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不休的音频在我耳里进出,无法在挣扎于睡与醒之间的脑子里留下讯息。
混乱中,我迷迷糊糊的自责,明白自已的行为太不应该。哪有人在未婚妻来訪时,用这种态度对待?但我的不是故意。
清晨才搭机从欧洲回来,急急忙忙赶到公司开会。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堆满等我处理的公事,令我欲哭无泪。忙到晚上七点,累癱的我精神却亢奋得无法入睡,铁定是秘书下午买给我的那杯摩卡,加上时差末调适过来的关系。
不想失眠,只好吞一颗安眠葯,没料到未婚妻却在这时候大驾光临,以尖锐的门铃声将我从安眠葯的效力中硬给挖起。昏昏沉沉的我一迎进十天后将迎娶的琍嬛,便神智昏乱的癱在沙发上。
沉涩的眼皮再一次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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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呼的声音希望不是我的
我在她如年幼时母亲哼的不成调催眠曲的优美声调里感到心虛,有些气愤的质疑起琍嬛的来意。娴雅淑静的她明晓得我一早才从欧洲回来,此刻正需要调养生息,为什么跑来,还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讲个不停?
我试着挣脱笼罩全身的睏意,想听清楚她每个音符所代表的意义。前面讲的部分就算了,现在说的
“我们解除婚约”
如夏日午后劈过天际的闪电,霎时将我脑中的瞌睡虫给击斃。轰隆声里,我感到左侧身体发疼,原来在错愕中,我跌下沙发,摔倒在地。
我狼狈的爬起,揉了揉痠涩的眼睛,又挖了挖耳朵,无法确定刚才那句话是自己的幻听,还是琍嬛真的这么说了。
惊愕的看向我认识了有二十七年的白皙美丽面容,在那里找不到一丝的玩笑性质,有的只是一种令我感到陌生的复杂情绪。
“没必要吧?”我的语气几乎是哭丧的。“我不过打了个瞌睡,那是因为我吃了安眠葯”
“你吃了安眠葯?”琍嬛跳起身冲向我,柔软的两只小手慌乱的在我身上乱捏,声调是悲愤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
虽然感到一头雾水,但看到琍嬛急得眼泪快要掉下来,我猜想她大概是误会了,赶紧解释。“琍嬛,我吃安眠葯是为了调整时差,你别把事情想歪了!”
“也不说清楚,吓死我了!”她飞快放开我,清冷的嗓子里有丝不自在,似嗔非嗔的转开。
“我怎么知道你会误会。”我摇头苦笑。
琍嬛是怎么了?先是说要解除婚约,后来又对我吃安眠葯的话紧张成这样,活似我吞了几百颗要自杀,完全不像素来冷静自持的她呀。
不会是婚前恐惧症吧?
我满腹疑云的乱想。
琍嬛沉默的坐回她原先的座位,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我发现她的指甲留长了,纤纤十指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十分好看。眼光落在她该戴着订婚戒指的右手无名指,发现那里是空的。
我震惊的瞪视,之前困縛我的睡意早拋到九霄云外。直到此刻,我才将琍嬛的话当真。她真的说要
我仍然怀着僥倖的心情试探“你刚才说”
琍嬛再次用那种复杂的眼光看我,令我颈背寒毛竖起。她嗫嚅着唇,眼神先是犹疑不定,然后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坦然直射向我。
“嘉元,对不起。我知道你一时间可能无法接受,可是这件事”
她停顿的语气带来的不安,直窜进我心深处。
琍嬛是认真的,她从来不跟我开玩笑。
然而,在婚期前十天提出解除婚约,无疑是场恶劣无比的玩笑。这种难堪只有结婚当日被人遗弃在圣壇前差可比擬。
我感觉到向来的沉稳和冷静离我远去,喉头里像烧着烈火般难受。
“琍嬛,你不是认真的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刀子刮玻璃般刺耳。
“我是。”
她的回答宛如一巴掌摑在我脸上,也将我最后的一丝自制力摧毀。我像弹簧般跳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如南极冰山股冷静的容颜。
“为什么?”混杂着受伤和困惑的怒火在胸腹间乱鼠,化做质疑冲出我紧涩的喉头。“我做错了什么?”
“嘉元”血色自琍嬛脸上迅速消失,她捂住胸口的表情,活像被负心的未婚夫提出退婚要求的可怜弃妇。但情況完全相反,被拋弃的人是我,受伤的人也是我!
“不是你的错,是我”她眩然欲泣的说。
“你?”我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意思。“琍嬛,如果你对我们的婚姻有任何疑虑”
“事情不是这样”她的唇抖顫着,眼眶湿润。“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不要听这些!”
琍嬛打小便是个坚强的女孩,甚少在人前流泪,如今她却哭给我看,使得向来对女人的眼泪没辙的我,更加心烦。
瞪视她咬得粉白的嘴唇,我一面心疼她的自虐行为,一面又对她竟敢不负责任的要求解除婚约气愤不已。
“你晓得这件事牵扯多大吗?”
我见她畏缩了一下,水气饱满的眼眸仍然勇敢的迎视我,不见一丝懊悔,令我的心更冷。
“喜帖已经发出去,大家都知道我们要结婚,现在不结了,你我双方,和两家父母,有什么脸面对亲友?”
“结婚是我们之间的事,跟其他人无关。”她软弱的辩解。
“琍嬛,你怎么可以有这种任性的想法?”我无法置信的低叫,太阳穴隐隐作疼。“结婚关系到的不是只有两个人,而是两个家族。什么叫做我们之间的事跟其他人无关?如果是这样,干嘛还要做喜饼、送喜帖”
“你所有的損失我会负责赔偿。”
“我在乎的不是那个!”我快被她的冥顽不灵气死了!
琍嬛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以至于胡涂了起来?
“再说,有形的損失你可以赔的了,无形的損失你要怎么赔?”
我咄咄逼人的气势,显然让她难以招架。她别开眼光,脸色僵硬。
为了不让她太难堪,我放柔语气勸她“你知道我们的父母有多期待这场婚礼的,你这样任性的解除婚约,会让他们非常失望,同时也很难做人。婚姻就像是契约一样,事前要审慎评估,事后要以诚信原则来执行,而不是因一时的任性而片面毀约。”
“我不是任性。”她闷闷的道“还有,别把商场的那套用在我身上。嘉元,我一向认为你不是那么市儈气的,而且你懂我,为什么现在却这么说?”
我被她气得一时语塞。敢情她不但不认错,还把我的苦口婆心视为毒葯?
纵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我忍无可忍的喊出我的不满:“琍嬛,你这么说不公平!我试着挽回我们的婚约,你却一迳的澆我冷水!好吧,说出你解除婚约的理由,至少给我一个解释。”
她沉默了一下,才将眼光转向我。寒意自冷冽如秋水的眸中不断湧出来,凍涼了我的血液。
“你不会想知道的。”她幽幽道。
“即使是再难堪的答案我都必须知道,这是我的权利。”我觉得自己像只扑火的飞蛾,明知琍嬛的答案会刺伤我,仍然坚持着愚蠢的己见。
“好吧。”她失血的嘴唇忽然诡异的朝一边斜起,似笑非笑的凝望向我。
“我怀孕了!”
鏗鏘有力的宣告,青天霹靂般打向我。在极度愕然下,我难以相信的往后退,把自己掉进沙发里。
“琍嬛是一时胡涂,嘉元,你要原谅她”
“你们是青梅竹马,不要为这种小事总之,喜帖已经发出去会被人笑谢李两家的面子嘉元,就算谢妈妈求你,这件事”
我无缘的前准岳母按着我胳臂,在我耳旁苦口婆心的嘀咕,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壯说到后来的软弱模糊,我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这种事我若不计较,还是男人吗?难道我真要当琍嬛肚里孩子的现成老爸?
好吧,就算我肯忍气吞声,琍嬛也未必肯改变初衷!
“谢妈妈,”我的口气是夹杂着苦涩的无奈。“如果琍嬛是被人强暴,我二话不说的马上娶她,但她是”
“我知道这件事是琍嬛的错。”谢妈妈急急的打断我的话。“但,是人就会犯错,看在谢妈妈和谢伯伯的情分上,你原谅她一时胡涂吧!”
我原谅她一时胡涂?问题是她根本不像一时胡涂的样子!一口气梗在我喉头,气得我说不出话。
琍嬛一副事不关己的坐在沙发里,脸上没有一丝的懊悔和歉疚,平静的眼眸里反映出的是嫌恶好像比我还对谢妈妈的死求活赖感到厌烦!
我看她旁若无人的伸长手摸向茶几上的点心盘,拈了块玫瑰糕进嘴里,另一手拿起白底小蓝花图案的骨瓷茶杯,就唇啜饮里头的花草茶。
见我的眼光盯着她不放,琍嬛朝我扬了扬描画得十分美丽的柳眉,斜睨向我,好像在问是不是也有兴趣来块玫瑰糕。
现在是什么时候?喝下午茶的时间吗?
一种怪异的荒谬感淹没我,胸臆间被一种好气又好笑的情绪塞得满满。我不明白自己来这里做什么。是因为谢妈妈的一通电话,我便拋下繁琐的公事,赶到谢家姐妹的公寓。除了得到谢妈妈无理性的恳求外,就只有琍嬛不在乎的态度对待。
我为什么要自讨没趣?
那晚琍嬛给我的打击还不够吗?
回想起我当时的孬样,连我自个儿都不敢恭维。我简直是吓坏了,震惊得失去反应的能力。琍嬛在叹了口气后,以一种对小动物的悲憫眼光看着我,摇摇头便起身离开。我却像虛脱般无法动弹,连生气都不能。
我一直想,一直想,像被一道方程式给难住,想破头都解不出来。
琍嬛怎么会怀孕?我们又没有
我当然没白痴到以为男人和女人手牵手,吻吻脸颊就会让女人怀孕。虽然没有过性经验,性知识倒知道不少。只是太意外像琍嬛这样的女性和我同样出自家教甚严的书香门第,怎么会背弃未婚夫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当然也想过她的怀孕会不会是被人强暴,可是琍嬛的态度一点都不像。跑来要我解除婚约的架式,从容、篤定得彷彿这只是件例行公事。甚至在宣布她怀孕时,也不见一丝羞惭,而是天经地义的坦然。
这太不像我认识的琍嬛了。
如果她是那种对性解放狂热的女性,我不至于会这样震惊。问题是,琍嬛一直以来都给人端静貞洁的印象,她的私生活一向不随便。再说,我也不晓得她另有追求者。那么孩子究竟是怎么有的?跟谁有的?
一整晚我为这事苦恼,隔夜还要顶着猫熊般的黑眼圈去上班。
我在忙碌的公事中,暂时将琍嬛丟给我的大意外拋到一旁。下班后,我累得不省人事的倒头大睡,直到另一个黑夜白天过去,我才有余力重新回想整件事。
我承认自己不是爱情专家,从小就是资优生的我,满脑子都是科学理论,对异性向来很少注意。三度跳级升学,使得我和同学的年龄颇有差距,无法融入正常的社交圈中。
我将全副心力投注于炉业,大学修双学士,暑假期间又到电脑公司打工。服完兵役后,进入麻省理工学院攻读硕士及博士,期间我还写程式为自己賺生活费。眼里、脑里、心里,堆满数字与符号,镇日周旋在o与1之间,要不是这副血肉之躯,我简直成了一具电脑。
回国后,我受学长邀请,进入他家族名下的电脑公司。一开始便受到重用的我,一头栽进繁忙的工作中,还要找时间在快速变化的资讯领域里充实自己,有时候连回家省亲的时间都没有,遑论是和女xìng交往。
虽然有好几位女同事对我表示过好感,但我实在太忙,没时间和她们培养感情。或许是这样,当父母要我和同在台北工作的琍嬛交往时,我几乎没有考虑便同意了。
谢家和我家比鄰而居,我和琍嬛仅差一岁,说得上是青梅竹马。我曾是她的免费家教,两人还算谈得来,加上琍嬛就像我记忆中一般可人,我们的相处有如亲人般融洽,所以在以男女朋友的身分交往不到半年,双方父母便要我们订婚。
一切都是这么水到渠成,反正婚礼事宜都由老人家一手包办,我们只要负责出席就行。
母亲在我公司附近蓋好的新大楼,买下一间公寓,做为我和琍嬛的新房。配合公寓需要裝演的时间,将婚期订在订婚后的三个月。
然而,当所有人都兴奋的期待这场婚礼,琍嬛却怀孕了,而且孩子不是我这个准新郎的,这件事将引爆出多大的一场丑闻,我已经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李谢两家在新竹也算是名门高第,怎么丟得起这种脸?老爸老妈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脑溢血?
我没有勇气面对,甚至向任何人提这件事。不得不承认,尽管在专业领域里我是个人才,但在男女情事上,我却是个白痴。工作于是成了我的龜殼,我想裝作不知情的继续过我的日子,看看事情会不会自己解決,但情況只有变得更糟。
琍嬛在我龜缩期间,打电话给她父母。谢妈妈气急败坏的赶来台北,电召我到谢家两姐妹的公寓商量。
“妈,姐犯的可不是小错,这种事是男人都嚥不下。你不能欺负李哥哥善良老实,就要他委屈自己接受姐和她肚里的孩子。”琍嬛的妹妹琍妏的声音冷冷的飘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几乎忘了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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