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半路,惜织肚子便翻天覆地痛起来,勉强靠着锦绣搀扶,走回房里,一碰到床枕她再也挺不住,惜织用力抓住被子撕扯,痛吞噬她所有意识。
“公主、公主,那葯真有问题?您告诉我解葯在哪里,我去帮您拿来。”
连锦绣都不信她?她做人着实失败。
“给我水”
强撑起身,靠在墙沿,喝掉锦绣倒来的水,手颤巍巍,水泼出了一大半,她深吸气、缓吐气,刻意忽视痛苦存在。
“公主,告诉我”她指着葯箱,以为答案在里面。
“我没下毒,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气若游丝,豆大汗珠自惜织额头颗颗滚落,湿了衣领。
“那会是谁?是宛儿下毒害自己的主子?不会吧!”惜织的话让锦绣惊慌。
痛觉浮上,惜织敲敲额头,企图逼脑袋清醒,思考事情症结。
“到底是谁?”
想不出来,她一点都想不出来,抱住腰腹,痛得厉害,惜织用力咬住下唇,大口大口吸气。
“我去请胡太医过来。”锦绣匆匆抛下惜织往外跑。
是痛啊,搂住棉被,她痛得在床上翻滚,寒热交迫,五脏六腑移位,她痛得没力气尖叫哀号。
龙帧救我!龙帧救我!她在心中一次一次低喊,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这阵疼痛,就这样死了,她不甘心,她还没告诉龙帧,她爱他,还没有和他共创无数记忆,还没有做好多好多她想做的事情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的骄傲,后悔用性命赌他的信任,更后悔大方把他让给湘屏,后悔自己亲手断送幸福临死,她发觉自己错得离谱。
恍惚间,她看见一群侍卫朝她走来,是龙青派来的吗?不对,这里是龙啸宫,龙帧说他不敢。
“动作快点!皇后等着审人。”
朦胧里,惜织手脚被捆,她头上脚下被扛在肩头,几声空呕,她吐不出东西,只觉胃蛀了个大洞,酸液腐蚀喉管。
她在侍卫的肩上昏死过去,却在皇后的凤仪宫里醒来,醒时,发觉自己一身漉湿,头发狼狈贴在颊边。
“皇后,娘说您是她在宫中最好的朋友,您为什么这样待我?”
惜织不解,这些话她在心中存了好久。
“宫中只有敌人和对手,没有朋友。”她冷笑。
“所以您明知娘无辜,却不肯出手相救?”惜织问。
“无辜?皇太子床上那柄玉簪是她的,总不会错。”轻笑两声,说到这个,她佩服自己,一个小动作,便成功把人送进暗无天日的冷宫。
“您怎知玉簪的事?这事除了皇上和我娘,并无第三人知晓。”
惜织问住她了,板起脸孔,皇后变得不自然。
“我是皇后,后宫大小的事,哪件不知道?”
“不,皇上特意隐瞒此事,除非玉簪是您放的。”惜织大胆假设。
“我放的又如何?也好,让你当个明白鬼。当初是我挑拨皇后对昀妃不满,是我告诉皇后,昀妃所怀之子不是皇上的亲骨血,也是我怂恿皇后把昀妃押进暗室严刑拷打,当然临门一脚是抱着梁公公哭泣,和他同策皇太子失踪案,并交给他昀妃的画像,要他好好训练皇太子将来为母亲报仇雪恨。怎样?”她不怕一个将死之人。
“这一连串的悲剧始作俑者是您”多可怕的女人,惜织看着她,无法想象。当皇后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牺牲再多人命都无所谓?
“悲剧?那是被淘汰者的说法,对我而言,我当上皇后、龙狄成为皇太子,我会永远的荣华富贵,这是货真价实的喜剧。”
“但龙帧回来,皇太子易人?”
痛发作,惜织痛弯腰,在地上蜷缩成团,不过,强撑意志,她要弄清楚所有事情。
“这是我唯一的失算,我没想过龙帧和皇上相貌相像,像到皇帝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儿子。不过,我绝不容许计划出现瑕疵,所以我让湘屏嫁给龙帧,控制她的枕边人。”
“是你、是你设计,在葯里下毒?”话接不出完整,她气喘吁吁。
“有没有听过一不做,二不休?当使手段是必须工作时,何尝不可?”
“不对,你没有机会下毒,葯锦绣送”
“宛儿没手?湘屏没手?不过是加点葯粉,有什么困难?”
“湘屏公主为什么和你连手毒害丈夫”
“她是没有和我连手,她以为葯粉是春葯。知不知道,龙帧为了你,迄今未和湘屏圆房?你说她能不妒恨你,能不处处栽你赃?至于葯膏,小事一桩,三天后,宛儿的脸自会恢复原状。”
龙帧为她,迄今未和湘屏圆房?
她痛到几近恍惚了,却仍觉得感动,他为她,一直都是专心为她,她却为了无聊自尊将他往外推。
蠢呵,她怎么蠢到不相信龙帧,蠢到不信自己的心?
好痛,可心是甜的,甜蜜将心圈住,不教痛苦入侵。
走近惜织,皇后居高临下。
“你在笑?葯效这么快?太医明明说要三天才会开始发疯,第七日死,可能你体质特殊吧!来人,把她关进暗室。”
皇后走了,惜织被拖人暗室,重重的门关上,只剩一方铁窗泄下几道微光。
痛呵痛呵,用力咬唇,她唇间渗出血丝。痛从四肢传出,惜织彷佛一下子置身冰水,一下子又身处烈火,每寸肌肤都被烧灼烤焦般,她想撞墙,怎么会有这种疼痛啊?
“我不疯,我要活着向所有人揭露这一切!娘啊,您的冤啊,我要帮您报”
她嘶喊,她意识模糊,额头一声一声撞在墙壁上。
“龙帧救我,我不要死,我要活着跟你说抱歉,我们都是受害者,我有什么权利对你抛出怨恨”
她跳起身、她旋转、她不断摇晃自己的头,企图摇去承受不了的痛。
“我的头要裂了,我的秘密,我的心”她猛捶自己,她用疼痛抑制疼痛。
暗室里,充满哀号哭叫,她声嘶力竭,为她宣泄不了的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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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胡太医查出湘屏中的毒是离神散,而这种葯是专替皇太后诊疗的薛太医配治,他们第一时间找上薛太医。
取得解葯同时,还意外得到线索--皇后前不久才向他要了一包离神散。
他一方面派人将解葯送给惜织和湘屏,一方面将宛儿传唤到御书房,龙帧要把事情掀大,追查真凶。
见到皇上,宛儿吓倒在地,遂将有关毒葯的事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皇后说我们的手段太温和,只能让惜织公主不受欢迎,不能动摇她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我们必须把事做大,让她众叛亲离。皇后还举了昀妃的事儿,说当时皇上眼里看不到别的女人,要不是她偷了柄玉簪,昀妃进不了冷宫,她这皇后位置也坐不稳。”
“什么玉簪?!”
霍地,皇上从龙座上弹起。这事没人知道,他把玉簪藏起来了,所以大家只能传言,并不能证实昀妃有罪。没想到,昀妃的玉簪居然是被皇后偷走?所以是她故意栽赃,是她陷昀妃入罪?该死!
“皇上饶命,奴婢不知。”
“够了,你下去,好好照顾太子妃,有事的话唯你是问。”崔丞相起身,走到皇上和龙帧面前。
“禀皇上,这事儿波及太大,要好好策画,一牵扯下来,恐怕”他是老成持重的臣子,凡事都要想清楚才能做。
“要办。”皇上说。
“要办。”龙帧异口同声。
“昀妃虽然往生,朕要还给她公道。”皇上说。
“后宫不可以由这样的皇后掌管,否则将来会有更多人受害。”龙帧说。
“龙帧说得对,龙狄、龙青要是有加入这起事件,就算是朕的儿子,朕也不轻饶。”
之前龙青的恶行已让他大为震怒,要是他敢再加害惜织,他不会再顾及皇家面子。
“禀皇上,龙啸宫杨公公求见。”太监进屋传话,皇上和龙帧相视一眼。
“宣。”
须臾,杨公公伏地跪叩。
“皇上,惜织公主被皇后带走,奴才以为是皇上的旨意不敢多加阻拦,可殿下又传人送葯,奴才担心”
“她居然先动了手?!”
掌击桌子,皇上狂怒,截下杨公公的话,他对龙帧和丞相说:“你们随我来,这笔帐是该好好算算了,不能由着它这么糊里胡涂一本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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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情掀开,皇后、龙狄和龙青被打人大牢听候宗人府审判,但不管龙帧怎么问,皇后死咬着一句话,说惜织已让她赶出宫廷。
她阴恻恻地对龙帧说:“我不会成全你的爱情,一如我不成全你父皇的爱情。你找不到她了,你准备抱着她的枯骨,缅怀你的爱情吧!”
她的表情话语让沉稳的龙帧靶到恐惧,他不断反复推测皇后的意思,他做过无数假设,所有的假设都让他坐立难安。
他让画师将昀妃的画像描上数百张,让卫兵带着那些酷似惜织的画像,在城内城外四处张贴寻人,他重金悬赏,一时间京城里出现几百个公主,却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惜织。
当时间一日日过去,龙帧急成热锅蚂蚁,他明白时间拖得越久,解葯效果越差,说不定她已熬不住痛苦自缢而亡,说不定她的头脑已被破坏,再无法正常。
每想起这些,他连一刻都没办法安坐,三天下来,胡渣在他唇下狰狞,暴怒的浓眉无放松时刻。
这时皇上想起“暗室”那是皇后寝宫特有的装置,专用来惩罚不遵守宫规的公主妃子,当年昀妃就是让康宁皇后关进里面。
他带领龙帧和太医们,打开暗室秘门,救出惜织,但三日已过,薛太医对她的病情不表乐观。
惜织被救出来时,眼神涣散,身上衣服被自己扯烂,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是她自虐的结果。
看见龙帧,她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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