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救我!”高玟在床上晃动着脑袋,冷汗不断地自她的额间沁出。“水淹得我好难受!”
“姑娘!姑娘!”一旁服侍她的丫头苓儿用着手绢不断地为高玟拭汗,但高玟恐惧的惊呼声,让她有些慌了手脚。
大夫离开一整天了,而该让这姑娘喝下的葯,她半滴也不敢遗漏。这姑娘可是那向来不苟言笑的少爷亲自带回来的啊!
“不要!不要!”高玟再度由梦魇中喊出声来,并挥舞着双手“我不要在这个地方!带我回去!”
苓儿压住了高玟胡乱舞动的手,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
懊叫醒她吗?梦中的她好像很痛苦。苓儿犹豫了一下,用手摇着高玟的肩“姑娘!醒醒,醒醒!”
双肩被猛力地晃动,高玟伸手想扳开摇晃她的手。为什么梦中老是有人勒她的脖子、抓她的肩?她好难受呀!
斑玟甩着头想自梦中逃脱。是的,一切都是梦!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怪梦!她不可能回到古代,这是不合逻辑的,只要她叫出声,哥哥们就会把她自这个梦中拉出来。“哥!扮!”
“姑”苓儿放开了手,转身欲找人来帮忙。一回头,却见少爷已立于门外,她松了口气,快步上前“少爷,这位姑娘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喊叫,奴婢制止不了她,所以”
点了点头,男子走到床边,没有表情地看着床上憔悴的女子。“醒醒!”
他伸出了手按住斑玟的人中穴位,使劲一压,高玟终于止住了哀戚的叫声,安静了下来,他满意地将手抚在她的颊上。
斑玟的脑子仍是恍恍惚惚的,但面颊上传来的暖意让她安心不少。她真的只是在作梦,哥哥还在她的身边。伸出无力的手,覆住了脸上的大手“别走!”
男子坐了下来,无言地望着那娇弱的女子,和紧紧拉着自己的那双细瘦的手。
对刚满三十的他而言,战事的艰险、攻敌的成败、动员的绩效是他所关心的事。而他的女人的兴趣从来不超过个把月,在他眼中,再美、再好的女子也仅是一朵朵艳丽的花,除此之外,便再也无令他难忘的记忆。
但这女子让他注意了,因为她手上戴着母亲入土时的陪葬物!
偷窃原就是不可轻饶之事,何况她偷的是母亲生前不离手的护心白玉镯,这更是万万不可原谅之大罪。
怒气让他甩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粗声粗气地喝道:“你给我起来!”
这不是哥哥们的声音!扮哥们不会用这么跋扈、专制的口气对她说话。高玟先是张开了右眼,往四周一瞄,室内的布置、陈设让她再次接受了事实她真的来到古代了。
“张开眼,看着我。”男子半强迫地扭过她的下巴。高玟已完全睁开了眼眸,他露出了残酷的冷笑,看着她眼里的心慌。
知道自己已是笼中鸟岂能不怕!女子毕竟是女子,少了男人的无畏气魄。
是他!是雪地上想要勒死她的男子。高玟看着他嘴角扬起令人发颤的笑意,有些排拒地想推开他的手,更想打掉他眼中的那抹轻蔑。“放开我!”
不错!还算有点反抗精神,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唯唯诺诺、性格不果断的人。“放开你可以,只是你必须告诉我,你手中的镯子如何得来的?”
微抬起手腕,高玟困惑地盯着那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她实在不知道这镯子因何而来,又叫她如何开口说起呢?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说!”男子再度开了口,口气中有着火爆与忿然。
倘若说出,那她不就使她们陷入危难之中了吗?虽然她并不知她们为何要把玉镯套在她手上,但是冲着她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不可能招出她们来。“我不知道。”
斑玟表情的转变没有逃过男子锐利的双眼,他挑起浓密的眉,猛然俯向她,高玟顿时愕然,站在一旁的苓儿也傻住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男子的气息吹拂着高玟脸颊上的发丝,他的眼神杀气重重,散发出置人于死地的凶光。
“如果没有办法回去,死又有何惧呢?”高玟在男子俯身靠近她时虽然惊跳了一下,但想起目前的境况,她也无心理会他的过分接近了。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勇气能撑多久?”
连人带被地一把抱起了高玟,男子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放开我!让我下来。”高玟挣扎着,心中开始感到微微的不安,他想对自己施刑吗?
迸代的种种凌迟酷刑浮现在高玟的脑海中。她不要被乱棒打死,不想被放到饔中烹煮,也不愿被万蚁咬死,更不愿意被人用力把肉一块块地割下来
一想到此,高玟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嘴硬是一回事,可是怕痛又是另一回事了。
“怕了吗?”男子低头看着怀中轻盈的女子,感觉到她身子恐惧的僵着。
“我我才不怕你这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高玟嘴硬的反驳。
“听好!”抬高怀中的人儿,男子威胁似地看着她“我是博尔术,你未来的命运在我手中。”
“博尔术?”高玟惊异地大叫。
他竟然是博尔术!那个她曾在书中看到的元朝名将,熟谙蒙语汉文及汉地历地,出征屡建奇功,累官至江浙行省左丞相的博尔术!
此时,高玟忽然希望她的记忆不是那么好,不要记得那么多东西?吹焦糯涫俏蘅筛谋涞南质担煳虻奖e抛约旱娜耸歉鲆丫鞴藕眉赴倌甑娜耍筒唤倾と唬鹆松砑泶瘛?br>
“我不知道博尔术这个名字竟然会引起你这么大的反应!原来我的名号竟如此响亮,真是令我讶异。你是否后悔犯到我了?”博尔术傲然地盯着高玟,以及她手上的护心玉镯。
说完,博尔术抱着高玟大步地走入名为贯石堂的大厅之中。贯石堂中立着的两名部署见到了他们,莫不诧然的吸了口气。平素冷面的博尔术竟然会抱着一个女人!
“高玟!”
一声熟悉的呼叫声让失神的高玟回到了现实,她快速地抬起头环视室内,寻觅着声音的来源。
“小茗!”小茗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双手被捆绑地跪在地上?不及细想,她便被博尔术不留情地抛甩到小茗身旁。疼痛让高玟大喊出声:“好痛!”
“果然,你们是认得的。”没理会高玟的哀叫,博尔术以锐利的眼神瞪着她们。
“小茗,你怎么会被捉来?”高玟想解开小茗身上的绳索,可是任凭她怎么使劲拉扯,就是松不开小茗身上的束缚。
小茗摇摇头,不愿多说,合该是她受的,就是该她受的。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被发现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只是她不想连累高玟。“博尔术大人,高玟是无辜的,她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她若是无辜,护心玉镯怎会在她腕上?她若是不知情,怎会扯谎说这是她母亲给的?”博尔术不屑到底说。想脱罪?偷窃母亲遗物之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何况我们是在大人的命令下,寻着她踏在雪地上的脚印而找到你的。她显然住在你家,你们脱不了干系的。”那两名部署中的其中一位开口补充道。
斑玟抬眼怒视发声之人,这人没事火上加油干嘛?
猛地,高玟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知道绝对不能在这时候笑出声来,否则可能她和小茗的命就不保了。
可是真的好笑,怎么有人的头发那么好笑。
立于一旁的两人,其中面色略白的一位身着海青色的袍服,以布巾束起了长发,就是她平时所看到的古代人模样;然而另一名平眉、细眼、宽脸、脸色乌黑之人,样子可就哈哈哈!明明知道不能发作,但高玟仍禁不住咧开了嘴。
她弯下了身,拼命地低垂着头,遮住了脸上的笑意,但却掩不住因憋着笑而微微抖动的双肩?咸煲∶幌氲焦糯灿信涌送罚夜忠熘潭染宰阋栽谙执痱x动。
那面色乌黑之人虽也是一身简单的袍服,但他的头发高玟想到那人的模样,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那人头顶中央交叉剃开了两道直线,而脑后四分之一的头发也削去了,如同清朝男子发式般地露出一大片前额。而这人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还把头顶上留着的头发修剪成桃子形状,使得原本该光滑的额间无端地垂下一络发而他头发的左右两侧竟然还还编辫子!好好笑!
斑玟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无声地喘息,她吸了一口气,正打算止住笑意,却因身体仍病弱,气息一下子调不过来,气梗在胸腔之中。拜托,千万别在这时候让她的气喘病发作。
急促的呼吸让高玟开始难受了起来。忽然,她抛下了裹着的被子,想起外套口袋中可能有喷舞式吸入器,于是伸手进入口袋摸索,没注意到小茗着急的目光,与其余三人的冷眼旁观。
“你们旧救救她啊!”小茗慌张起来,朝着博尔术等人叫道“博尔术大人,我告诉你事实,我统统告诉你,你快救救高玟啊!”博尔术没动一丝声色,只是看着高玟自口袋中拿出一个不知名的瓶罐,握在手中摇了摇,然后仰起头将瓶罐靠近唇边。奇异地,在她压下瓶罐时,一阵白色的雾气自瓶罐中喷出。
吸入了葯,高玟憋气几秒钟,再缓缓地吐出来,她虚弱地低语道:“请给我一杯水。”说完后将瓶子放了下来。
面色略白的男子看了博尔术一眼,见他默许地点头后,倒了杯水走上前。他的目光盯着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高玟,同时也好奇地看了看置于桌上、写着奇特字体的瓶罐。
“谢谢。”高玟接过了杯子,漱了漱口,庆幸这瓶葯还在自己身上,而且没被水浸坏还能使用。
也许是对这里严寒的天气极不适应吧!已经许久未曾发作的气喘竟连着发作两次,高玟支撑不住发颤的身子干脆坐在地上,抱住了双膝,没有注意到三个男子有些不赞同的表情。
“休息够了吗?”博尔术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气势依然逼人。“从实招来,我不会因为谁有病就特别宽容谁的。”
“博尔术大人,我刚说过这不关高玟的事。”小茗跪着转向博尔术,她不要牵扯他人。
“是吗?那镯子为何在她腕上?”
“几天前晚上,我和我娘进宫表演杂技,离开时看到高玟掉落在太液池之中,便将她救了回来。”小茗老实地说着。
听到“太液池”三个字,博尔术的眼睛鹰隼般地扫过偏着脸贴在膝上的高玟,再回到小茗的脸上。“你们怎么把她运出来的!?”
“娘娘们赐给我们许多的布匹,我们把她藏匿在其中。”
“什么!藏匿在布匹中送了出来!泰不华,”博尔术看向脸色乌黑、身材粗壮的男子命令道:“去查出这些天当值的怯薛是哪个该砍头的家伙,宫中有人被送出竟然不知情!还有,去查查这些天宫内可有任何嫔妃逃脱。”
“遵命。”泰不华应声,快步地走出了门。
室内一片凝重,博尔术的脾气现任濒临发怒,没有人敢多吭一声。
斑玟乖乖地坐在原地动也不动,有点怕那个凶暴的博尔术把矛头指向她们。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小茗和她能毫发未伤地踏出这扇门。
“好!接下来呢?”挺直了腰杆,博尔术瞟了她们一眼,口气是火大而不耐的。
“然后,我和我娘便把护心白玉镯让她戴上了。”小茗再度强调“所以,高玟跟这只玉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就算她跟玉镯无关好了,那”博尔术的眼神冷凝了下来,更令人感到胆战心惊。“你究竟是由何处拿到这只玉镯的?玉镯应该是在我娘的坟墓之中!大胆!”他怒吼道。
小茗抖了下身子,但依然挺直了背脊,面对着博尔术。“父债子还,我愿意替我死去的父亲赎罪。玉镯是我父亲拿的,他原本是一名金盆洗手的偷盗者,但前几年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收成不丰,而税赋却一再增加,我们没有办法缴交税款,我爹只好”“只好盗墓!把墓中的珍贵物品都偷了出来!”想到母亲的墓穴被人恣意地搬动过,博尔术心头的火气全冲了上来。
“没有,我父亲只拿了哟片陪葬的金饰,那就足够付我们及邻居的税了。”小茗急忙解释。
“没有拿别的,那这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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