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驹马爷马上要过来了。”
“你不是告诉我,人家根本不同意这门婚事?”
嘿!这声音柔柔甜甜还挺好听的,阙无痕感觉心里痒酥稣的。
“呢,其实阙公子也不是完全不同意,他只是希望能先获得父母的首肯。”这小丫鬓显然有所隐瞒。
“婚姻乃终身大事,岂有不告知父母的道理?奶奶也太不近情理了。”
不错不错,声音好听,而且知书达理,阙无痕对她的印象愈来愈好了。
“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老夫人也是不得已的。”丫鬓替她把凤冠戴上,又道:“幸好阙公子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还不至于大委屈了格格您。”
算你有眼光。阙无痕犹得意不到片刻,却听那多侬格格道:“一个镇日流连酒肆赌坊的人,即使拥有潘安的容貌,亦不过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言下之意仍然觉得委屈透顶。
狈眼看人低的死丫头!竟然说这种话!刚刚对她的好印象,登时消失殆尽。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小厮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
“是那个驸马爷他不见了。”支支吾吾总算把一句话讲究。
糟糕!被发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阵清风掠过,阙无痕几个纵落,已经跃出多王府高耸的围墙。
“临阵脱逃了?”没想到多侬格格不怒反笑。“好极好极,能屈能伸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格格,亏你还笑得出来。他这一走以后你还怎么做人?”
“有啥了不得的,再拋一次绣球不就衍了。”
“说得容易,拋绣球又不是玩游戏,哪能一拋再拋?他这一走,你还能嫁给谁?”
“是这样吗?”多侬格格顿时紧张了起来,慌忙摘下凤冠,下大红霞破。
“格格你什么?”
“我去把他追回来。”与其独守空闺以度余生,不如找个人,好歹解解闷、聊聊天,也比较有趣。
“那可使不得,格格乃千金之躯,岂可做出如此,呃”“如此怎么样?”有话不赶紧说,再延迟就来不及了啦!多侬格格急得睁大两“如此有失体统,也有失颜面,况且就算追上了,你怎么跟他说?”
“这说的也是,我一时倒没想那么多。”多侬格格一方面颇庆幸自己没糊里糊涂给嫁掉,一方面又不免担心这辈子恐怕真的没脸见人了。
“放心吧,老夫人一定会派人去把他给捉呃“请”回来的。”
“他心不甘情不愿,回来还不是又要找机会逃?”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她才不“那怎么办?眼看亥时就要过了。”
“别哭丧着脸,生死由命,假使老天爷真的不让我活,嫁十个八个丈夫照样没救的。”
“呸呸呸!格格你这是童言无忌。”小丫鬓惶急地说。
“我都已经十六岁了,还童言?”多侬格格神情泰若,一点地不为自己被预言可能即将结束的生命忧心。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多王爷五十大寿,设宴“悦宾楼”席间突然来了一名牛鼻子道士,自称“玄天上人”信口胡认,硬指多侬格格绝对活不过这个月的月底,除非找个人嫁了。她和她爹对这些无稽之谈,根本没放在心上,可她奶奶却信以为真,急着到处托人帮忙说媒,幸亏多王爷故意以各项理由一一推辞掉,哪知道双月格格不肯罢休,挖空心思想了这条老掉牙的招亲方法。
“如果你真的只能活到今天,仅仅十六岁,岂不太”一语未了,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唉!不哭不哭,”多侬格格灵光一闪,笑着对丫宝小蝶道。“你要真怕我遭遇不测,就帮一个忙。”
“甫说一个,即便十个八个,小蝶也绝对帮到底。”
“那好,你快替我换上男装。”小蝶尚未动手,她已经先将头上的珠环、脸上的胭脂统统卸掉。
“换上男装做什么?”小蝶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多侬格格有别于一般温婉娴淑的大家闺秀,十分古灵精怪,不但鬼点子特多,还经常闯祸让她们背,这会儿不会又要干什么坏事了吧?
“出去明察暗访,看看那个姓阙的,究竟值不值得我冒险,托付终身。”
“不行呀,万一让老夫人知道,小蝶纵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笨,不要让她知道不就得了。”三两下工夫,她已将头发缩上一个髻。“你到底是担心我的死活,还是担心你的脑袋?”
“我都很担心呀!”当奴才好倒霉哦。
“所以你就甭再啰唆了,快去帮我找一件男装来。”
“好嘛,好嘛,不过你得答应小蝶,一旦找着那位阙公子,查清他人还不坏,你必须设法耍他赶紧和你成亲。”
这就难了,多侬格格幽幽叹了一口气“姻缘乃前生注定,能不能结为夫妻得要老天爷成全才行。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真的是无法勉强。”
“不,奴婢知道你可以的,从来就没什么事情难得了你。”小蝶对她的“本事”一向是又怕又崇拜。
“念在你一片好意的分土,我就答应你尽量试试。”
“这就够了,我现在马上去帮你张罗。记住了,最后期限是今晚子时以前。”
小蝶马上破涕为笑,好象她家主子婚事有“着落”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一样。
这是三间打通了的酒楼,东西墙靠着一扇扇屏风隔子,里头约莫十来名客人,分坐四桌,正在行酒令。
阙无痕独自捡了一张靠窗的位子,埋头狂祭五脏庙,唏哩呼噜就吞进了两斤牛肉、一大碗什锦面。
此时,一名道士走进酒楼,没穿八卦衣,另在头上棺了个髻儿,被着雷阳市,年纪五十岁左右。厅里尚有七、八张空桌子,他偏一屁股坐到阙无痕前面。
“哟!这不是玄天大师,”临桌的客人指着道士叫了起来。“你们快来,如果能得到这位大师指点一二,咱们这辈子就吃喝不尽了。”话才说完,两旁马上围过来一大群人。
阙无痕不习惯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吃东西,端着面本想换个位子坐;怎知脚掌一下被某人踩住,天!这人好大的力道,居然踩得他动弹不得。
“其实人之造化与生俱在,非大善大恶不能稍作更易。就今天这酒楼中人,尽有庸庸碌碌之辈,亦有皇族贵胃”那人立即喃喃念道。
“吓!”你发你的宏论,踩着我已经有够过分了,竟然还故意加重力道,简直欺人太甚!阙无痕气得咬牙切齿,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想请仙长给我测一测。”一名男客用手指沾着酒汁,在桌上为了一个“良”字。
老鼻子道士似乎有些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唱歌般地吟道:“良字本是良,加女使成娘,此娘是新娘。放心,你女儿这门亲事准谈成。”
“厉害,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要问什么。”那男客心满意足地去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旋即欢天喜地的走了。
“换我,换我。”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人挤到前面来,写了个“青。”
“青字本是青,加水也是清,除去清边水,小心使成情”
如此一连测了十几个人,阙无痕的脚足足让他踩了半个多时辰,险险僵麻成腐子了,他犹不肯放。
“喂!你再不放脚,我要不客气喽。”腿力不及你,比腕力怎么样?阙无痕一拳挥过去,竟让他紧紧擒在手中,无论如何使力都抽不出来,火得阙无痕连左拳一并挥过去。玄天上人不慌不忙,将它的双手全部收纳掌中。
“底子不错,是块绝佳的练武材料,可惜功力太差,又缺乏名师指导,今天算你运气好遇到我,还不赶紧磕头求我收你为徒?”
又一个妄想要他磕头的混帐东西!阙无痕恨恨地惊冷一笑,乘他不留神之际,迅速抽回两手,一手往他左颊斜劈上去,手掌到了中途,去向突变,明明劈往颊问的,掌缘却斩在玄天上人的右颈。
“妙招,好小子,够机灵。”玄天上人吃他一记重掴,居然还笑得挺开心的。
“一掌还你一脚,咱们算是扯平了。”阙无痕懒得跟他穷耗,起身使要离去。
“不准走。”玄天上人拦住他的去路,道:“让我上上一卦,否则不准走。”
“对不住,我没钱也不想算命。”反正他烂命一条也没什么好算的。
“免费如何?”这个玄天上人有够烦的,算命算出瘾来也不是这样。
“不要。”阙无痕对他反感透了,岂肯再听他胡说八道一遍。“你若再胡乱纠缠,休怪我不客气喽!”
“请便。”玄天上人根本无视于他的威胁,捉着他的手硬逼他写。“你不写,我就把这只手废了。”说着他竟然真的拿出一把匕首,抵住阙无痕的手腕。
他今天是不是犯冲,恁地尽遇上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一下逼他娶妻、一下逼他算命。看来不让这臭道士吹嘘两句,这臭道士是不肖罢休的。
“我写就是,你先把刀子移开。”阙无痕白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在桌上随便写了一个“其”字。
“其字本是其,加点也是淇,去掉淇旁点,加欠使成欺你啊,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知道就好。”那只恶犬就是你。阙无痕没好气的说:“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行。占上费连同指点迷津费,一共一百零一两。”
“什么,你方才不是说免费的吗?”
“我现在反悔了。”玄天上人分明存心捉弄他,而且似乎还算准了他荷包里刚好有一百两。
“我就是不给,看你能把我怎样?”开玩笑,那可是他全部的家当,况且尚差一两银呢!
“想赖帐?甭说我不肯,连老天爷也不允许哩,你看”他说着手指成兰花状一弹,满楼十五、六枝蜡烛,突然同时熄灭,整栋酒楼顿时漆黑一团。
大伙儿被他这一手惊呆了,吓得谁也说不出话来,黑暗中听玄天上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不是觉得大黑了?今天七月二十八,这时候不该有月亮。我来借一片清光,为阙公子佐酒。”
咦!他运我姓啥都知道?阙无痕先不动声色,暂且冷眼旁观,看他搞啥把戏。
众人讶然之际,外边浓厚的云已经散为莲花状,透明晕黄的莲瓣中略带迟疑地问出一轮明月,银色的清辉从南边一溜亮窗洒落进来,令满楼均为融融掩映月光。
“怎么样,你服是不服?”玄天上人转头间阙无痕。
“服什么?你使妖术唬人,未免太不上道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一点佩服他,只是嘴上不愿承认。
“冥顽不灵。既然你不信就算了,那一百两打个折,算你一两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阙无痕把手伸进怀中想拿出荷包,好打发他走,孰料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
“你不会运一两银子地想赖吧?”
“还有我的酒菜钱呢?”店掌柜的闻言立即跑过来,加入逼债行列。
“我”奇怪,刚才明明还在的,怎会一眨眼的工夫就慢着,那牛鼻子道士贼贼的阴笑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你,快把钱拿出来。”
阙无痕急得满头大汗,却无论如何找不到那一百两银子。完了,他今天要毁在这个臭道士手上了。
“他的帐,我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