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本不想插手贾府里的人和事,只有跟黛玉有关的事,她才愿意出力。可如今她和平儿交好,一想到日后凤姐的下场,连带着平儿也受了影响,她心里就不好受了起来。
其实凤姐说穿了,不过是个纸老虎,她嚣张跋扈霸道阴狠,无非也是为了能做一番大事业出来,让人别看轻了她。这府里的姑娘都是各个能写会画的,就连迎春这样的木头,都能加入诗社做出几首好诗来。她这样没读过书的人,难免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若说凤姐贪,这还真冤枉她了。她管着家,若是没了进项只能不停的自己赔钱,赔到后头嫁妆都赔完了她还如何管家。如此一来,只能跟着学坏去放高利贷,去收钱买人命了。
要说这放高利贷,其实凤姐也是跟这王夫人学的,结果那王夫人多阴险,让凤姐出了头,自个躲在后头只收钱,人家外头只知道这是荣国府二奶奶做的,却一点不知幕后的黑手是那荣国府二太太。
雪雁犹豫了半天,这面上也不由的带了点神色出来。凤姐这般聪明的人哪会看不出来,她还以为是肚中胎儿有事,吓得面色苍白道:“好妹妹,你老实说,这孩子是不是”
雪雁一愣,扭头看她,见她满脸的慌乱,忍不住乐了:“二奶奶好好的,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现下日子尚浅,别的看不出。只这一样,如今胎像不大稳,若是太劳累,只怕是要滑胎的,因而还请二奶奶辞了管家一事,想来二太太身子好的很,好端端的把家室丢给你了,可不是白叫你操劳?”
凤姐一听这话就不大乐意。倒觉着这雪雁不了解她的心。好容易到手的管家钥匙,岂能这么容易就交了出去?
雪雁见她不答话,心里知道这是拧巴上了。若是不讲清楚厉害关系,只怕她还执迷不悟。
雪雁叹了口气,在脚踏上坐了,循循劝诱道:“二奶奶好糊涂,这子嗣重要,还是权利重要?就算日后二奶奶权利在手,那子嗣没了,虽说老太太和大太太都不会说什么。大不了就是让二奶奶好好歇着,可这样一来,心里多少都要存了疙瘩,觉着二奶奶不把贾府血脉当一回事。
“二奶奶可曾想过琏二爷?琏二爷如今还无一子,这便是大不孝。说难听些,二奶奶若是这胎一举得男,那往后想要琏二爷做什么,只怕他都哄着供着奶奶。可奶奶要是不惜着自个的身子,这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日后夫妻之情淡了还罢。只怕琏二爷可就正大光明的在外头偷腥养人,奶奶若是说着一句,他都以奶奶无后来堵奶奶的嘴。到时别说是老太太,就算是奶奶的亲姑妈。也帮不了奶奶了。”
王熙凤听着那前头还有些犟,可听到后头关于贾琏的,就真的上了心。她这人就是心气儿高,见不得贾琏成天勾三搭四的。屋里已经有平儿和她了。那贾琏仍是时不时要出去和人喝花酒。若是她真的没能一举得男,为大房留个后,贾琏没了能袭爵的后代。只怕心里真要恨她的。
想到这儿,她看了眼雪雁,很是惊讶。万没想到这小姑娘只不过一十六岁,竟懂这些嫁了人的事情。想来是有什么人教了她的,不然以她这成天守着小姐的人,哪知道这些道理?
雪雁见王熙凤松动了些,又烧了把火道:“再有,我倒觉得有了孩子,就要开始为孩子行善积德了。一来为孩子日后的命道存善,二来心中有善心情也能愉快些。这心情愉快,可对孩子的成长大有好处,也不容易滑胎。如今管着家,少不得要遇到那起子油滑的老货,仗着自己是贾府的老人了,对二奶奶阴阳怪气阳奉阴违的。二奶奶若是遇到这种事,岂不是白受了委屈?这样一来,少不得就要杀鸡儆猴,好好整治一下他们。可如此一来,就违了行善的本心。
“二奶奶难道没听过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事,做了也只当没人敢怎么样,没人能怎么样,可这天理循坏岂是假的?如今有了后,就要为后代好生考虑,奶奶日后再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人了。
“依我看,那些劳神伤身的事,只管丢了,正经先把这胎生了再说。二奶奶嫁进府里也不久了,如今好容易怀上了,怎能不重视呢?这管家何时管不了?日后有了儿子,奶奶又是大房的嫡孙媳妇,老太太又这样爱你。二奶奶产后抬抬手,只怕那管家钥匙就自个飞进手里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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