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卯起劲来就往床柱撞去。
“啊!”她哀叫一声,砰地瘫倒在床上。
她眼冒金星,耳鸣不止,只觉额头又热又痛
蓦地,他的脸靠得好近,可是又很模糊。他看起来好忧急、好懊悔、好好迷人。
老天爷,她八成是撞糊涂了
“恨生”呢喃著的同时,她合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魂儿四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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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的守候,他歉疚、自责、焦急、忧虑、煎熬,当然也懊悔不已。
他为何对她做出这种事?他为何逼得她伤害自己?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再心烦意乱,他以为伤害一个怒剑山庄的人就能让他快活但他错了。
他痛苦,痛苦得宁可让黑迎刃多关一年,也不愿见她伤了自己。
“嗯”一直昏睡的她终于发出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喔,好疼”
他的脸凑近来,似乎想确认她无恙,
看见他冷峻的脸上有著一丝忧色,以及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念儿倏地清醒。
回想起她昏厥前所发生的事,她涨红了脸。
“我”他纠著浓眉,碍口地“抱歉。”
抱歉?他为亲吻她而抱歉?还是因为他逼得她撞床柱而抱歉?她想问,但那实在太过羞人。
“头还痛吗?”
“有一点”她抬手摸摸额头,皱起了眉。
“你真是个蠢丫头,竟然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他语带训斥,但话中又夹带著怜惜及不舍。
她嘟起小嘴,嘀咕著:“还怪我?要不是你,我”
“是我不对。”他打断了她,内疚不已。
“算了,我原谅你。”她羞赧地睇著他“谁要我给你酒喝呢,我就当你是酒后乱性,纯属意外好了。”
酒后乱性?不,他没醉,他知道自己想着什么又做了什么。至于意外,那更不尽然。
他想,也许他一直想那么做,而昨晚是他终于逮到了机会,找著了藉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罢了。
黑迎刃是对的,他邪门、他罪恶,他是坏胚子。
“你发什么愣?”她翻身而起,一只手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膀子“撞头的是我,怎么你倒恍惚起来了?”
即使在经过了那件事,她还是没提防他、畏惧他。
这回,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冷漠的拨开她的手。“我没事。”觑了她一眼,他抽身而起,坚定却不淡漠的痹篇了她的触碰。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瞅著他“你该不是觉得尴尬、羞人吧?”
“我尴什么尬?”他浓眉一叫,瞪著她。
她完全不了解他的挣扎,更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她纯洁犹如白绢,无瑕得教人莫名懊恼。
“那你”她又伸出手,拉了他一下。
他忽地一反手,攫住了她的手腕“我告诉你,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意外,我既没醉也不觉尴尬,下次你再来,我就”迎上她毫无防备的眼神,所有狠话一下子全哽在喉咙。
她眨眨眼,无畏地直视著他。“我再来,你就怎样?”
他看着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丫头,懊恼地吼著:“你再来,我就睡了你,听清楚了没!?”
“你”她一怔,眼底寻不著一丝惊惧,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须臾,她嫣然一笑“你不必吓唬我,你只是在害怕。”
“什”他一震“我怕什么?”
“你怕我。”她说。
“我怕你?”他哼地一笑,颇不以为然“我怕你吃了我不成?”
“这你倒是可以安心。”她眉飞色舞的打趣道“我吃鸡、吃鸭、吃猪、吃羊,就是不吃人。”
“你简直”他眉心聚拢,神情懊恼。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怕自己喜欢上我?”
“你可真是不害臊。”他嗤笑着。
“你不认也不打紧,”她下了床,整整衣衫“反正脚长在姑娘我的身上,我爱来便来,由不得你管。”说罢,她走向桌子,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妥当。
“我走罗。”她一副潇洒模样,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去,恨生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他以为她会因为害怕而远远的逃开,但她却
懊死,他被她吃定了吗?
不甘心如此,他大步地走到门口,对著她大叫:“我说真的,别再来了!”
她转过头,咧嘴一笑,兀自扮了个可爱的鬼脸。“笨石头。”
目送著她那纤瘦婀娜的身影没入林中,他的唇角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这是个极细微的变化,他甚至不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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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个大早,念儿便往山下的庵堂跑。
“柔姑姑!”远远看见叶柔,她便叫唤著她那花容月貌,犹如谪仙般的柔姑姑。
看见念儿,叶柔的表情有点惊讶。
她精神很好,看起来既无忧又无虑,而叶柔认为,现在的她不该是这样的,因为
“念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是想念柔姑姑的风。”她的嘴甜,逗得叶柔笑了。
叶柔把她的手捏在手心里,语带试探地问:“你看起来很好”“还不坏,不过”她斜睇了叶柔一记“也没柔姑姑想的那么好。”
叶柔一怔,眼底有著极复杂难懂的情绪。“你出了什么事吗?”
“我”看着眼前的柔姑姑,念儿不由得想起恨生。
柔姑姑与她家如此亲密,为何她的独子却被她爹囚禁二十五年,且柔姑姑又无法与他相认?
“念儿,有事就告诉柔姑姑。”
“其实”即使她已确定柔姑姑就是恨生的亲娘,但既然他们母子无法相认,其中就必有隐情,她也不好开门见山的问。
“柔姑姑,”她打算来个旁敲侧击“您也知道我爹那个人一丝不苟,食古不化,我有心事是不能跟他说的。”
叶柔微怔“听你这么说,你的心事一定很神秘”
“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决定赌一把大的。“我有锺意的对象了。”
叶柔一震,表情既惊愕又怀疑。
她应该替念儿高兴的,但她没有,她的表情怪异得教人生疑,但念儿并没有发现。
“是是哪家的公子?”叶柔错愕地问。
念儿摇摇头“他的身世是个谜”
“咦?”叶柔心头一震,某一根敏感的神经隐隐抽颤著。“他是”
“他是被爹囚禁在后山禁地的人。”她说。
叶柔陡地一震“你喜欢他?”
“柔姑姑也知道他的事?”念儿觑著她“您知道他为什么被爹囚禁吗?”
“我不知道。”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念儿当然不相信她这番话,不过她柔姑姑能忍耐二十五年不认自己的亲生骨肉,就一定能保守秘密。
看来,她是很难从柔姑姑口中问到什么的。
“柔姑姑”
“你去了几趟?”她打断了念儿。
“算不清了”她诚实地回答。
“算不清?”叶柔沉吟著,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念儿,”须尖,叶柔神情凝肃地睇著她“他他对你做过了什么吗?”
“ㄟ?”她一怔,倏地羞红了脸。
她不知道柔姑姑为何这么问,难道说柔姑姑认为恨生会对她做什么吗?
见她面河邡赤,叶柔眼中闪动异采。“他做了?”
“不,”她摇摇头“他什么都没做”
叶柔眉心一拧,像是难以置信似的“他什么都没做?他”
打从八年前请邹乐为念儿作画,她就在计画著“那件事”;因为唯有把师哥疼爱的小女儿毁了,才能弭平她无法与儿子相认之恨。
她冒师哥之名将那幅画送进禁地给恨生,并以书信明示他可以占有画中女子,虽然一开始也曾为了报复师哥而牺牲念儿的事,感到既内疚又挣扎,但她还是做了。
那晚藉由花点儿将念儿引进禁地之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处在期待与不安之中。
她也疼念儿,她其实并不想伤害她
如今知道恨生并没有占有念儿,她难免因计画彻底失败而感到些许失望,但也有庆幸。
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老天不让她伤害无辜的念儿。
见她发怔,念儿疑惑地望着她“柔姑姑认为他会对念儿做什么坏事吗?”
叶柔怔了一下,有点心虚慌张“不,不是的”
“柔姑姑信不过他?”念儿刻意地压低声音“他可是柔姑姑的亲生儿子”
叶柔陡然一震“念儿?”
“念儿听到了娘跟王妈的谈话,我都知道了”
“念儿,你没告诉恨生吧?”
她摇摇头。
“千万别说,知道吗?”
“嗯。”她点头“我答应柔姑姑,不过柔姑姑可不可以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
“还不是时候。”叶柔断然拒绝。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叶柔的脸上有一抹痛楚,她幽幽的望着念儿,歉疚又心虚地道:“希望到时候,你能原谅柔姑姑”
念儿一怔,狐疑地看着她“原谅柔姑姑?”
“行了,什么都别问,你”叶柔凝视著她,沉沉一叹“你还是别再去了,知道吗?”
念儿没有答应她,只是抿著唇不说话。
这一切都好奇怪、好诡异。柔姑姑对于她去后山禁地的事,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为什么呢?
她不懂武功,能闯进禁地不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吗?柔姑姑为何没问她是如何办到的?
还有,柔姑姑为何急著想知道恨生是否对她做了什么?恨生足她的亲骨肉,怎么她却怀疑他?
看来,这个秘密还是有许多枝节有待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