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请回吧。”
椿紫藤隐约觉得,这个老翁是故意要对她说这些话,而这些话根本是不可以外传的!
“我有猜错吗?”三井教平就是赖着不走,继续试探椿紫藤。“你说不清楚主上的为人,却一再否认我说的事,那你不就是私心维护主上、偏袒了他?那不就是喜欢他吗?”
她怔住了,但只有一瞬。很快她就恢复了冷淡自持,说了最保守、最圆滑的话来带过。
“他是我的主子,我这个低下的门人,自然要私心维护主子。”
“维护?你可知在这座宫殿内,主上最不缺的就是维护他的人,你这个小姑娘又算什么?”他继续伤人。
她咬唇而笑道:“是啊,主上是御三卿清水家的人,又是驻清的幕府统领,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我虽然是最低微的下属,但仍会倾尽自己的所有去为他做事,不奢望其他。”
“告诉我,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牺牲生命。”单是这四个字,就足以代表她的心意。“老伯,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你是主上派来试探我对他的忠心,请你转告他我的话吧。”
她不认为清水翼是突然记得了她,或是想肯定她这个刚学成归来的杀手有多忠诚,所以才找这个奇怪的老翁来。
椿紫藤淡淡的说出口,语气仍是坚定,三井教平为了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女孩而不平。
“既然喜欢他喜欢到为他死也可以,那你为何不试着让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呢?”他长长的叹一口气。“好吧,不瞒你说,我是这里的大总管,也是主上的内廷官,专门负责主上的日常起居。”
桩紫藤吃惊地抬头望着他,看她的样子他知道鱼上钩了,于是接着说道:“别看主上平曰威风凛然,其实他连一个能好好说话的人也没有。维护他的人一大堆,但用心去服侍他的却寥寥无几。”
她低头缄默,不知对方究竟想说什么,心中隐约对这个危险的话题感到心慌不已。
“桩姑娘,我相信你能真心对待主上。”
她的身躯不禁一颤,对他说的话噤若寒蝉,不知该如何回复!
“只是默默喜欢、爱慕一个男人是不够的。”三井教平不赞同地道:“有机会拥有他的话,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你想争取吗?你希望他分一点点关注和怜惜给你吗?”
“大总管,求你别说了!”椿紫藤摇头大叫。“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想我受处分吗?”僭越上级,乱搞男女关系,全都会受到严重的纪律处分!
“不会处分,我保证!如果顺利,你甚至能从杀手的身分改为后宫尚侍。”除非他三井教平估计错误,清水翼真的变得无情无爱,不似凡人,否则这个女孩一定能牵动他内心隐藏的情感!
“后、后宫尚侍?那不就是要”椿紫藤被背后的意思给吓得结巴。
“成为主上的女人。”三井教平直接地说:“地位最高的是女御,其次的是更衣,又次一等是侍寝尚侍。”
“不行!我、我想都没想过!”
“骗人!你喜欢主上的话,就会有这个想法。椿姑娘,你不是不知道,你未来要嫁人的话,只能嫁幕府门内的男人吧?”
“我知道。”而且一般的男人,又岂会接受像她般身世复杂的女子当妻室?
“你能在主上的眼前,心甘情愿地嫁给别的男人吗?不单说这点,我敢肯定,主上对你的婚事也不会不闻不问。”
“不会的,我只是低下的门人,他才不会管”
“主上在乎你!”
不!不要再挑起她已断绝的奢望!椿紫藤几乎要掩耳,不听对方那蚀入人心的话语。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力气,才让自己死心,可是一句“主上在乎你”她的防备就完全碎裂了吗?
“我相信只有你才能令主上不再这样冷漠下去。主上每旬例行的侍寝礼就在明天,平常服侍的那个更衣今天刚巧染病,不能让她接近主上,其他女人我绝对信不过,我也不想看你将这个机会白白错过。椿姑娘,算我这个老人家请求你,你去代替那个更衣,好吗?”
“为什么是我?”她记得四年前,也是这样被逼着在两种未知的可能下做决定,现在,她又要抉择了吗?
“因为你会真心的对待主上,而主上也不是一个无心的男人。”
三井教平表面上说得很笃定,其实他只是在赌一赌。假如真是事与愿违,那只好牺牲椿紫藤的感情了,日后他会再想法子好好补偿她。
“我,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吧?”椿紫藤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真的是什么滋味都有。“大总管是我的上级,我理当听从;主上更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无以为报。”
她这是在为自己辩解吗?她心里到底愿不愿意呢?她脑子里乱成一片。
“那就当是愿意了吧?椿姑娘,谢谢你给自己和主上一个发展的机会。”看她软化的样子,三井教平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拿出金牌。“收起来,明天去总管处找我,我会安排的。”
她接过金牌,目送老翁离去,久久回不了神。
当晚,她辗转反侧,夜不能眠,脑子里不断想着她所接触过的每一个清水翼。
他当真有一点点在意过她吗?
夕阳火红如血,缓缓染着腥红的晚霞不情不愿地退至天边。
外头的天气不单是冷,还下着雪,幸好门房内点了炭炉,才不至于使刚从木桶浸浴出来的椿紫藤着凉。
一个年纪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拿起绸布替椿紫藤吸干身上的水珠,又请她躺下,打开罐子替她推油。
她往里挪了挪,还是有些羞涩与别扭。
“不用了,我不习惯推油。”
“不,这是必要的步骤,椿姑娘别为难小的。”这个叫初音的小女孩.不顾她的反对,开始纯熟地展开她的工作,也不怕生地打开话匣子。“不用担心,小的是京都人士,自小服侍无数艺妓小姐们,知道这么做对椿姑娘最奸,主上一定会喜欢的。”
“他会喜欢啊”椿紫藤轻轻地低喃。
今夜,她终究拿着金牌,来到此处为侍寝礼作净身,准备为他献出自己。
对东洋人来说,女子的贞洁并不如他们中原人看得如此重要,除了天皇贵族之外,大概也没有人会把女子的贞洁看得尤如生命一般。所以,他们不会懂,她今晚究竟是抱着多凝重的心情而来。
她想了一晚,总算有了一个清晰的定论,也使自己的决心更为坚定。
既然连命都能给清水翼,那她自然也可以把女子的第二生命献给他代表忠贞和爱情的清白之躯。
他将会成为她的男人,她一辈子唯一的男人。
或许,没有人会在乎这件事,可能还会笑她太笨,可是她明白,就算他绝不可能成为她的丈夫,她也会视他为丈夫,为他守身一辈子。
她要彻底地忠于自己的感情和原则。
“椿姑娘比桐子更衣更美、更柔顺。”初音边推着边聊了起来。“你真的是门下的忍者杀手吗?”
“是,我刚从江户回来而已。”椿紫藤直觉地认为,初音应该是一个能说话的对象,便问:“听说主上的女人只有桐子更衣,真的吗?”
“是啊,主上虽然英伟勇猛,但他并不好女色。听说当年主上也是因为年岁到了,于礼必须找女人填补内房,才会让原本就是主上的侍女桐子更衣去服侍。”
“那见到我,你不觉得奇怪吗?”椿紫藤纳闷地问。始终都只有一个女人的主上,现在却有第二个女人要去服侍
“不会,我还庆幸呢,唯一好奇的是,主上他很喜欢你?”否则怎会召她在今晚侍寝。
“才没有!他可能连我是谁都记不起。”她不禁黯然。
“没关系,那你就从今晚开始,让主上喜欢你啊。”初音替她抹去身上多余的油,再替她系上纯白的和衣。“老实说,我觉得你和主上更合衬,希望你能与主上有好的发展。”
椿紫藤沉默垂眸,深深思索初音那些太过理想的话。她一厢情愿地奉献,不见得对方就会同样高兴地接受。她只想再多拥有一段,属于清水翼和她两人的回忆。
奸半晌后她回过神,已经被侍女带到清水翼的内殿前了。
侍女纷纷跪下,淡淡的说:“奴婢就送到这里,请进吧。”她们随即推开了那两扇紧紧闭着的门。
椿紫藤紧张得浑身微微发抖,惊觉接下来要面对的远比她过去曾面对的敌人要来得可怕千百倍。
两人真要面对面见面时,她才更觉得手足无措,不知他会用什么眼光看待她。
清水翼坐在地上柔软的卧榻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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