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部办公室所说的话都是假的,是他的胡言乱语。”
“他真这么说?”
“是的。”
袁克栋捏搓着指尖,眉间皱成一个死结。人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上官嘉禾出尔反尔,他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我让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打听过了。”雷心存头如捣蒜,“留在松岛的探子说,惠阿霓身边的确曾经有一个女佣叫顾秋冉。是上官清逸的未婚妻。自从上官清逸去世后,没多久,这个丫头就回江苑去了。前两天,上官博彦刚刚又把她从江苑回了松岛。”
袁克栋一愣,这和上官嘉禾说的不一样。当然,也许留在松岛的是真正的上官宜鸢也不一定。
“她的容貌如何,长得是不是很像上官宜鸢?”
“这倒没听说。”雷心存摇头道:“只听说是非常漂亮,没有说肖像三少奶奶。”
是啊,如果不漂亮,也不会被上官清逸看中,从丫头中破格提出来明媒正娶做太太。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摆摆手,心里憋着一团火,烧到喉咙。只想痛快地喝几杯烈酒。然后拨出枪来,把胆敢欺骗他的人崩碎脑袋。
“司令。”雷心存站着没动。
“还有什么事?”
雷心存大着胆子,欲言又止地说道:“我觉得上官嘉禾说三少奶奶的话也不能信。”
“为什么?”
“我听说,上官博彦把上官嘉禾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了。还下了命令,从今往后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谁都不许再提起这个人。为了这件事,和惠阿霓大起干戈。惠阿霓还闹着要离家出走呢!”
“有这样的事?”
“是啊。”
中国社会历来重视家族,从商代开始,就有修撰谱牒。谱牒象征着一个人的根源,从哪来,到哪去。落叶归根,总有归处。上官嘉禾从谱牒中除名,这不但是奇耻大辱,更象征着往后,他再不能用上官这个姓氏,死了也不能入祠堂。
“上官博彦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弟弟从族谱中除名?”
雷心存努嘴,道:“关于这件事,各种传闻都有,最轰动的是说,他和江德海勾结,坑掉上官厉购买德式枪械的钱。导致松奉战争时,松岛陷入被动。也有人说,是因为老督军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回去奔丧。还有人说,是上官博彦气量狭小,容不得他。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袁克栋站起来,在书房里踱步。他和上官博彦打过私交,了解他的为人,绝不是一个容不下自己弟弟的男人。
“上官博彦那个人不是一个宵小之徒,挺有雄才大略。我看,光是坑钱和不奔丧都不足以让他狠心把自己弟弟逼成孤魂野鬼。也许还有更深的原因。”
雷心存越发压低声音,道:“司令,我还听到更奇的事情。”
“你怎么听说这么多事情?”袁克栋皱眉,道:“每天不干正事,光打听去了吧。”
雷心存嘿嘿笑着,“事情不是从松岛传出来的,是从奉州。王靖荛酒后失言,说透露老督军行踪给他的人是嘉禾。司令,你看。当初,王靖荛在松岛的军队中早已经被架空,老督军根本不信任他,他也接触不到核心的情报。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的话……”
这就对了。
袁克栋一拍手掌,想起秋冉脸上的巴掌和躺在椅子上悻悻的表情。是恨着这样不争气的哥哥吧。
她是庶出,仰人鼻息,争强好胜惯了。人品是极端正,自视甚高。自己的亲哥却做下如此不堪的丑事。兄妹为这个反目也不是不可能。
一定是这样!
害得他头都快想炸了,恼火得不得了的事情原来就是如此简单。
想通之后,他最想做的就是马上回家。
他想看见她的脸,想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当笑话一样边说边忘。
袁克栋迫不及待地迈出脚步,刚走了一步,又缩了回来。
他能——完全地信任她吗?
万一,如果,嘉禾说的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