受了伤的马大威恨得牙痒痒的。他半生军马,今日竟栽在个娘儿们手上,这事儿若传了出去,日后他在边城要如何立足?
“凭你也配知道我家小姐的闺名?”云雩冷哼,睨了他们一眼。
“他奶奶的!怎么?没胆子说吗?”其余受伤的官兵跟着叫嚣,同样暗暗发誓若让他们逮着机会,非得让这个女人好看不可。
衣炉逸冷然看了他们一眼,朱唇微启,无畏地要报上姓名。这些人存的是什么心,她自是明白得很,可她一点儿都不怕。
“兰墨尘。”兰墨尘自外头潇洒地走进客栈,扬着笑代衣婳逸报上名号。
兰墨尘身后带着陈之成,陈之成并未穿上军装,而是着一般的衣衫,兰墨尘则是老样子,华贵的衣着显示出显赫不凡的家世。
兰墨尘突然的出现教衣婳逸感到讶异,他怎么会出现?又怎么会知道她人在这里?他是来找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