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宝押在哪一方势力上才能万无一失。
国家还要考虑未来,商人只要利益,如何利益最大化,如何在最短的时间赚更多的钱,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尤其在上海滩这个纸醉金迷的洋场,看重的是你能为我带来什么东西、创造多少价值,而不在乎你是谁。
王焕之站在门口笑着送客,“张行长,有空再来!”
“王参谋,我过两天来找你。我们好好谈一谈。哈哈,哈哈哈——”
“好好,一定要来。”
王焕之笑得脸都快僵了,风把他的头发吹得稀乱。众人眼里他是满面春风的青年才俊。谁都不知道,他的心早已经抽离他的身体,飞到了别处。
“焕之——”
轻软的甜笑之后,一只柔软的小手突然搭在他的胳膊处,撒娇地摇晃着。“我要和爸爸、妈妈回去了。”柳霏霏的小嘴嘟起,十分难舍难离。
“时间不早。确实该要回去。”王焕之含笑的说道。
“我不要!”
“霏霏,听话。”
他安抚着任性的少女,不动声色牵引着她的手走到她父母身边。
“柳部长。”
柳中原“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柳太太忙去把女儿劝回车上。
三人坐着小车一骑绝尘,扬起灰尘漫天。
这是今天最后一位重要客人,目送他远去。王焕之只觉腿脚发麻,疲倦像毒蛇一样爬上他的皮肤。
身累,心更累。
他站在花园,闭目养神一会。回过头,马上又恢复如常。
抖擞精神走到二楼书房,张卓阳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他。
看见他进来,张卓阳从沙发上站起来,嘴唇一碰,就被他抬手制止。
“我们先谈正事。”
张卓阳一愣,旋即点头。
生死存亡之际,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北方地图,上面插满了小旗,三色笔在上面涂涂画画。红色代表松岛上官家、黑色代表奉州宋家。如此而来,一望即知,透过层层勾画的地图,北方的形势一目了然。红色在不断缩小,黑色的势力在不断扩大,就快要把红色包围。
王焕之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黑笔,在地图上面围着雁荡的位置画一个大圈,笔杆在上面敲打着。刺陵已经失守,现在只要攻下雁荡,松岛就可长驱直入!
看见他画的圈,张卓阳很高兴地说道:“看来再过不久,战争就会彻底结束。”
“但愿吧。”王焕之的剑眉微微抬起,把手里的钢笔扔回桌上。“听说,惠阿霓去江苑筹钱去了?”
“是。”张卓阳答道:“上官家现在都是她在操持,不过即便她能借到钱,德式枪械从运过来也要几个月,再加上和士兵的磨合。没有一年半载可发挥不了作用。”
王焕之愁眉道:“巾帼不让须眉,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她可是一个狠角色。”
张卓阳呵呵笑起来,“惠阿霓的大名我也听说过。看她回到上官家这几个月所作所为,确实是位拔尖的能人。这次几位小姐的留洋就是她一手安排的。但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我们会在最后一步把人截下来。”
王焕之的心猛地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一样,想起此时阁楼上还有一个人。
一个他想见又怕见的人。
宜室都在阁楼住了几日,他胆怯得几乎害怕。他害怕看见她清亮的眸子,害怕她红润吐出来的话全是对他的恨。
看见他骤变的脸色,张卓阳心里暗暗后悔,真不该提起这茬。
“参谋长,没事,我先出去。”
王焕之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出去。
随着关门的声音,他将自己的身体抛进柔软的沙发软垫。
这一刻,他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揉揉眉心的皮肤,压压太阳穴的位置。
他感到累和疲倦。这样的生活何时才会是个头?
不禁回想起曾经的大学生活,无忧无虑,开心自在。
那个时候,天是蓝的、草是绿的、宜室……
他突然一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刚刚不知不觉睡着了。
深夜已过,窗外的天泛起幽幽的蓝色,现在已经是苍茫混沌的黎明。
“吱——”楼下传来汽车轮胎的摩擦声,尖锐刺耳。
他走到窗前,轻轻撩开窗帘一角。妹妹王璐璐千娇百媚地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从车上下来。他们相视一笑,郎情妾意无限缱绻。
该死,他怎么来了?
王焕之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邀请过,或者同意过盛永伦踏入他的家门。
野兽都有领地意识,作为男人也不例外。
他放下窗帘,步出书房往阁楼上走去。顶层阁楼经过重新装潢,隔出舒适的起居室、通热水的洗手间,甚至还开辟出来一间衣帽间。
幽暗之中,他看见宜室面朝里侧躺着。她脱了旗袍,只穿着里面柔软贴身的真丝衬裙。藕色样雪白的胳膊裸在丝被外面,光滑软腻,动人心肠。
多少次,他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抱着,抚摸着。那只胳臂是他的,胳臂的主人也是他的。
他快步走过去,坐在床沿,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咬下去。他是真的咬住那柔腻的白肉,恨不得撕下一块肉来。
上官宜室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她的手里渗出汗来,手上的剪刀滑嘶嘶的。
他靠过来的一瞬间,她心动了,就一瞬间的功夫,她的心又硬起来。
此时不做,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