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淅沥哗啦响着,莲蓬头下,精壮结实的身躯正沐浴在泉涌不止的冷水中,仰起头,大量的水毫不客气的冲洗着面容,洗去一路奔波的疲惫。
扬手关上开关,水声骤歇,身躯沾染的水渍笔直的坠落,发梢亦汇聚水滴持续滴着,串串水珠在脚下溅开涟漪。
必传雍抓起毛巾,随意的擦拭头发,披上浴袍出了浴室,还没来得及坐在客厅沙发上休息,门铃已经响得不象话了。
门半开,蓝祖蔚的身影就杵在门外。
“果然是你,连一分钟的赖床时间都不肯给,可怜如我,好不容易凌晨才回到家,你就非得大清早的来騒扰我吗?”关传雍语带调侃的说。
微微侧身,蓝祖蔚无辜的耸耸肩走了进来“我不这时间来,只怕再晚,又要找不到人了。”
“有什么急事?”
“刚刚韩律师送到艺廊交给我的。”他递上一封牛皮纸袋。
必传雍挑高眉,伸手抽出纸袋里的文件,静默的浏览一回,然后把疑惑的眼光睐向蓝祖蔚--他的好友兼工作伙伴。
“诚如文件里所写,娟动把所有遗产的裁量权全权委托给你,从子夜一点开始生效。”他简单扼要的说:“或许她是因为感到困扰,所以认为把裁量权交给你是最好的方法。”
“困扰?”关传雍不解的望着文件。
“谁都知道伯父手中有很多收藏珍品,伯父一死,觊觎者定是蠢蠢欲动,偏偏伯父遗嘱上又载明娟礽是唯一遗产继承人,想当然耳”
“有人上门騒扰娟礽?”
“听过潘芭杜吧?那个热中收购死人家具,再转售贩卖的诡异店家,昨天我去看娟礽,刚好碰上了潘芭杜的业务员,正在游说娟礽贩卖家里的东西。”
必传雍眉一拧“真是盛名之累,他们哪懂风光下的辛苦,偏偏那才是最真实的。”
“我劝娟礽暂时搬离叶家,可她却执意继续留在那里,因为主宅是案发现场,警方封锁未撤,所以她就住到一旁的小屋去了。”
“罢了,就由她去吧,他两从来就不喜欢人家改变她的生活。”他转而又道:“你把潘芭杜的地址给我,我找个时间去瞧瞧。”两眼望穿蓝祖蔚的疑惑,他遂解释“虽然我身处艺术界,见多了特立独行、光怪陆离的艺术家行径,可我依然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如此热中于死者的物品收购贩卖,就当作是先探探对方底细吧。”
“你是该去瞧瞧,那女子可刁蛮得很。”
“刁蛮?”他不觉莞尔。
“当然,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十足的势利。”
势利?不错!有喜爱的东西才会有弱点,关传雍喜欢那个女子的势利,只见他不以为意的笑着,起身回房准备更衣。
蓝祖蔚朗声问:“你不去看看娟礽吗?我想这几天也够她折腾的了,她最近脸色很苍白,整个人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明天吧,今天先让我把一些琐碎的事情处理好。对了,负责命案的警官是谁?继父的遗体什么时候能领回?”
“华裔警官汤镇权,至于遗体还放在太平间,得等警方通知才能动作。”他走了过去,倚在门边“我昨天在叶家看见刘爰。”
“他去做什么?惹事?”关传雍闻言哂笑。
“没,只推说是去探望刘嫂的。”他语气一转“娟礽会很期待看到你的。”
“我没告诉她我要回来。”
“我说了。”
必传雍回头望了蓝祖蔚一眼,意涵在彼此眼中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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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霹雳!打得派翠西亚是一阵晕眩。
原想二度上叶家游说叶娟礽卖出那只下卷式琴几,谁知,叶娟礽竟突然把遗产裁量权全交给她的哥哥,这下好了,一切努力归零,她又得重新开始了。
此际她埋首在电脑前,一手报纸一手滑鼠的忙得天昏地暗,连起身喝水的须臾时间都没有,一切都只为了掌握叶家的来历。
不懂,叶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既然叶娟礽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为什么隔一晚又冒出个大哥来,而且还不姓叶,叫啥关传雍的,什么鬼玩意儿嘛!派翠西亚揪紧眉头,不住的爬头想要理清思绪。
“派翠西亚!”单玺喊。
“乖,等等喔。”她语带敷衍。
半晌过后“派翠西亚!”单玺懒懒的又唤。
她微一皱眉“别吵,去找苏菲雅玩去。”又再打发她。
“派翠西亚!”单玺执拗的又喊了一声。
她耐性溃堤“小玺,我不是叫你别吵了,没看见我正在辛苦工作吗?”
单玺没好气的翻了白眼“我是要你挪一下你的大屁股啦,你把我的书本坐住了,我怎么看书写作业?”她也不甘示弱的回以咆哮。
派翠西亚低头往下一瞧,果然!捞出书本后,粗鲁的塞进她怀里“喏,拿去、拿去,别再来烦我了。”小兔崽子,竟敢说她屁股大。
“谁想烦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单玺咚咚的跑开了。
又半晌,派翠西亚几乎要被萤幕上的资料镇给淹没了,单可薇喀喀作响的鞋跟声突然有规律的靠近--
“怎么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在忙啥啊?”
“查叶家的来历。”她头抬也没抬。
单可薇伸手揉乱了派翠西亚的褐色头发“真难得,这满脑子美金的派翠西亚总算有一点求知欲了。”
“老板”她没好气的自单可薇手中解救她的一头褐发。
忽地,单可薇扔来一本杂志“甭查了,这里头写得巨细靡遗,不过,全是中文,你趁机练练你拙劣的中文阅读能力吧!”
怔愣的看了单可薇一眼,她没好气的说:“早说嘛!”
“顾好潘芭杜,我出门一趟。”
“知道了,早去早回。”
啪地一声,单可薇一掌击上她的额头“我当然知道要早去早回,去医院探病不早去早回,难不成要在那里扎营定居吗?蠢!”
忙着了解叶家的来龙去脉、崛起殒落,派翠西亚没多余时间跟老板抗议,默默的承受了那一掌,抓过杂志又是一阵苦读。
“原来如此!这个经营观点艺廊的关传雍是叶春泉的继子,无怪乎叶春泉的遗产没他的份,啧啧,所以严格说来,他和叶娟礽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喽!”她摆出侦探似的深思神态,左手不住的摩挲着下颚,恍然大悟的道。
门外一阵踏实的脚步声缓缓传来,派翠西亚歪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想也不想的就叨念“苏菲雅,不会连你也来凑热闹吧?是不是你新婚的老公外遇,所以你想找我哈拉诉苦?咳,早跟你说男人都是一个样,你还偏要嫁,这下好了吧!不过我现在真的很忙,没空听你哭诉,所以马上给我走开,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对方沉吟须臾“首创婚姻制度的山顶洞人平均寿命是二十五岁,生命中所谓的至死方休,不过是他们短短的四、五年人生,所以也别太责怪现代男人了。”
“哈,拿山顶洞人来顶罪,看来你的思想还停留在山顶洞人的时代嘛!”她不以为然的犀利回话。
对方似是无言以对,久久没有吭声。
沾沾自喜之余,蓦然,派翠西亚整个人从椅子上回过神来。
不对,刚刚的声音分明是个男人,不是苏菲雅!况且以她的智商来说,是不可能说出山顶洞人那番见解的,她的嘴巴除了会说对不起之外,还是对不起心头一惊,派翠西亚赶紧把视线从杂志上挪开--
偌高的身形塞满门框,阳刚的脸庞似笑非笑,俐落整齐的头发显得精神抖擞,那身打扮活脱脱是个雅痞男子,双眸中的自信还带有那么点骄傲自负的意味,即便只是站着,都彷佛一个大明星般散发着光芒。
冷不防的,低沉的嗓音自两片唇瓣中吐出“你好像很忙,看来,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眉梢微挑。
看清对方的模样、打扮,派翠西亚当下的直觉反应,就把这个男人跟大把钞票画上等号“欸!请留步--”她一古脑儿的起身迎上前“抱歉、抱歉,不知贵客莅临,刚刚多有冒犯,请别在意。”拉住男人的胳膊,阻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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