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海岛住一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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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荧惑听过太多关于海岛的事,他们说那儿很美很美,是人间仙境。皇泰清每隔一段日子会离开慈善队到海岛,有时他独自离开,偶尔他会带人女人同行,但他从未带过她。
梁荧惑一直渴盼到海岛,看看那是怎样令人流连忘返的香格里拉,此等向往憧憬的心情在今日画下了句点
船艇于向晚六点泊进码头,天空渗染夜色,云层残留霞光的余红,海面上雾气蒙蒙地飘移。梁荧惑站在船舷甲板,任凭海风迎面吹袭肌肤柔嫩的美颜,一双眸子冷情地睥睨岸上远处热闹的景象。
这码头围绕天然港湾而建,往陆地延伸了一座依山傍海的城镇,管理中心是幢白色花岗岩建筑,像珍珠一样,耸立在港口的蚌形广场。广场的照明设备点亮了,码头区域内有家酒馆,露天座设在浮坞上,紧连一艘改装过的老运输船,看来是家风格独特的酒馆。现在大概接近用餐时间,有人半躺在椅子里啜着饮料,应该是葡萄酒,否则怎么解释空气里多出来的清新香味。
掠过码头景象,远处的民房或商店也已是万家灯火,随地势起伏错落有致,层层迭迭地上升,白色的街墙像蜘蛛网蜿蜒,在船上看那山巅市镇,的确如同高悬的仙境。如果有相机在手,是该不停地按快门,拍下这座美丽海岛。
“你可好了,能在这儿住上一阵子”一名女子经过她身边说着。“我就没你这种福气。”然后,走下舷梯。
梁荧惑看着女子背影。女子是皇泰清团队里的美艳厨师,皇泰清很喜欢女子的手艺。她跟上皇泰清之前,女子已在这支团队许久。皇泰清周遭净是美女环绕,他作为一个慈善家,理当博爱!
“我讨厌这座岛!”梁荧惑愤恨地低语一句。
“下船了。”皇泰清紧接在美艳厨师之后,来到梁荧惑身旁。他已经换掉卡其猎装,穿的一身地中海风格的亚麻质料衣裤,脚趿罗马凉鞋,彷佛真要来此度假。“廉兮的酒馆就在隔壁,走吧。”说完,他径自先行。
梁荧惑一动不动,定定瞪着他的背影。
皇泰清没回头,也不等她,继续往舷梯下,走自己的。
“泰清果然在生气。”船艇上的成员一个接一个离开,这会儿轮到白霭然走近梁荧惑。“你受伤的事让他很担心。”
“他觉得我是个麻烦。”梁荧惑倔强地一扭头,朝舷梯走去。
白霭然微微笑。皇泰清带梁荧惑上船艇那天,是牵着她的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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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泰清走到酒馆浮坞阶梯下,停住脚步,后头的梁荧惑有些闷怒自己竟不争气地乖乖跟随他。她超越他的身影,率先走上阶梯。
码头酒馆,有人称它浮坞酒馆,不固定周期举办品酒会。今晚,他们遇上了品酒会,酒馆客棚满座,香颂乐曲悠然荡漾,白天遮阳的伞具收束得像大花苞,有些小孩在人群里穿梭、跑来跑去。走进去几步,梁荧惑靠向凉亭式吧台。旁边的橡木桶放了成堆辣椒,在灯光下看似一座红色小山,隐约还散发着呛辣味。梁荧惑揉揉秀挺的鼻,眨眼望着吧台里头一抹醒目的高大人影。
那男人似乎意识到梁荧惑的视线,转过身,对着她笑。
“我以为你们明早才会到”皇廉兮唇角扬着笑纹,从吧台走出来,背后跟着一只像哈士奇但又比哈士奇大得多的狗。
梁荧惑惊愣地瞠眸。那不是狗,是头狼,大狼。
“圣徒是我的新宠物。”注意到她的视线焦点,皇廉兮解释道。
那大狼慵懒地伏靠着橡木桶,打盹。
梁荧惑回神,说:“我不知道你的兴趣变了”
“人都会改变。”皇廉兮耸肩。“显然,我们真的太久没见面了。”他张开手臂,轻轻拥抱她一下,眸光移向慢慢走来的皇泰清。
“她的行李在船上,你找几个人去搬。”皇泰清开口,俊脸的表情很平常。
“泰清先生,”吧台里的年轻酒保探出花椰菜似的鬈发头,插话道:“来杯新酒吧。”
皇泰清安闲地坐上吧台椅,接过年轻酒保递来的酒,啜饮几口。
“今晚恐怕不行。”皇廉兮搭着梁荧惑的肩,对皇泰清说:“我没叫人整理房间,mars还是在船上过一夜,明早我上船接她。”
“我的船午夜要离开”
这么快!梁荧惑抬眸,蹙额看着皇泰清。
“这几年,她跟着我到处跑,什么地方没睡过;房间没整理不是什么大问题。”皇泰清边喝酒边说着。
“伤患总是需要舒适的地方养伤。”皇廉兮撇唇,淡淡回应。“mars可是老师的宝贝女儿”
“小番茄!”皇泰清眼角余光一瞟,喊了声打断皇廉兮。
一个绑着布巾当披风、戴单眼眼罩、头顶拿破仑帽的小男孩,拿着竹剑跑了过来。“泰清老大,你回来了啊!”小男孩仰起红通通的脸蛋笑着。“我刚刚没看到你”“你在玩什么?”皇泰清大掌摩过小男孩的帽顶,将他右眼上画有骷髅头的眼罩翻至他额头。
“我现在是海盗!”小男孩瞇着眼,神气地挥动竹剑,没留心地打中梁荧惑腹侧。
“小心点。”皇泰清将竹剑取饼手。“姐姐是个伤患。今晚,让她住你家好吗”这无预期的决定,令皇廉兮一脸意外地瞅着他。
“我不想住陌生人的家!”梁荧惑出声抗议。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梁荧惑,先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问皇泰清:“姐姐是谁?”
“想知道姐姐是谁,你是不是该先自我介绍。”皇廉兮交抱双臂,盯着小男孩瞧。
小男孩一笑,对梁荧惑说:“我是虎千风,叔叔老大他们都叫我小番茄,我家很棒喔,睡觉最舒服了姐姐你呢?”
梁荧惑不说话。
虎千风好奇地摸摸她受伤的手。“姐姐住我家,我妈妈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你妈是医师么!”梁荧惑低抑的嗓音不大,语气却很不友善,并且转开身去,避掉虎千风的碰触。
虎千风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虽然姐姐好凶,可是我要让她住我家!”顽皮地作一个鬼脸,他抽走皇泰清手中的竹剑,戴好眼罩,欢呼着跑开。
皇廉兮笑了笑,看向梁荧惑。“小番茄很欢迎你。”
“我不要待在这座岛上。我不需要养伤。”梁荧惑侧过身,往酒吧外走。皇泰清手一伸,拉住她。
梁荧惑转头,眼神不悦,要他放手。
“你保证过会听我的话。”皇泰清说了句,像在提醒她。
梁荧惑盯着握住自己左腕的灼热大掌,深皱眉心,彷佛犹豫着什么。
“你这些年从没听话过,这次,你一样可以如此,但,我有什么理由让你继续待在身边”皇泰清挑一下唇角,不怎么在意似的松手放开她,再端坐回身,继续喝酒,一面往下道:“我年纪一把了,几次恋情才要开始,你就来搞破坏,你大概很希望我孤老终身吧。”
梁荧惑猛然昂首,眸光出奇烁亮。“所以,送我来这座岛的目的,并不是要我养伤,只是你想跟女人谈情说爱?!”
皇泰清起身,转过来,眼神直爽地凝视她和皇廉兮。“廉兮,记得明早送她上医疗中心,详尽检查一番。她可是老师的宝贝女儿”说完,他一派悠闲地离开。
“皇泰清!”梁荧惑吼道,欲追上前。
皇廉兮制止了她。“他生气时,连长辈都敢打。”他拉着她,走进凉亭吧台,掀起吧台里铺木地板最中央那块是道门,底下有楼梯。
皇廉兮牵着梁荧惑往下走,灯光一盏一盏亮起,梁荧惑神情一震,发现自己在海中。
“这是旧潜艇改的酒吧地下室,”皇廉兮说着,四道弧形墙有三面镶嵌了透明观景窗。“我们现在在海面下八公尺。”他推着她坐入一张沙发躺椅里,自己则倚在窗台,偏首看着她。“mars,你要不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十足耐心的嗓音。
久久,梁荧惑喃喃自语地开口:“廉兮,为什么骨折时,没流血,可是却很痛,真的很痛,我痛得昏了过去呢”
皇廉兮沈默了好一阵,说:“既然伤得不轻,就留在这儿好好养伤。你听一次他的话吧”
梁荧惑茫然地点点头,一双墨绿美眸对着窗外浑沌的海中夜景。
海面下八公尺,红色已经消失,橘色正在消失
她是坠落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