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早安。”
“早,乔依丝。”清妍定进厨房。她今早起得比平时晚,见乔依丝正把一些碗筷放进洗碗机,知道关定涯已经出门。
仍是不习惯让人伺候,所以她自行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粥,便在早餐桌旁坐下。
“你昨天的生日怎么庆祝?玩得愉快吗?”她边进食边问道。白天家里就她们两人在,所以她经常和乔依丝闲聊。
“我出去逛街逛了一整天,给家里人买了一些东西,然后晚上几个朋友带蛋糕来我住的地方,大家一起煮晚餐吃。”乔依丝蜜色的脸上露出笑容。“对了,太太,我朋友都好喜欢你送我的项链,还问我在哪里买的,我说是你自己做的,外面买不到,她们都好羡慕。”
“只是个小东西而已”清妍又欣喜又有点不好意思。由于前天晚上才知道乔依丝生日,没机会准备礼物,她看乔依丝还满喜欢之前她给的一条小手链,所以就把同样是紫色水晶珠做成的项链当礼物送她。
这时清妍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你知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生日?”
乔依丝经她一问,面露难色。“对不起,我不清楚。”
清妍不免讶异,乔依丝替关家工作六、七年了,她以为她多少会有点概念。
“我从来没看过先生庆祝生日。”女佣想了想,又道:“以前在大宅的时候没有,先生搬到这间公寓之后也没有,先生好像一直都在工作,只有偶尔会去山上别墅休息几天。”
从来没庆祝生日清妍怔仲。她一向认为,每个人都该过生日。
尽管舅舅他们从来不曾替她过生日,她总会自己祝自己生日快乐,要不然就是跟朋友一起庆祝,绝不会让那一天无声无息地过去。
她不认为关大哥会自己替自己庆祝,可是如果连他的亲人、朋友都没人记得,岂不太寂寞?
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可是她又不知道他的生日在哪一天清妍苦苦思索着。
有了!她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的出生日期!
清妍来到书房。
必大哥从未说过她不能动书房里的东西,所以她想他应该不会介意。
她要找他们的结婚证书,上面有他的生日,只是当时填写时,她并末仔细看。
清妍先从档案柜着手,不过下到片刻就放弃。柜子里有条有理,全是商业文件,不可能有她要的东西。
八成是在书桌抽屉里。
她来到庞大的书桌后,小心地翻了下最上层的小抽屉,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她拉开第二个较深的抽屉,里面只是一叠书本,正要把抽屉关上的手却顿住。
咦?书本?整面墙都是书架,放书的空间多得是,为什么书本会跑到抽屉里?
稍稍定神,清妍读清楚了书皮上的英文字,双眼不由得睁圆了。
就算她在抽屉里发现色情杂志,也不会像此刻这样诧异
那是一本关于分娩的书。
忽然,她有一种误探人隐私、发现某种秘密的微霉不安。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双手彷佛自有意识似地将抽屉里所有书本都拿了出来。
书共六本,中、英文都有,全都是有关女性怀孕,生产的着作,而且本本都被翻阅过,有不少地方还画了重点。
“原来他”清妍捂着张大的嘴,错愕莫名。
她一直以为对他来说,她腹中的婴儿只是不得不负起的责任,因为结婚以来,他除了简短询问每次的产检结果之外,其余时候并未对胎儿表现出特别的关心。
原来他并非不关心,只是隐藏得好。
现在仔细回想,似乎都有迹可寻,只是她从未太留意。例如,他似乎对她的产检日期很清楚,而且她每次到医院都有乔依丝作陪;又例如,乔依丝几乎天天采买大量新鲜水果,她以为都是他要吃的,可现在才发现好像受益的只有她。
一直以为,诸如此类的事都是出自乔依丝的仁慈,却不知,一切极可能都是出自他的体贴。
她想哭又想笑,一股暖洋洋的热流窜过全身。
人说,孕妇情绪起伏大,也许这就是原因,但无论如何,那份感动难以抹煞。
手掌抚上腹部,像是感应到母亲的心情似的,腹中宝宝动了动。
对呀,她有个丈夫,有个孩子,有个家庭。
顿时,这桩情势所迫的婚姻,变得空前未有的真实。
她想,或许对于这桩婚姻,她可以更加努力经营
把书本全数放回抽屉中,她继续搜寻结婚证书,只是此时,心意变得更坚定。
幸运地,她在匠层的抽屉找到那张纸。
教她意外的是,他的生日就在一星期后。
清妍怔怔地看着结婚证书,薄薄的一张纸,此时像是有了全新的意义。
十分钟后,她换了衣服,走下楼。
“太太,你要出门?”
“对,我想去手工艺品行买点材料。”还有一份生日礼物。
“你把东西写在单子上,我去替你买。”
“我想自己去选。”清妍温婉道。
“这样喔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乔依丝放下手中的抹布,双掌在围裙上抹了抹。
“不用了,乔依丝,我自己去就好,很久没出门了,我想自己逛逛。”
“可是先生吩咐过了”乔依丝迟疑。“还是让我陪你去吧。”
“没关系,我会跟他解释。我只是想乘机定走,两,三个钟头内就回来,我保证。”
乔依丝稍微安心。“那你等一下,我帮你叫车。”
清妍失笑。“我只是怀孕而已,搭捷运或公车都不成问题,就跟其他的孕妇一样。”也因此,她拒绝了关大哥要给她雇专属司机的提议。
好不容易说服了乔依丝,清妍搭车来到店家林立的闹区。
然而漫无目标地逛了大半个钟头后,原本轻快的心情渐渐转为沮丧。
他喜欢些什么?清妍发现自己答不出来。
这时她才真正领悟自己对他的了解有多么少。
她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只知道他从未挑剔过她的手艺;她也不知道他有哪些兴趣、嗜好,只知道他似乎总是在忙碌
谁的妻子会像她这么失败,对丈夫一无所知?
颓然地又晃了一会儿,清妍注意到她已经在乎时固定造访的手工艺品材料行附近,想了想,她决定先到店里买自己要的东西。
她只花了十几分钟就买好了做小饰品的材料,出来之后满脑子仍被同一道难题盘据。到底该送什么给他?
绕过了街角,她止住脚步,有些茫然地抬头四顾,然后目光被对街橱窗里的假人吸引住。
假人身上是一套西装,可是她看的是搭配的领带。
那条领带乍看之下是黑色的,但上头又仿佛夹杂着红宝石般的深红,隔着一条街,她看不太清楚领带面的设计,只觉得似乎满好看的。
也许他会喜欢?
女人会送男人领带,就表示她想把他一辈子牢牢套住。
清妍脑中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那是好友君菱许久前看杂志时念出来的。
接着她又想到昨天替他打领带的情景,心中莫名一悸,双颊难以克制地发起热来。
想什么呢只不过是一条领带而已,既实用又美观,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联想?
她轻甩甩头,不愿多想,急欲越过马路到对面,以瞧清楚好不容易才看中的礼物。
脚步一跨出,她就意识到自己有多粗心,但已经太迟,摩托车轰轰的引擎声近在耳际。
在那千分之一秒中,她看见一个拿着手机、惊骇万分的陌生男性脸孔,他似乎吼着什么,可是清妍听不见。
砰!她只觉得眼前景物在刹那间倾倒,腹部传来剧烈无比的疼痛,两腿间涌出的熟液如岩浆似地烧痛她的肌肤。
失去意识之前,清妍无声嘶喊苦
我的孩子!
陈助理谨慎地瞥向办公桌后的男人,心中不断揣测顶头上司的用意。
他在五分钟前被叫进办公室,也足足罚站了五分钟,但是总经理一直沉默着,只是不时用一种凝重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今天的例行会报已经做过了,他也不认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那么总经理想跟他说什么呢?
自从三个多月前那场极为低调、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婚礼后,总经理就变得有些不同。他不再把办公室当家,也不再勉强自己参加那些应酬交际,而是每天把公事集中处理,赶在晚餐前下班。
看来那位总经理夫人对他的影响很大,陈助理想。
他见过一次总经理夫人,就在他前阵子到总经理家取一些档案的时候。那是个很温柔、清雅的女孩子,教人看了忍不住喜欢,也难怪总经理会为她改变。
“志华,我记得你有个儿子,今年多大了?”
陈助理一愣,万万没想到总经理会直接叫他的名字,更没想到他会问起自己的家人。总经理一直都只叫他“陈助理”也从未过问他的私人生活。
但他仍是恭敬道:“报告总经理,小犬三足岁了。”
必定涯点点头,没说话。
办公室里又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总经理到底想说什么呢?陈助理愈来愈迷惑。
就在他绞尽脑汁、苦苦思索时,他看见老板轻咳了咳,脸上居然露出一种不自在的神情。
“我有件事想问你”“总经理请说。”
必定涯又随意翻动一下桌上档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好片刻才下了决心。
“你妻子生产的时候,你有没有进产房陪产?”
任陈助理平时再怎么冷静干练,此刻也不禁瞠大了眼睛。
竟然是为了这个顿时,他恍然大悟。
“报告总经理,有,内子生产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见向来沉着、冷肃的上司露出罕见的局促,陈助理反而放松下来,并接着补充道:“事实是,当时如果我不进去陪她,她就要跟我离婚。”
“是吗?”关定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有这么严重?”
陈助理抑住笑意,正经道:“内子深信每个男人都应该知道女人生产时所经历的痛苦。”
“听起来很有道理。”关定涯同意。“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陈助理笑不出来了。“总经理,我可以实话实说吗?以男人对男人的身分。”
必定涯郑重点头。
陈助理清了清嗓子,道:“若尊夫人并末坚持,奉劝你千万别进产房,生产过程中的呃景象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必定涯脸色微微发白。“真有那么糟糕?”
陈助理真心诚意地看着上司。“不瞒你说,我到现在都还有心理上的阴影。”
必定涯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扯了扯领带,强作镇定又道:“事隔三年,会不会是你”他的话被一阵突兀的铃声打断,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眉头微蹙,他想了想,还是按下接听键。
不到几秒钟,关定涯脸色骤变。
五个多月前的那天,气象局发布了中度台风警报。
不过台风又如何?对关行宇和他的那些年轻朋友来说,一点点风吹雨打阻止不了他们到山上别墅游玩的计划。
何况北部天气看起来风和日丽,丝毫不像台风前夕。
陆清妍、谢君菱和四个行宇的朋友小黑、珍珍、大雄、阿雯皆在受邀之列。
这一次,清妍得以像其他人那样,在别墅过夜,因为她的舅舅、舅妈带着表哥到泰国旅游去了。
只是她没料到,在他们一行人抵达时,别墅里的管家江叔不在,在的却是关定涯。
“你们玩你们的,不用在意我。”关定涯走下楼梯,平静的神情看起来毫不介意别墅里多出来的诸多访客。
他穿着v字领的薄线衫和宽松的休闲裤,这是清妍第一次看见他穿西装以外的衣眼,但是即使如此,他身上仍是隐隐散发着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气势。
必定涯走开后,关行宇领着所有人上楼。“走,房间在楼上。”
他打开第一扇房门,让谢君菱进入房间,清妍尾随在好友后,自然而然地把装换洗衣物的包包放下。
“妍,你做什么?”关行宇皱眉。“你跟我一间。”
清妍一惊,马上理解他的意思,不假思索便道:“我跟君菱挤一张床就好了,没关系。”
在旁的谢君菱脸上闪过一种古怪的表情,立即道:“唉哟,我跟清妍晚上有女生的俏悄话要讲啦,反正床那么大。”
“你惨了,女朋友不想跟你睡~~”
朋友小黑的哈哈取笑让关行宇觉得颇没面子,但他按捺住脾气,玩笑地推了小黑一把。“少罗唆,不然给你睡楼下地板!”说着,他将其他四人带走。
他不高兴了,清妍想。尽管行宇没表现出来,她仍是看出他的气恼。
其他两对男女朋友都是睡同一问房,她是不是也该跟行宇一起?
可是,她还没准备好“你跟行宇还没到那一步啊?”君菱对他们的事总是很有兴趣。
清妍郁郁地摇头,弯身取出自己的衣物,不愿多提。
所幸,行宇的不悦很快就过去了,当其他人统统泡在温水游泳池玩水时,他带着清妍四处参观,因为前一次清妍造访别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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