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心里只一再回荡着:费豫要离开她了、他要离开她了
一整天苏沐云情绪恍惚、心不在焉,一想到即将面对一个人孤军奋战,她的鼻头就忍不住发酸。
好不容易撑到下班回到家,却讶异的发现父母竟然破天荒待在家里,正坐在客厅等她。
“爸、妈,你们有事?”她小心翼翼问道,直觉他们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她谈。
“我们想跟你谈谈--有关费豫的事。”
“爸、妈,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爱他,绝不会离开他!”她坚定说道。
“我们不要求你离开他,只希望你能知道某些真相。”
真相?突然间,那股持续一整天的不祥预感再度升起。
“你真以为费豫值得你放弃一切?”范婉清定定望着女儿。
“什么意思?”她怀疑问道。
“我们只是想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全世界不会有人比我们更爱你,你要记得这一点。”
像是下了决心,范婉清将手里的一只牛皮纸袋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低头看着母亲手上的纸袋,苏沐云犹豫着。
她一再告诉自己要相信费豫,这里头的东西绝不会与他有关,不会摧毁她对他的爱与信任--
但,在这一刻,她竟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没关系,你可以选择不要看,或许,这对你会比较好,毕竟我们也实在不忍心看你受伤害。”
母亲的这番话更加透露出玄机,她一把抢过牛皮纸袋,豁出去似的将里头的东西一股脑的往洁净的茶几上倒--。
几张男女亲昵拥吻、步入宾馆的照片,就这么怵目惊心的摊在桌面上,一剎那间,她的血彷佛被冻结了。
“我实在是不想拿出来,但是你这样执迷不悟,妈妈怎么忍心你被这种用情不专的人继续欺骗下去?”
“这哪来的?”她没回答,只是木然问道。
照片里,那个背影高大熟悉,那曾是她一心信任爱恋的男人,却残忍的用背叛来伤害她、回报她的信任--
她早知道、她早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吗?却天真得以为自己能让浪子的心为她停驻。
泪水不听使唤的滚落。她恨恨的用力抹去泪水,留在手臂上的温热像是会炙疼她似的,她突然恨起眼泪这种东西,让她看清自己有多脆弱、多么不堪一击。
“我请征信社跟拍的,否则怎么可能发现他这种卑劣的行径?”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失控的哭喊,在这一刻不禁恨起这个强势主导她人生的母亲。
身为母亲,她为什么忍心这样颠覆她的世界、毁掉她所相信的一切?非得让她鲜血淋漓的尝到痛才肯罢休?
她的脑海里闪过费豫戏谑的笑容、深邃如海的眸,深情的低喃细语、温暖安全的怀抱--
她也想起每天清晨放在桌上的那朵百合、每当熬夜加班时堆在桌前热腾腾的便当,以及每回下班时,那辆从不缺席的跑车
天啊!如果他是一个说谎家,那他的谎言无异是全天下最完美、最让人难以自拔的陷阱,而她,明知可能会受伤,却还是傻傻的深陷其中
“妈是为了你好啊!”范婉清坚持自己没有做错。
身为一个母亲,她爱孩子错了吗?
“你就算要恨妈也没有关系,只要你离开他。”范婉清软言劝道。
离开他?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口疼痛难当,好像是被硬生生的扯出一块血肉似的。
她用心付出的感情与真心,岂是一句“离开就能割舍得了的?
遽然转身,她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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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云失踪了!
苏氏夫妇原以为她只是赌气出去散心,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这么一去就是两天,却再也没有她的音讯。
他们夫妇俩打遍女儿所有朋友、同学,甚至公司同事的电话,却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两天来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别说上班了,就连眼睛也没有合过。
尤其是范婉清,呆坐在家里等候消息两天两夜,焦急得不吃不喝,整个人憔悴不已,原本精明干练的神采,如今只剩疲惫与颓丧。
她找不到女儿,往日的女强人已不复见,如今她只是一个思念担忧女儿的母亲。
一想起女儿离去时伤心欲绝的模样,以及可能会遭遇的意外,她的心几乎快被揪痛得窒息。
摀起脸,范婉清真的不明白,她只是一心为女儿好,担心她吃苦受骗,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孩子的妈,别担心,云云一定是躲在某个地方冷静几天,等她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他已经到警局报了案,苏天洋利用自己在法界的关系,让警界上层立刻发动众员警帮忙协寻,希望能尽快有消息。
他心疼的安慰妻子,从他认识她以来,从不曾看过她这种样子,那个总是意气风发、充满干劲的女人,如今却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范婉清闻言怔楞了下。丈夫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唤过她了,好像从孩子上学之后,他们也各自忙着经营自己的一片王国,忘了夫妻间已经多久不曾坐下来说话谈心了。
“天洋,万一云云她”哽咽着,范婉清不敢再想。
“不会的,云云会没事的。”他将妻子拥进怀里,苏天洋安慰的不仅是妻子,还有自己。
偎在丈夫怀里,范婉清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这样,靠在丈夫怀里,享受当女人、当妻子被呵护的感觉。
“天洋,我错了吗?”她抬起头,哽咽问着丈夫。
苏天洋不忍的摇摇头。“你没错,唯一有错的,就是你太爱云云了。”
是吗?她没错吗?
可是,为什么女儿无法体谅她的用心,不接受她善意的安排?甚至用这种煎熬来惩罚她?
第一次,范婉清反省起自己对女儿的爱,是不是真的错了。
“天洋,你说,我是不是不该那么做?”范婉清颤抖说道。
“这”苏天洋知道妻子爱女心切,身为丈夫他只能支持,至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有没有错--恐怕是谁也难以评断的。
“别想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眼前就只能等警方的消息了。”
等消息?范婉清过去两天来,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她哪里还等得下去?
“不,我要去找他!”范婉清擦干泪站了起来。
“找谁?”苏天洋狐疑蹙眉。
“费豫。”范婉清眼中有着决心。
“可是--看了那些照片后,我想云云应该不会在他那里。”苏天洋说道。
“我知道。”范婉清点点头。“我只是想去看看,女儿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男人。”
或许,过去她被自己的盲目与优越给误导了,把感情跟财富地位划上了等号,不但伤害了女儿,也造成母女间的裂痕。
如今,她想通了一切,只要费豫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她愿意给予女儿祝福。
这一刻她终于发现,女儿的快乐胜过所有一切。
她犯了全天下的父母都会犯的错,盲目得看不清幸福是来自于心灵,而不是物质,而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她,而是女儿。
这一刻起,她愿意谦卑学习--学习怎么去容纳、接受女儿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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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眉看着手里的项链,费豫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一早,他收到了迪玛诺同事转送来的一封信,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条项链,却没有只字片语。
那是他送给苏沐云的项链,为了买这条项链,他跑遍了几乎大半个台北,好不容易才找到。
如今,她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就寄还给他,他实在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拿着项链细细端详,冰冷的链子贴在他的掌心,他蓦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即将掀起滔天巨浪似的。
坐在私人办公室里,明天就是他即将接任东艺的重要日子,也是他预备向苏沐云求婚的重要时刻,可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却又出了岔子。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急忙接起,以为是打给苏沐云不下数百通的电话终于获得回音,然而一看来电显示,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是费豫。”他蹙眉报上名字。
“你好,我是云云的母亲。”
苏沐云的母亲?费豫感觉到,事情真的不太对劲了。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电话另一头不见敌意,反倒客气而有礼。
“当然可以。”费豫毫不犹豫答应道。
币下电话,费豫立刻拿起钥匙转身走出办公室。
三十分钟后,他人已经来到在市区一家餐厅。
一看到依约出现的费豫,竟是出奇英挺,苏氏夫妇互看一眼,非常惊讶。
尤其是范婉清,更是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想过,女儿喜欢的对象竟是这么耀眼出色,尤其是眉宇间那股王者风采,更叫他们忍不住赞许起女儿的好眼光。
“云云失踪了。”
一待费豫坐下,范婉清立刻开门见山说道。
“什么?云云失踪了?!”费豫心头陡的一紧。他果然没猜错,项链被寄回的举动果然不寻常。“苏伯母,这是怎么回事?”他稳住情绪问道。
“我骗了云云。”范婉清好不容易撑起的坚强再度崩溃。
一想起女儿了无音讯,不知道会不会受了刺激,想不开做出傻事,越想她就越自责、恐惧。
如果女儿能回来,她再也不干涉她的感情了,只要她快乐,她这个作母亲的也会快乐。
范婉清流着泪,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就连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一部分,她也诚实说了。
“为了让云云死心,我不惜找了假相片骗她,希望她能死心,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一去不回--”
越听,费豫的眉头就蹙得越紧。
“事情始末就是这样--”范婉清拿着手帕不断拭泪,一旁的苏天洋只能不断轻拍安抚她。
“云云是看了那些照片后才跑出去的?”
“嗯。”范婉清羞愧的看了眼费豫,自责说道:“你一定不能谅解我为了女儿不择手段的作法,我愿意诚恳向你道歉,只求你替我找到云云,拜托你!”范婉清流泪哀求道。
沉默良久,费豫始终没有说话。
“费先生,我求你--”范婉清生平第一次求人。
“你们放心,我会找到云云的。”终于,他说话了。
“你--你不怪我们?”范婉清看了他一眼,不敢置信地问。
“不,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费豫沉重的说。
他从没想过,他的一个决定竟会让事情演变成这种局面。
“怎么说?”始终沉默坐在一旁的苏天洋开口了。
“是我没有早点表白身分,才会造成这种意外。”
“你的身分?”苏氏夫妻不约而同道。
“嗯。”费豫坚定点点头,明白也是他该说明真相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