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出神,博彦突然站起来,一把夺去她手里的照片。转瞬撕个粉碎。
“啊——”她尖叫,这是多珍贵的照片,难得齐整的一家人,是再不会有的重来。他就这样轻易地撕毁了?
博彦脸色铁青,愤怒地拉开窗户,把手里的碎片抛向窗外。
阿霓惊呼,眼看洋洋洒洒的纸片像雪花在空中飞翔。她探出身体用力去捞,想抓住它们,如同想要抓住永不回来的过去。
但都没有,她洁白的手臂在空中废物,直到空空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她回过头,气极败坏地吼道:“为什么要撕了它,你知道它有多珍贵吗?”
“一点都不珍贵!”博彦同样朝她吼回去,非常愤怒。
“你在说什么!上面有父亲、清逸、清炫还有嘉禾!"
“住嘴!永远不许你再提起嘉禾的名字!”他扬起手掌,掌风落在她脸上。
第一反应不是疼,是惊,是讶异,是不知所措。博彦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更没有动过她一个手指头。
刚才跳舞的时候还好好的?
“以后不许你再提起嘉禾!”他咬牙切齿地再说一次。
无声的泪顺着阿霓的脸颊而下,她忍不住眼泪,哭着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再提嘉禾,是不是往后她也不能再见到嘉禾?
“博彦,他都是你的弟弟。”
“不会再是了。”他恨意汹汹地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要管!我要把他从族谱中除名。从此往后,我们家里再没有上官嘉禾这个人!”
从族谱中除名,视同于被放逐。代表着嘉禾生不能再用上官家的姓氏,死后不能入祠堂,不能受后人香火。
“不,不行!”阿霓哭着揪住他的袖子,不停摇头。“博彦,你不能这样做。嘉禾不管做了什么事,你都不能把他赶出去。他……”
他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家,能往哪里去?嘉禾一直就在外面四海漂泊,没有归属感。他表面上是恨透了上官家,但没有爱哪里来的恨?阿霓知道,如果博彦断把嘉禾从族谱除名,就是断了他的希望,他该多伤心和难过。
她哭得泣不成声,不断央求,“博彦,不管嘉禾做了什么。我相信如果家翁在这里,一定会原谅他的。他是——”
“是,我能原谅他!”博彦红红的眼睛,同样浸出泪花来,“阿霓,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他。原谅他算计我,害我和你分离。我也可以原谅他因为恨设局骗走父亲所有的钱,我甚至还可以原谅他冷漠无情,不回家、不奔丧。但我不能原谅,他因为恨就害死父亲,害死弟弟!”
“嘉禾不会,不会……”
“怎么不会!”博彦痛苦万分地说道:“我派到奉州的探子刚刚给我带来的消息,父亲去刺陵视察的时间、路线是嘉禾一手提供给奉州的!正是因为有了精确的路线和时间,埋伏和偷袭才能成功。王靖荛才会反水!这一切都是嘉禾和外人串通好来骗、来杀自己人!”
“不可能!嘉禾绝不会这么做!”
“难道我还冤枉他吗?这不是一个人说的!阿霓,我比你更希望这是假的!”
博彦一拳头用力捶打在书桌上的玻璃板上,玻璃板顿时呈放射状裂开,“白眼狼的混账!猪狗不如的东西!死的是生他养他的父亲啊!清逸和清炫是他同胞的兄弟!”
阿霓哆哆嗦嗦,浑身发抖,站都快站不住。气息不稳地问:“你……准备怎么做?”
“找到他,杀了他!”这绝不是开玩笑。
“嘉禾是你弟弟——"
“他不是。他是我杀父、杀弟仇人!”
“博彦——"
“我不许你为他求情!”他再一次用受伤的拳头用力猛击玻璃,碎裂的渣渣刺入骨头,鲜血直流。
血肉模糊的拳骨,白森森的骨头都看见少许,在月光下插进骨头的小玻璃和着红血闪着耀目的光。
她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任由淋漓的鲜血滴在银白的裙子上,像雪地上的红梅,一朵,两朵……
“阿霓,你心目中最温柔的男人杀了我的父亲和弟弟。”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满面泪流。
她不知如何安慰,怎么去安慰?
嘉禾对于他是最坏的罪人,可对于她是心底最牵挂的人。旁人能说他的不好,她说不得。旁人能怨恨他,她不怨恨。
博彦猛力抽回他的手,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惠阿霓无法再为嘉禾辩解,所爱之人做了坏事。她觉得非常羞愧,也很自责。错信了不该信的人,现在却仍想为他开脱或是求情。她依然期望嘉禾有一天会回到这个家里,她依然期望能看见他温柔的笑脸。
面对痛苦的博彦,面对割裂的内心。她无法面对,只能逃避。快速跑出书房,隐进走廊最幽暗的深处,蹲下去,然后失声大哭。
———————————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阿霓和博彦的关系再一次跌入冰点。
关于嘉禾的事博彦没有向其他家人作过多解释,以他现在的家庭地位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嘉禾在上官家存在过的一切痕迹正在悄然被抹去。
为他保留的房间没有了,他的床、衣裳、鞋,哪怕是书上曾有他留下来的一个字都统统抹去。
嘉禾从族谱上被划去,从此上官家再没有这个人。
博彦够狠,要他死了做孤坟野鬼,落不了祠堂。
如果说上官嘉禾称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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