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气得脸色都变了,回应道:“秋冉不会答应的。”
“那可不一定,”阿霓笑笑着说:“你不晓得,秋冉一贯最听我的话!我要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
惠阿霓是什么时候走的,袁克栋不记得了。他呆坐在前厅里,脑子里轰轰下着暴雨。惠阿霓说的一点没错,她对秋冉有着旁人没有的巨大影响力。如果她想要秋冉和岳沐修结婚,不一定办不到!
如果她真的去英国,如果她真的和岳沐修结婚……
他恨不得立刻冲到她面前,他不要孩子,他要她!
“三爷,”雷心存悄无声息地进来,“让我去收拾岳沐修吧,那小子太可恶。”
他呆点地一动不动,对雷心存的话充耳不闻,因为脑子里都全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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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是可贵的,尤其是斗争后得来的自由。秋冉为自己争得来之不易和朋友们交往的自由。袁克栋也不得不同意,她既不是他的夫人,又不是如夫人,凭什么干涉她。
岳沐修出狱后每天都上门看她,带来些书籍、杂志;沈一赫也来,带一些精巧的小点心和刺绣的小手工。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希望这些东西能填满她空虚的时间。
他们的好意,秋冉心存感激,也努力让自己不沉浸在不幸中。悲伤和痛苦还是有,但她不将把它们示于人前。
惠阿霓来信报喜,喜诞麟儿。得此消息,秋冉喜极而泣。
阿霓小姐终于当上妈妈,她心里的负罪感顿时也减轻不少。
肚子一天天变大,越到后期长得越快。夏日苦热,她既盼望孩子早一点出生又盼望着她不要出生。出生就意味着分离,她宁可把她永远怀在腹中。
预产期越来越近,秋冉越来越心浮气躁。原来什么沉得住气,不假辞色都是假的。她的恐惧和心慌像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在心门外累积得如山那么高,总有一天会要冲毁她的心门,将她吞噬。
昼长夜短,漫漫长日。她如百抓挠心,拿起书本又放下书本,拿起绣棚又放下绣棚。
“秋冉!”
她猛一抬头,惊喜地看着门外,站着的不正是惠阿霓吗?
“我不是——做梦吧!”秋冉尖叫,扶着腰肢艰难地站起来,欢喜地不知说什么好。
“你不是做梦,大白天的做什么梦!”阿霓笑着迈步进来,做了母亲后,她的身材比之前丰满两分,特有女人独有的妩媚。
她一进来就拉着秋冉的手,脸上是笑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满眼都是心疼。
“小姐,你怎么来了?”秋冉低着头,不停抽泣。“你还才刚出月子没多久,小少爷……”
惠阿霓长叹一声,抚着她的脸说道:“你这样子,我坐月子都坐不安心。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所以,一出月子就来平京。天底下没有这样欺负人的,我要来为你讨个公道!”
秋冉激动得话都讲不出,哭得泣不成声。阿霓就是她的主心骨,再没有能比她更好的人。
“傻姑娘,别哭了。不然,孩子生下来可是爱哭鬼!”
秋冉揉着眼睛,看见岳沐修一瘸一拐地跟在阿霓身后走进来,心惊地问:“岳老师,你怎么呢?”
岳沐修摸了摸腿,道:“没什么,昨晚上从杂志社回去的时候遇到几个流氓。”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不要紧。”
正在这个时候,雷心存赶巧打窗边经过。看见来客人,探头探脑进来,扫视一圈。打量着岳沐修的伤腿,阴阳怪气地说道:“呦,岳主编,夜路走多了,把腿摔断了啊。可要小心,说不定下次把命都给丢了。”
岳沐修气愤填膺地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光明磊落的人怕的不是夜路是像你这样的小人!”
雷心存被怼得满脸通红,灰溜溜地走了。
秋冉心痛问:“岳老师,你的伤是他们……”
岳沐修点点头,马上说道:“我总相信邪,不压正!”
小菱赶紧搬来凳子放在岳沐修的屁股底下,又吩咐几个丫头去倒凉茶来给客人解渴。
惠阿霓喝了一口茶,对着秋冉冷哼道:“昨天我已经上门拜访过袁克栋了。”
“你……去过了啊?”秋冉感到手里的杯盏滑溜溜的,怎么也拿不稳一样。“那他……”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阿霓伸手拍拍秋冉的脸,说道:“秋冉,过去你犟着要给清逸报仇不听我的,现在王靖荛也死了,可不能不听我的!再不能让他这么作践你!”
秋冉的眼睛分明又红起来,抽着鼻子点头。
他已经令娶新妇,她被强留在这里,身份尴尬又难堪,不是作践是什么!她不仅给自己丢脸,也给清逸,阿霓小姐,博彦少爷都丢了脸。如今还有何面目不听阿霓小姐的话。
“秋冉,你必须离开这!”阿霓斩钉截铁地说:“生了孩子就走!留下来得不到任何好处,袁克栋昨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他和你没可能!我也气起来,也说了很多气话。”
“阿霓小姐,你说了什么话?”
惠阿霓舔舔唇,道:“我说你生了孩子,马上就会和沐修哥结婚,然后两人一起去英国!”
秋冉惊白了脸,不安地看了岳沐修一眼,着急地小声,道:“小姐,你……这不是毁岳老师的清白吗?”
一声不吭的岳沐修突然朗声,插嘴道:“不,秋冉。你不要怪阿霓。其实她说的话就是我一直想说的话!只要你同意,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
秋冉的脸从雪白变得通红,她的手指紧紧拘在一起,僵硬而麻木地弯曲。她觉得自己要找一点什么事情来做才好,目光移动到桌上的绣花棚子,乃是刺绣大师沈一赫亲手描的花样子。艳丽的牡丹,象征着花开富贵。
她稍稍移动身体,感到双股之间,温热的液体像洪水一样倾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