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生意,开始还很高兴,但又一听是这样的案子,眼睛几乎要跳到眉毛上。
“秋冉,你这不是赔钱赚吆喝,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陈阿堂的事,不仅收不到律师公费不说。政府不管,巡捕房不立案,律师公会都不吭声,你去逞什么强?”
秋冉笑笑地翻着手里的资料,道:“夏洛特女士,我记得你以前是中国人的时候,可比我还要有爱国心的喔!那时候——”
“别别别,打住!快别提那时候!”夏洛特做了个鬼脸,“以前无家无口,当然不知道害怕。现在我们都有了孩子,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放心!”秋冉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我会小心的!”
“政府都不管的事,你有什么办法帮陈夫人?”
秋冉笑着说:“政府怕得罪日本人所以不管,我就要逼得它管!”
“怎么逼?”
秋冉呵呵笑道:“这种事情你以前不是最会的吗?”
“什么意思,你快告诉我!”
“我已经把陈阿堂的案件告诉了岳沐修,他也觉得这个案子必须要接。我们计划先收集证据,有了翔实的证据链。然后就把证据发给各大报社,让他们为陈阿堂鸣冤叫屈!国人对日本人已经痛恨至极,陈阿堂的事一定会引起公愤。到时候群情激愤,政府不想管也得管!”
夏洛特笑着说:“你们这明明是倒逼!”
“倒逼也好,顺逼也好,能逼着一个无能的政府往前走就是好事。”
“砰砰砰!”
“砰砰砰!”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夏洛特疑惑地说:“这大中午的,是谁啊?没看见我们门口挂着午休的牌子吗?”
秋冉笑道:“我去开门。应该是陈夫人,大概是又找到什么遗漏的资料送过来。”
秋冉没想到的是,幸福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在她满满萦绕的都是陈阿堂和他的案子的时候,一对小人儿就这样跳到她的眼睛中。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努力眨了好几次。
“仕……仕安!”
“妈妈!”仕安激动地大叫一声,猛地扑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他小小的肩膀发着抖,开始时还是隐忍的小声哭泣,最后变成巨大的嚎啕。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像盛夏晶莹的葡萄一串一串。仕安的哭声惊得他身边的悠悠也哭起来。
“妈妈!”仕安的一声呼唤,让秋冉的心都裂了。她伸出双臂把他们都抱入怀里,双唇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觉得眼睛一片模糊。
再见到秋冉,仕安既高兴又激动。这大半个月冒着酷暑的寻找终于有了结果。“妈妈,你看这是谁?”他伸手把身边的悠悠往前推一推,径直推到秋冉面前,对妹妹说道:“悠悠,这是妈妈。”
悠悠嘟着嘴,紧紧拽着仕安的手往后躲。她尚在襁褓中的时候,秋冉就抛下她去了国外。这么多年,没有妈妈的生活,和她最亲的人就是哥哥和爸爸。现在乍然把她推到秋冉面前,告诉她这是妈妈,她内心的涟漪和激动远远没有仕安的剧烈。悠悠摇晃脑袋,看看哥哥,再看看秋冉,心里只感到有趣。
“悠悠,我是你妈妈!”秋冉流着眼泪捧着悠悠的脸不断细看。仿佛想要看到六年的时光,如何把一个小婴儿幻化成今天的模样。
悠悠咯咯笑着,一点不怯生,扑扇着鹅毛扇一样粗密的眼睫毛抬着脸任由秋冉看个够。她本身就是可爱的小姑娘,微卷头发,戴着一个红色的发箍。大眼睛像玻璃球,微翘的小嘴,肉嘟嘟的脸颊。手里还拽着一个木偶。
“悠悠,我是你妈妈……“秋冉哭着把悠悠的小手放在唇边不停亲吻。
她调皮地扭过头,对着也在哭泣的仕安,说道:“哥哥,她真的是妈妈,和你给我看的照片一模一样。”说完,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擦去秋冉的泪水,甜甜地说道:“妈妈,不要哭。哭起来会不漂亮的。”然后,在秋冉的脸颊左右各吻一下。
出来看见这一幕的夏洛特同样热泪盈眶,她走到仕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仕安,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仕安打量她半晌,迟疑地说道:“你是……”想了半天可还是摇了摇头。
“你这小子。”夏洛特摸着他的头发,感慨地说:“有些事情你不记得更好。我叫夏洛特,你就叫我夏洛特吧。”
“夏阿姨,你好。”
仕安的一板一眼逗得夏洛特疯狂大笑,她越发地蹂躏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揉得像鸡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