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无论山庄里发生多大的动静,西园的小佛堂里始终平和宁静,青铜莲花鼎炉中檀香袅袅,供桌上灯烛长明。
云竹心捻着佛珠的手指停顿下来,抬眸看向莲花宝座上手持净瓶的观音菩萨,虔诚恭敬地微微颔首,默念了一句佛偈,这才转身,缓步走出佛堂。
还未走近主宅,远远便看到蔺傲与初墨玦自主宅中走出,相继离开。
云竹心微微蹙了蹙眉,却没多想,走进主宅时却忽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迎过来的祁伯。
“少爷在家里?”她问。
祁伯连忙点了点头:“是,少爷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
云竹心微蹙了眉心,隐隐感到不对劲,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祁伯神色复杂起来,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少爷这会儿好像在卧室里,夫人不如……亲自找他谈谈?”
云竹心看着祁伯复杂的神色,明显感觉到有事发生,于是不再多言,径直去了楼上。
轻轻敲了敲儿子卧室的门,里面却无人应声,云竹心眉心微蹙,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走进几步,便一眼看到儿子颀长的身影默默伫立在窗前,对她的走进似乎一无所觉,而他脚边的地板上,满地细碎的纸屑。
云竹心目光落在碎纸屑上,眉心蹙得更紧。
“发生什么事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风云烈闻声转过身来,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原本有些涣散的眸光忽然一凝,似想到了什么,心头只觉狠狠一缩。
云竹心眼看着儿子忽然面色大变,心中不由也是莫名一颤,连忙问道:“烈儿……你怎么了?”
风云烈直直地盯着她那双天生清冷的冰眸,只觉心中似卷进漫天冰雪,冷得他禁不住地浑身发颤。
“妈,珠儿当年落水失踪……是你做的吧?”
这话一问出,云竹心平静的容颜顿时色变:“你胡说什么?!”
“我一直就感觉到你还隐瞒了一些事,可是没想到……”风云烈脸色苍白,嗓音发颤,一时竟说不下去。
云竹心很快镇定下来,绝美的容色上已无迹可寻,她淡淡问道:“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风云烈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却觉得那么冰冷又陌生。
“怪不得你那么反感团团,怪不得你一直容不下她,妈……”他眸光中渐渐透出悲凉,“原来你一直清楚知道,她……就是珠儿……”
云竹心冰冷的眸光猛地晃了晃,她立刻垂下眼帘,遮掩去眸底惊涛骇浪。
风云烈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掩饰的眸光,身形不由微微一晃,紧紧闭了闭眼,已无法再面对眼前的一切。
“当时年少,不懂世间无数复杂的情感,现在想来……”他一贯清透的语声渐渐沉浊,“当年你就恨她入骨,所以你那么想除掉她,当年她的落水失踪,你敢说……不是你的故意为之?”
“不是!”云竹心眸光一掀,嘶声反驳,瞪着自己的儿子,眸色又冷又厉。
“当年那的确是一场意外,我带着她在江边散步,谁知没走几步,这丫头就忽然捂住头喊疼,身体还剧烈颤抖起来,像是突发急病一般……”
云竹心容色冷厉,声音尖锐地继续解释着:“事发突然,我还没回过神来,她就已踉跄着落入了身旁的江水中,那里是入海口,江水汹涌湍急,她一掉下去就立刻被江水卷走,我喊人相救都来不及!”
风云烈怔怔听着,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十二年前得知这件事时的那种心痛如绞,又再次袭上心头。
不同的是,当年他根本没仔细去听母亲都说了些什么,只一味深陷在失去珠儿的痛苦与自责当中,而现在,他仔细去想象着当时的情形,越想,心就越冷……
“妈……”他忽然开口,清冷的嗓音如冰如霜,“虽然是意外,但你也是故意的吧?”
“烈儿!”云竹心眸光一寒,“你竟然还在怀疑我……”
“风临山庄位于君城西郊,而那个入海口在东郊,要去那里,需要横穿整个君城……”
风云烈幽深的瞳眸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母亲,语声很轻,却似寒风拂过耳廓,冷得生疼。
“你那么不喜欢她,怎会愿意带她出去玩?而且去哪里不好,为什么非要横穿整个君城,带她去那水流湍急的入海口处散步,妈,你当时是不是就已经存了心……要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