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着一道门,屠杰仍能清楚地自话筒里,听进外头一开始的剑拔弩张与你来我往,也隐约知道气弱的学姐已败下阵来。他咳声叹气,忍不住想替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唉,他的命真是苦,在这个节骨眼上“鱼尾纹”这个总是挥之不去的老家伙,就跳进来搅坏他苦心经营了快一个小时的一池春水。
屠皆凄笑连连的自嘲“果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唉,我已经苦了三年的意志力了,不介意早一点劳动我的筋骨呀。”
而宇文凌波的反应是
才听到第一声熟悉的京片子,就见她修长的玉腿一软,想也不想地往前一蹲,像做贼一样慌张。
惨,老爹来逮人了!
发完牢騒地侧过脸,屠杰惊见前一秒还在跟自己玩亲亲游戏的亲密爱人,竟然在转眼间便矮了半截,甚至不避嫌地将扎了马尾的小脑袋窝在他腿间,顿时,他光洁的额头浮起三条黑线。
凌波她会不会太夸张、太扯了点!
“喂?”他心头不禁百感交集。
平时,任他魅力全开、说烂了嘴,她只肯眼神偷瞄、目光乱扫,偶尔再正眼笑望,却死都不肯真正地靠近他胯下三十公分的范围,说是避嫌。而此刻,隔着微薄的布料,他仍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急喘的气息,正暖暖地烘煨着自己敏感且显而易见已经呈现兴奋状态的重要部位她这会儿完全是自动自发,不浪费他一滴口水!
要死了,她是存心要玩他呀?
“你别玩了”
“嘘。”
嘘?还嘘?她再嘘几声,待会儿的场面就难看了!
“够了,别再”
“嘘嘘嘘。”
懊死!
屠杰吸气、咬牙,全神贯注在办公室门口,一双炯炯虎目散着凶光,极力不往胯下瞧去,双臂盘在胸前,手则紧握成拳。
懊死的“鱼尾纹!”
“未来女婿呀,我这是顺道来跟你打声招呼。”大剌剌地登堂入室,不安好心的黄鼠狼将“踢馆”的居心先按捺住,一双狐狸眼放肆地东张西瞧。“在忙呀?”
“嗯。”废话。
“我有打搅到你吗?”
“没有。”才怪!
“最近,好不好呀你?”
“好,好得很呢。”咧着整齐的大白牙,屠杰微喘,笑得有些阴沉。
直到你这只老狐狸出现之前,我好得几乎快要当神仙了。
“是吗唷,你怎么脸那么红呀?还喘得很呢。啧啧,年纪轻轻,小心高血压呀,身子要顾好啦。”
眼白微翻,屠杰的嘴角仍扬着,笑容却更显凶戾。
“谢谢老丈人的叮咛。”只不过,谁不知道你压根就不安好心呀,哼。“我会努力让自己长命百岁的。”
“不必长命百岁啦,又不是要当妖怪,只要像我一样懂得保养,健健康康的就行喽,呵呵”听到老爹的声音逐渐接近,宇文浅波的身子越是紧绷,双手搭在屠杰的大腿上,心一急,拚了命地将他连人带椅拉向自己,然后一个使劲往后退,将自己隐缩在桌下与他胯下的窄小范围里。
阿弥陀佛,神明保佑,千千万万别让老爹瞧见她,千千万万别让她的行踪曝了光呀阿弥陀佛!
几句场面话交锋带过,宇文伟笑容可掬地抖出来意。
“未来女婿呀,加减问问你,你该不会知道我家那丫头现在人在哪儿吧?”
“我”
“你知道吧!”
屠杰立即感受到两条大腿被狠狠地掐了一记。不痛,却很刺激那要命的重点位置!牙根轻咬,他尽量不动声色地连吸了好几口气,才悠悠回话。
“我怎会知道呢,老丈人。”他笑容依稀啊现,只不过,扭曲中带着那么点苦涩。“我在上班呢。”
“丈人就行了。”哼,光凭这小子口口声声的“老”字,就休想这么轻易骗走他的宝贝女儿。“我知道你在上班,所以我说,只是加减问问你,看你是不是‘恰巧’知道嘛。”几句话,将他的行径解释得合情合理。
你是没眼睛看吗?还问个屁呀?
“真不巧,我不知道。”
“你咳咳,这样呀。”及时忆起进退之道的宇文伟贼目一溜,决定不咄咄逼人。“那我不吵你办公了。”
“好。”屠杰简明扼要回应,连一丝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宇文伟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也没有留下来再斗嘴的兴致,他只想找到女儿,若时间来得及,说不定父女俩还可以相偕去喝个下午茶什么的。
一个挥挥手,走人。
一个点点头,目送。
数秒过后,屠杰热血沸腾的胯下传来声音。
“走了没?”
沉默良久,他努力调妥气息,直到那双小手不安分地在他大腿上掐了又掐,他这才叹出又细又长的哀怨。
“警报解除了啦。”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是她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只能供她暇余亵玩,却永远不能拱上台面。
遇到她,不知是他的幸或是不幸?他最近常常这么想。
听他一叹再叹,间接意会到自己的蹲势不但难看,还很尴尬,宇文凌波这才悟到自己不智的举动。
“对不起啦,我”
“哔”
内线的铃声再起,当场将她吓得又一头钻回他胯下前面的空位,动作迅速地巴在他的双腿上,不动。
“丫杰?”刘心仪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有些怪怪的。“你没事吧?”
瞪着趴在大腿上的那颗动也不敢动的脑袋,屠杰磨磨牙,真想拆了电话机朝那颗小脑袋砸下去。
如果,那颗脑袋不是连在她宇文凌波的脖子上,他真的会失控!
“丫杰?”
“没事。”他闷闷地丢出不满。“没人被杀,也没人杀人。”
“嗄?”丫杰话中有话,是什么意思?
没多做解释,屠杰极不爽地挂了内线电话,饱含怨怼的目光静待着始作俑者的良心发现。
此时,宇文凌波也知道纯粹只是虚惊一场,便轻手轻脚地连人带椅推开,爬出藏身处,她目光流转,只敢偷偷瞄他,不敢正眼迎向他。
这光景,又岂是尴尬两个字可以带过的呀。
“呃,我以为老爹他又回来了!”汗,悄悄从额际沁出来,背脊也微泛着凉意。
丫皆拼起来很生气哩。
“怎么,我是这么见不得人?”
“我没这个意思。”宇文凌波很震愕。
“或许你没有这个意思,可是,你的动作有。”
只要在节骨眼上遇到老狐狸出现,她就活像跟人通奸的罪犯般东藏西躲,弄得他一肚子火都冒了上来。
“算了。”深知她性子软弱,屠杰也不舍见她左右为难,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委屈自己。
既然丫皆葡放她一马
“我时间到了,先走了喔。”一方面是想逃之夭夭,另一方面,下午还要跟教授开会,她不能迟到。
“好。”他应得有气无力。
眼角斜睨着屠杰,宇文凌波强烈地感受到他的不对劲,可是再想想,在经过老爹那阵飓风的侵袭后,任谁都会失去常态吧?不以为意地吁着气,她飞快地俯身在他面颊轻吻。
双手恰巧就搭在他的大腿,极靠近重要部位的腿根!
“嘶。”
“怎么了?”
说不出话来,屠杰只能摇摇头,苦笑。
“你不必送我,我自己下去。”
“好。”他笑得更苦了。
只有凌波这个小白痴才会看不出来,有哪个男人处在像他这会儿的状况下,还能站得笔直呀!
。。
瘫坐在大皮椅许久,屠杰咬牙切齿地操背完了宇文家祖宗八代,总算消了点气,也感觉到被严重忽略的膀胱在拉警报了。
上个厕所先,气仍未消,等待会儿再继续操背。
“心仪?”一跨出办公室,就见一个泪人儿呆坐在助理的大桌后面。“你怎么了?致华呢?”
“他厕所。”
“哇靠,他是大条卡在肠肚里,撇到现在还不出来?”见她坐得稳当,连腰杆子都挺得很直,他讶问:“你们在玩大风吹呀?怎么他迟迟不回,而你却巴着他的位子不走?”他这个老板有那么严格吗?
扁着嘴,本就满肚子委屈的刘心仪越想心越酸,听他问起,红唇陡然抿紧,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屠杰吓了一跳。
“你干么?”左右张望,看看有没有人目睹这一幕。
纵使他问心无愧,可是若被人误会,总是麻烦事一桩;而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麻烦缠身了。
“他不准我离座。”
“王致华?”闻言,他眉头蓦然挑高,心生不满。“这太过分了吧,就算开小差也不是这种递补法呀。心仪,你也别对他太言听计从,男人一旦被宠坏了,就飞天喽!言尽于此,他也不禁悲从中来。
就像他,几年来莫不小心翼翼地将凌波妹妹捧在手心呵护,谁不知道她就是他的罩门所在,所以,才会惨遭她那老扣扣的爹挟“天子”以令诸侯,对他百般作贱兼凌虐啦。
“不是他,是那个气焰高张的老先生。”
“老凌波她老爹?”
“嗯呀。”
“他怎么跟你说?”
话未脱口,她先啜泣两声。
“他凶巴巴地叫我坐好,没他的命令不准乱动。”她刘心仪这辈子还不曾被人这么大小声过,想来就觉得孬。
屠皆旗晕了。
“他走时没叫你自由活动?”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噙着泪,刘心仪摇摇头,又是梨花带泪的凄美容貌。
“你就这么听话?”不会吧?
“我哇没办法,他这么凶”她哭得更厉害了。“他还骂我是小妖精,上个班将自己画得像个戏子,铁定是个祸水!”她只不过是趁着休假来探男友的班,结果碰上一个老番颠,还被羞辱,呜她这是招谁惹谁呀?
小妖精、戏子,连祸水都来了?这些词儿都是老爹对年轻美眉的统称,敢情老爹是将心仪当成假想敌了?
见她越哭越来劲,屠杰伸舌润润突然变得干涸的唇,杵了几秒,舌灿莲花的他却想不出半句缓颊的话来,最后,伸手拍了拍她微耸的肩头,还是摇头走人了。
无语问苍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