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呢?”
“喂,我可不捡剩菜的。”孟廷抗议。
“什么剩菜?我还没用遇他哪。”沈雁喊。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凌志威一脸委屈。“叫我当司机,扮随从,还要在口头上占人便宜。”
“咦,他还吃亏了呢。”沈雁咯咯笑。
“孟子,你说什么酒会?”凌志威问。
“不是我不肯陪你,爷爷。我今晚真的有个很重要的”约会。
爷爷会说:带她一起去,顺便让我见见她。
“手术。”少安不得不撒谎。
老人家瞅著他。即使有所狐疑,他爷爷也没说出来。
“你晓得这个酒会的重要性吗?”
少安最怕爷爷这种不愠不火的语气。
“以往我从来没有强迫你出席这类场合,对不对?不管代表你爸爸或公司。”
谁也无法代表金超群,正如没人能成为金超群。
“爷爷,‘金氏’有危机的谣言,以前也传遇,你都一笑置之,不予理会,最后总由事实堵住滥播谣言的口,这次有何不同?”
金永铨欲言又止。
“消息从美国传来,爸爸若有意澄清,在那边便已出面,他不也一如过去,保持沉默?”
“他不在美国,他在瑞士。”
“我相信他也看到了报纸。”
金永铨思考著。
“爸爸没有任何表示,你久不出现社交场合,忽然在这个当儿在酒会露面,只怕更助长谣言,被好事者说成表态,岂不成了越描越黑?”
金永铨看着少安,缓缓点一下头。
“你有何意见?”
“意见?”少安笑。“对生意,对应酬,我都是门外汉。”
“你最擅长约会、泡妞。几时泡个结果出来?”
“我不泡妞已经很久了,爷爷。”
“很久是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
“我得看一下我的行事历。”
金永铨掀掀嘴唇。“你在医院做的一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严厉的说:“设立奖学金、生活津贴基金,提高员工?稹d愀闶裁矗看壬乒幔俊?br>
“爷爷,医院有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家伙,也是心脏外科医生。他恶名昭彰,素行不义。你把他和我弄混了。我是金家子弟,我会做那些无聊事吗?”
“嗟,花花公子、风流大少,这些外号指的也是他了?”
“绝对是,爷爷,相信我,我是清白无辜的。”
金永铨瞅看他半晌,然后仰头大笑。
“今晚这个很重要的‘手术’,‘病患’多大年纪?做什么的?”
少安避重就轻。“爷爷,我替病人开刀,难道还挑年龄、职业吗?对我来说,不过是躺在手术抬上的一具躯体,无性别之分。”
“我倒不知道我有个‘无性’孙子。”
金永铨鼻子喷著气上楼去了。
心里,老人家可乐著。
这小子,以往提到他交往的女人,他一口承认,只是不承认她们的重要性。这次这个,不仅全面否认,还眼也不眨的瞎掰。
他漏气就漏在不眨眼睛。那对眼睛闪闪发亮。
金老先生想到他初遇他的老太太的情景。她美好得使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闪闪发光。
孟廷并不想摆出如此阔绰的排场,可是沈雁一番好意,已经把车借了来,还大方的出借男朋友,充当她的司机,她若不接受
“我翻脸啦。”沈雁说。
因为她得设法提早结束和少安的约会,赶赴酒会。这个酒会,主办者已声明,不对外,只有持邀请帖的人才能入场。
老编不知自何处弄来一张邀请帖。不论如何,受邀的必是贵宾之流。
“你就当冒牌女大亨冒到底吧,坐一部豪华大轿车去,正好符合身分。”凌志威说。
于是孟廷被说服了,上了教她浑身不舒服的豪华座车。
“你干什么一直制造噪音?”
五分钟后,凌志威自驾驶座,透过麦克风对她抱怨。
她吓了一跳。
“谁?谁在说话?”她转来转去,对空中发问。
“我呀,你的司机,大亨小姐。”
“你的声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好像得了重伤风?冷气太强了吧?”
“你别土了好不好?你听到的是经由麦克风传出的声音,当然会有点失真。”
“坐在这部车里,何止失真,根本真空。为什么要用麦克风?”
“我们中间有块隔音玻璃,不用麦克风,没法交谈。你也可以关掉你那边的麦克风,这样我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你为什么不要听到我的声音?”
“你的声音没问题,而是你制造出来的声音教人起鸡皮疙瘩。那是什么声音,嘎吱嘎吱的?”
“你说这个吗?”
她在皮座椅上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移动臀部。
“停、停、停!妈呀,你在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坐立不安。”
“那个嘎吱声很恐怖。”
“对不起。”
孟廷找到对讲机按钮,按了“off”键。
“现在你听不见了吧?”
他没回答。
然后她想到她关掉麦克风了。
她又打开它。
“这些机关太烦人了。我知道加长型车子比一般车身长,可是没有长到非要用麦克风交谈吧?你那边离我很远吗?”
凌志威笑着。“这是车主保护隐私的装置,如此司机就听不到他在后面说或做些什么。”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样子,使我觉得我好像被囚禁在一间密室。”
“有个绿色按钮,你按下去,玻璃就会下降。”
她照做。
“乖乖,这个车主一定很喜欢玩电动玩具。”她吐舌道。
凌志威大笑。“现在你可以开掉麦克风了。”
“这很像电影里黑手党首领的座车。你想它是不是防弹?”
“我不知道。要试试吗?”
“怎么试?”
“车子里说不定有枪。”
“算了吧你,这是台湾,不是美国。在美国,也不是每个州都能随身播带枪械的。雁子居然能借来这么一部车,吓死人。”
“这还不是台湾最气派、豪华的车呢。”
“要是少安看了,不敢上车,怎么办?我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雁子跟我说过你在巴黎认识的这个人。他是医院的清洁工?”
“是啊。”
“你不要金龟没钓到,反被人钓了。”
“我从来也没钓金龟的念头。少安不是那种人,他你看到他就知道了。”
“他脸上写了‘我有骨气’?”
“我说去医院接他,他和我约在公园门口。”
“这就表示他是好人?”
“你怎么和雁子一样奇怪。我有什么好给人家骗,值得人觊觎的?”
“你呀。对我和雁子来说,你可是千金不换,比黄金万两还值钱。”
“哦,阿威。”
“感动就好,不要流涕呀。是这个公园吗?”
“对,对。站在那边,那个穿灰色西装的,就是他。”
凌志威瞄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一眼。
“长得挺一表人才,当然了,跟我比”
“还差一点。”
“嘻嘻,我其实是要说不相上下啦。”
车才停妥,孟廷便急急要开门。
“嘿,你干嘛?”凌志威阻止她。“坐著别动。你有个司机兼随从在这哪。”
少安不是没见过如此巨无霸轿车,但没想到孟廷的座车如此惊人。
包没料到她还有专任司机。而且她的司机高大英俊。
凌志威一声不吭,打开后座车门,做个手势请少安上车。
少安弯身,看到车内坐著孟廷,才向凌志威道声谢上了车。
“哇,有一会儿,我还以为我被绑架了。”
孟廷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位是阿威。阿威,这就是少安。”
“你好,阿威。”少安一手伸向驾驶座。
“你好,金先生。”凌志威恭谨而礼貌。“小姐,请问接下来去哪?”
孟廷教他做作的谦卑惹得几乎笑出来。
凌志威接著又说:“沈秘书为你和金先生在‘塞纳河畔’订了位子,要直接过去,还是”
少安吓一跳。“我们要直驱巴黎吗?”
“‘塞纳河畔’是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金先生。”凌志威说。
孟廷不知道有这回事。
敝不得沈雁坚持她穿上这件丝缎裙,且将她的道具首饰拿来借她佩戴。
“不,阿威,我们要去少安家”
“不不不,”发现自己的语气太急迫,少安连忙停一停,微笑道:“孟廷,既然你的秘书安排好了,我们就去这家新开的餐厅吧。”
“可是”
“我十分怀念我们在巴黎的快乐时光哩。不妨当作旧地重游,好不好?”他几乎是在拜托了。
孟廷也是。在巴黎时,他们多么无拘无束啊。
“好,阿威,那就麻烦你,我们去‘塞纳河畔’吧。”她对少安温柔地笑着。“我们下次一定要去你家哦。”
“一定,一定。”
他悄悄抹一把冷汗。
“你的车子非常壮观,孟廷。”
“噢,它其实不是我”
凌志威打断她。“你喜欢吗,金先生?”
“很不错。相当舒适、豪华。”
少安极端反对这种大而无当的交通工具,除了外观耀眼醒目,一无是处。
他有点失望。想不到孟廷也是个讲究表面排场的女人。
“你有这么‘便利’的大车,又有位专任司机,怎么还会需要拎著公事包在马路上奔跑呢?”
他还比较喜欢那幕景致。
“阿威不是”
凌志威又打断她。“小姐,冰箱里准备了饮料和香槟,也有啤酒。金先生,要喝点什么吗?”
“我以为你不喝含酒精的饮料的。”
“我是不喝啊。这车子是”
凌志威再度插嘴“车子里的酒类是为和小姐同座的客人准备的。”
孟廷瞪起眼睛。
少安满不是滋味。
她常常在座车内“招待”客人吗?
“此刻塞车,到餐厅还有一段路,两位不妨先来点餐前饮料。”凌志威建议。
“阿威”孟廷想叫他闭嘴。
“好主意。”少安闷闷不乐,但假装愉快。“我来些啤酒好了。”
“啤酒。好吧。”孟廷无奈地说。
她随便揭开一个看起来像门的东西,里面却是一具电话。
“你要打电话给谁吗?”少安问。
喝,她可真忙。
“我呃,我不知道冰”
“金先生,我们小姐担心啤酒不够冰。”
孟廷瞪著他。
忽然,她想到她可以升起隔音玻璃。她按下按钮。
“少安,我必须告诉你”她的声音从麦克风传出来,把她自己和少安都吓了一跳。
凌志威忍住笑。
“对不起,小姐。后面重新布置过后,一些按钮都移了位子,我忘了告诉你。”
电话这时忽然铃铃响了起来。
孟廷跳起来。
车子不是她的,她无法决定要不要接。
“你不接电话吗?”
少安替她拿起话筒。
她赶紧拿过来,砰地放回去。
凌志威在前面偷笑。“金先生,我们小姐约会时不接电话的。”
“阿威。”
“是,小姐?”
“闭嘴。”
少安反而挺喜欢她的司机。
有这么个话多、爱搅和的司机,她的后座约会,大概十个有九个会告吹。
“孟廷,你有个好司机。”他说。
“多谢金先生夸赞。”凌志威说。
孟廷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