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凉州一切可好?”
“一切都很好。”
“我收到你的信了。”他叹口气,说:“哎,马场就这么卖了记得那时候你才十几岁出头,小小的个头跑来跟我说要去接凉州马场,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回忆涌上心头,胸口不禁闷窒起来。“那时候老爷怕马场太棘手我做不来,还跟我说,事情难易与否、做的结果好不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没有用‘心’;只要用‘心’,就会让人感同身受,能做到这样就够了。”
“你的记性真好,那么多年了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殊不知,陆沄老爷暗指的何止是凉州陆沄家马场而已?这个待在陆沄家这么多年的小丫头,心里的那一点心思哪瞒得过他?
“和少爷在凉州处得如何?”他像寻常问话般直接问道。
小梅缩了下肩,脸庞不自觉潮红起来。
“很好。”她简单回答。
“老爷小梅想先回乡去。”这是陆沄老爷早先答应她的,只要凉州马场的事办完,她就可以提早回乡。
“不等少爷回来?”他锐利却不见严厉的眼直视着小梅。
一双水眸却惊讶的回望着他,老爷知道了什么吗?
小梅犹豫着要不要坦白一切。
“去凉州前,老爷交代我的话,小梅没忘。”她说。
“是吗?”陆沄老爷温声说,却教人分不清语气间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老爷要小梅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少爷他要是”小梅哽咽了,因为老爷交代她的话都被说中!少爷待她极好、还喜欢上她,甚至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老爷说的每一件都有!
老爷还特地告诉她,以少爷的个性,只要她严厉回绝,少爷绝对不会强人所难,可是,她从头到尾没拒绝过他!
因为那是她惟一可以和少爷相处的机会啊!
“你不必说了,我懂。”
“小梅从小就明白,老爷待小梅极好,我在陆沄家这么多年,是知道分寸的,不会让老爷丢了颜面。”她半坦白地说,却哽着嗓子,终究是忍不住泄露出自己的情绪。
“你真知道?”陆沄老爷一副饶富兴味的模样。
小梅点下头。“我知道老爷想替少爷物色什么样的女子,更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少爷。”
陆沄老爷勾起嘴角,眼底流露出一抹狡诈。“你知道就好。那你知道少爷曾经钟意过哪一个?”
小梅略蹙眉,她想不起来,因为好像没有而且想着想着,心口好疼呐!
她只轻说:“我不知道,好像没有吧。”
“是没有。”
陆沄老爷没说的是:“就是因为都没有,所以才决定试试‘你’!”只要能“收服”儿子,什么方法都好!
“总之,我很高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就算你和陆沄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你很明理,绝对不会让我难堪。”陆沄老爷简单的一语带过,他话中真正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要是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那就是真叫我难堪!
小梅再点头,却只是明白陆沄老爷“字面”上的意思。
“回乡前帮我做一件事。”
“老爷请吩咐。”总算要走了。
她待了将近八年的地方。
“你替我跑一趟洛阳。”陆沄老爷仔细地交代着:“城东有一间‘琼方客栈’,是城里最大的一家,很好认。到了那里,说你是陆沄家的人,自是有人会帮你安排客房,你就先住蚌三天。第三天,会有人去找你,交给你一份很重要的东西,你就帮我送去他说的那个地方。”
“好。”
“还有,要是人没到就不用等了,你就直接回乡去吧。”
“好。”小梅只是依顺的回应陆沄老爷的吩咐,心却像是慢慢被掏空般。
“老爷、老爷”大老远的,同样的大嗓门直嚷着。
一进门,陆沄千便道:“老爷,少爷回来了。”这次他真是气喘如牛,因为要赶在陆沄快步进门之前!那真是得用跑的、而且要跑很快才行!
他才一说完,陆沄便匆匆进房。
“小梅呢?”他一进门,出口便问。他知道小梅并不在府里,刚来找他爹之前,该先去的地方,都先去找过了。
“她是你托管在陆沄家的人吗?”陆沄老爷从案前抬起头,冷冷说道。
“爹,我找她,是因为我要娶她。”陆沄收了收脾气,开门见山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事实上,还真是被陆沄老爷说中了!
“既然告诉您,就是要问问您的意思?”要是他爹不答应,就算找到小梅,她也会把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而他是连丝毫的烦恼都不希望她有!
“你会照我的意思做吗?这多不像你!”陆沄老爷语带轻松说道,却有点不相信的意味。
他们这对父子,彼此对这种阵式已经很习惯。
陆沄深吸口气,稳住自己。
“没错,要不是小梅从凉州不告而别,我是打算娶了她,事后再告诉您。”陆沄最后还是决定坦白说。
“我们父子是有仇吗?不然,为什么婚姻大事,可以不经父母同意?”
“以爹的记录来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附带的要求。从我十四岁开始,爹帮我物色了多少女子?一下子是要求人家品貌、一下子又要求人家家世,这些小梅都没有。爹只要说句不,我就非‘求’您不可了。”
陆沄老爷哼笑一声。“你只说对了一半,儿子。”
“什么意思?”
“哪个做父母的不会要求女婿、媳妇儿?难道我要对每个上门来说亲的人,都说‘好’吗?但没错,我是打算拿小梅来做文章!”陆沄老爷亮出底牌了。
“你陆沄大少爷是率性、是潇洒、是不拘小节、是豪放不羁,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扛着陆沄家的招牌、门面,岂能让你娶个小奴才!”
“请爹别这样说小梅。”陆沄的脸阴沉下来。
“要我答应,也可以!不过我不开条件,由你开,我同意才算。”陆沄老爷改变了游戏的规则。
“爹,真要让咱们父子扯破脸吗?”
“扯破脸?你让我扯破的脸才多吧?”陆沄老爷反讥他。
“要不是爹当年做出那件事,我不会在外游荡这么多年,能不回来就尽量不回来。”陆沄总算说出这件疙瘩往事。
“你让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只像是爹的一颗棋子,而我,根本不可能愿意受人摆!”
八、九年前,陆沄家事业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陆沄老爷为了恐固家业,便四处情商关系,这是商场上最需要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陆沄老爷积极为陆沄安排亲事,希望能攀上权贵之家,一助当时陆沄家颓然的家业。
案子俩的导火线,就起源于一桩婚事上,事过境迁,徒留的也就是尴尬而已!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娶一个女人,自己心爱的女人。”陆沄说道。
“娶她可以。条件?”
“爹,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陆沄忍住气愤。
“多谢夸奖。”陆沄老爷毫不介意。
“我答应继承陆沄家的家业。”他知道这就是他爹要的!
陆沄老爷眼底露出满意的笑。“我想,我并没有逼你吧?”
陆沄倔强的撇嘴,什么话也不想多说。
“她人呢?”
“还好你及时同意继承家业这件事,不然我准备告诉你的消息,恐怕也过了时效。”陆沄老爷的眼角弯成半弧,满脸笑意地说道:
“那丫头本来急着回乡,是我用了点方法,把她困在洛阳的‘琼方客栈’里。”
见陆沄转头要走,他急唤道:“等等!我还没说完。”陆沄老爷横睇他一眼,才说道:
“她只会在哪儿待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你想办法去追吧!”
“爹,您!?”陆沄没时间恼火,长安到洛阳的路途不算近,一天的时间他如何到得了?
他怒气冲冲的来,又怒气冲冲的去
“陆沄千,你觉得我的计谋怎样?”陆沄老爷问着在一旁完全不肯吭声的他。
“老爷,我真不明白,您什么事都知道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少爷和那丫头的事,您都猜想得到?”陆沄千终于问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
“我是爱子心切当然都知道。”陆沄老爷轻描淡写的说。话里所蕴涵的,是太多太多旁人无从了解、无从体会的父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