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婶,你在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婚事了?”紫染急得声音都颤了。
恶意悔婚的罪名足以毁掉一个人,甚至还会拖累爹生前的清白名声!
“怎么会是我胡说呢?”听她这么说,花大婶也急了“明明是我去你家串门子那天,你亲口答应的。”
“那天有说过吗?”紫染蹙起了秀眉。
“当然说过了!”花大婶急吼吼的“紫染丫头,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啊!这么多街坊邻居在,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能讹你吗?”
“可是”她想啊想,就是想不起自己有答应过。
“那天我说邻村有个小伙子看上你,他家央我来说媒,问你的意思,你还说那--好吧。”花大婶捏着嗓子学她说话的语气,乍听倒有几分像“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这”紫染还是一脸迷茫。
“我还说钱的事你就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你还回我那就拜托大婶了”花大婶也急了,哇啦哇啦叫“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呃,我确实说过这些话,可是我们谈的不是一桩卖布的生意吗?怎么变成我的婚事了?”她脸上的迷茫更盛了。
“记得就好,咱们抬人!”领头的胖婆娘--顾家的大奶奶,肥肥壮壮的手一挥,指挥人上前去抢人。
“谁敢动?!”一声怒喝,凌易挡在他们前头。
“就是,谁敢?”通宝也在旁狐假虎威。
虽然对方有十几人,他们只有主仆二人,可是凌易那凌厉的气势硬是吓住了对方。
“这位兄弟”硬的不成,顾家打算来软的。
“切!凭你们也配做我们爷的兄弟?”他们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通宝抢白。
“凡事总也说不过个理字,我就不信这里没有说理的地方了。”顾大奶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这对主仆衣着不俗,知道今天想要带走人不容易,却又不甘心放弃。
紫染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好好一桩生意忽然变成她的终身大事?
“哦~~你倒说说看,怎么样才算讲理呢?”凌易截住她的话头。
“我们做生意的总也得讲求先来后到、诚信守理吧!”顾大奶奶见他上钩,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暗喜。
“这--究竟怎样才能算得上先来后到、诚信守理呢?”
“既然我们顾家说亲在前,自然得由我们顾家娶亲了。”顾大奶奶自以为胜券在握。
“没错,亲口答应过的事,难道还能赖掉?”花大婶亦在旁助阵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问--我岳父他老人家有答应吗?再者,两家的文定之物呢?”凌易冷冷的道。
“呃,人都死了怎么答应啊?这文定也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嘛!”花大婶支支吾吾的。
“对啊!反正薛老头死了,薛家也没其他人,文定送去了还不是又得送回来?”顾大奶奶大刺刺的说。
“哈~~顾大奶奶打得好精的算盘啊!”凌易不怒反笑“莫非你这是专门来欺负人家孤女来着?”
“什么欺负!我们是看得起她才、才”顾大奶奶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却被两道冷峻的目光盯得说不出话来。
“顾家拿不出文定之物,凌某身上倒是有一件。”他从腰间解下那只旧荷包“这就是当年我们两家定亲时岳父大人亲手染制的荷包,十几年来,凌某睹物思人,从没离身过。”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随便拿个旧荷包来充数,我们也不知道真假啊!”顾大奶奶强辩道。
“我可以做证,薛老爹确实认得这荷包,当时街上许多人都看见薛老爹抓着荷包不放。”大牛哥看不过去了,冲进来大声道。
“大牛是老实人,我们相信他不会说谎!”
“嗯,那天我也看见了。”
“”旁观的人看不惯顾家的盛气凌人,纷纷跳出来附和。
“这我们可不管,人我们今天是娶定了!”顾大奶奶见情势逆转,干脆耍起赖皮,对着自己人道:“你们还不去将这些东西搬走?”
为了腾出地方来摆婚宴,原本充做染棚的草棚子已经拆了,那些染缸、捣臼之类的染具杂物都堆放在院子的一角。
彼大奶奶要人搬走的就是这些东西。
“哈--原来你们想娶的不是人,而是秘方啊!”凌易总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娶人是假,得秘方是真。
“人财两得,这算盘打得真精啊!”“是啊是啊!”旁观诸人也明白过来,议论纷纷。
“算盘打得精又如何,反正今天人和秘方我都要定了!”顾大奶奶手一挥,打算抢亲抢到底。
“哼!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凌易反手将紫染护在身后。
紫染并不是软弱之人,可是在他宽阔的背后,她竞有种即使天塌下来也不用害怕的踏实感。
“抢人啊!”“抢抢抢”
这回,不光是那些顾家带来的粗壮妇人,就连随行的吹鼓手都丢下手里的乐器,冲过去要抢人。
“大伙儿一起帮忙啊!”“别让紫染丫头被他们抢走了!”
“”看热闹的有之,更多的却是来帮忙的。
整个院子乱糟糟的,两方人马推来攘去,凳子倒地、桌面掀翻、拳脚相向、人滚在地上眼见场面就要失控了。
“砰--”一声巨响,碎片四散激射。
“呃,出”什么事了?!罢才还嘈杂得像菜场的小院,一下子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同时望向传出巨响的地方。
紫染的双手仍维持着拿捣臼砸缸的姿势。
染缸进射的锐利边缘割伤了她的手掌,艳红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染棚的地面早就积着各种染料的痕迹,滴落的艳红成了众多色彩中的一部分。
“染儿,你没事吧?”凌易快速来到她身边,毫不犹豫的撕下喜袍的一角,包裹住她受伤的手。
“没事,”紫染摇摇头“易哥,我想和顾家谈谈。”
他本能的想拒绝,可在她哀求的目光下,他不由得退让了“好吧!”
“我记得顾家在县城开了一家绸缎庄,对吗?”紫染走上前问道。
她隐隐的记起,以前似乎有一家顾姓的绸缎庄来请过爹好几次,可是每次都被爹严辞拒绝了。
“是啊!我们顾记绸缎庄可是县城里最大的一家呢!”顾大奶奶很自豪的道。
“那么请问夫人,您是真心想娶我进门吗?”
“当然、当然!我可以保证,那真心比十足赤金都真哪!”顾大奶奶笑颜逐开“我们家大业大的,哪会欺骗你这个小甭女呢?”
“染儿你”凌易着急的抓住她的手。
“即使我这辈子都不能帮顾家染绫罗,也没有关系吗?”紫染用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
“来人啊!还不快将少奶奶请进--呃!”听到她的话,顾大奶奶一怔,随即强笑道:“你这是说笑吧?你们薛家的染功可是首屈一指,怎可能不会染呢?”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紫染纠正道。
“你这是在谁我吧?工具原料都是现成的,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能染的理由。”顾大奶奶拉长了脸。毕竟顾家执意娶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所贪的就是薛家染制的手艺。
“爹和我都曾发誓,终此一生不再染绫罗。即便这样,你们顾家也愿意娶我吗?”
“这、这个”顾大奶奶目光闪烁。
赔本的生意谁都不要做,没用的媳妇娶回家去,除了浪费米粮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可--如果这小妮子是说谎骗她,她不是白白放弃了一笔好买卖吗?
凌易久经商场,顾大奶奶的心里在盘算些什么,他哪会不知道?他表面上不动声色,足尖却轻勾踢起一块碎片,打中紫染的膝后。
“呀!”她只觉得膝盖一软,往前栽倒。
“小心!”他轻展猿臂正好将她抱了个满怀,又刻意贴在她耳畔轻道。
“谢谢。”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她敏感的耳垂,引起紫染阵阵颤栗。
“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凌易轻言责备,大手有意无意的往她小肮上捏了一把。
“你”别乱摸啊!紫染被他的举动弄得一脸嫣红。
若推开他,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他俩已是拜了一半堂的夫妻;可毕竟还没拜完堂,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的,实在是
“你怎么了?”他故作无辜样。
“没、没什么。”她支支吾吾的,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别动,我这也是在帮你,你看那肥婆一副不死心的样子,你该不会真想嫁进顾家吧?”凌易在她耳边轻道。
“才没有呢!”紫染忍不住大声反驳。最后,她还是忍着羞怯依偎在他怀里。
啊!原来真的有了啊!
敝不得老的尸骨未寒,小的就急着要成亲了呢!
炳~~居然还有人抢着要给别人养儿子呢!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却是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顾大奶奶,你的意思呢?”凌易斜睨着顾大奶奶,毫不掩饰一脸的得意。
看他俩亲密的举动,顾大奶奶哪会不知道状况?
呜~~这下他们顾家的脸可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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