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蒂特,以及塑像的事儿,但就不肯多讲了。我不知道它在那儿,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对我的刺探总是避实就虚,劳尔,这个男人并不蠢。”
“我们要那座雕塑。”扬。马克说。“他一个人对付不了它,但很清楚这一点。”凯蒂说。“不要再折磨他了,和他一起干吧。你们也就能达目的了。最要命的是它太大了。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你们将怎么处理它?海运吗?”她猛地住嘴,浑身一阵紧张。她说得太多了。
“或者通过于古斯拉维亚和那条战争地带?”她彬彬有礼地接着问。“或者空运?或者从阿德利亚的隧道中运出去?如果用枪把它分解开,分块儿带过来是不是会好些?你的买主再把它安装起来。”
“这不是开玩笑。”劳尔冷淡地说。“或者,你们可以考虑一下索内尔的主意。他是一个有创造力的人,以后你会慢慢发现这一点的。把他逼得大急的话他是不会告诉你的。他会找到另一帮人,建立自己的组织。你是个傻瓜,劳尔。”凯蒂说,尖刻地看着他。“而且你也正被一群笨蛋左右着。”她瞟了一眼扬。马克,立刻知道他反常在哪儿了。
“我明白昨晚的事,重又让你神气活现了。”
“性爱使我脑筋清楚了。”凯蒂粗鲁地说。“你该试一试。这是劳尔之所以能坐第一把交椅的原因。”
鲁西安吃吃地笑。他们都坐在桌边,显然约翰又关在塔里了,希望他还没有去用那道水门。当然,这取决于他对折磨的恐惧程度,她想。““等他告诉了我们他知道的所有的东西,我们就杀了他?”扬。马克说,眼睛看着凯蒂。
她笑笑。“如果他撒谎呢?或者他并没有说到点子上,你们该知道的他并没完全讲出来呢?”
扬。马克耸耸肩“我们冒个险吧。”
凯蒂看看劳尔。“他恨我,你知道的。你亲眼看到的。但他不能抗拒我。他宁愿相信我是站在他一边的,尽管他是理智提醒他是错的。如果你肯安排让我和他一起逃走,那么他就会对我深信不疑了。而我所要做的就是一直跟着他,你们就没有必要跟踪他了。你们知道他是要去阿尔巴尼亚的,我和他一起去,等到他最终找出雕塑究竟在哪儿,我就会和你们联系的。到时候你们愿意怎么干就怎样干吧。他已经没用了。”
“你以为我们全是傻瓜吗?”扬。马克恼怒地问。
“他有他的理由,凯蒂。”劳尔干巴巴地说“我们怎么能够这么信任你呢?”凯蒂看看劳尔,笑笑“在这场游戏之中,不止索内尔一个人卷了进去。”她说着,舔舔嘴唇。“还有,你认为我不能分辨谁是输家谁是赢家么?我不会把赌注押在明知道必输的那一方上。”
“如果你对劳尔的感觉真像你说的那样。”扬。马克说“你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地跟这另外一个男人走?任何别的男人。”
“不是任何男人。”凯蒂立刻生气地反击道。“我早就跟你们讲过了。”她努力停顿一下,又抬起眼睛直视着劳尔的。“我不能抗拒。”她嗓音略带嘶哑。
双手颤抖,看上去很有说服力。“我愿意做你的奴隶。”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但你也看见了,我们可以利用他对我的感觉。哦!他可以抗拒我,但他的抗拒是有一定限度的,如果我帮了他,他就会对我深信不疑了。我喜欢左右他,就像我喜欢你左右我一样。你能理解的,劳尔,是吗?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她看着这个被恭维得飘飘然的男人的脸。他鹰耳般的脸上闪着光,她知道自己必须还得和他做些更刺激的游戏来说服他。杨。马克自然也是得对付的。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暖暖的,她将让它服从自己的意志,并让它去征服劳尔,最终让劳尔把她的意志当成自己的意志。
在他们当中,她无时无刻不紧张。皮尔一直不怀好意,似乎总想法子挑逗她。
鲁西安经过昨晚之后,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着她,像狗盯着块骨头一样。扬。
马克总是一副恼怒的样子,不相信她,但却只能不停地向劳尔唠叨,而拿不出什么证据。
以后的情形越来越糟糕。下午,劳尔打算采取一个行动以证明凯蒂的忠诚,这显然是扬。马克的主意。而劳尔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们根本不需要凯蒂,有了她只会碍手碍脚。如果劳尔的头脑清醒的话,为安全起见,越早摆脱凯蒂越好。
而事实上,他要证明的,只是凯蒂对他的忠诚。他想知道在性这方面,她是对他撒了谎还是对约翰撒了谎。如果结果证明扬。马克的话是正确的,他将大失面子,而凯蒂知道自己也就完了。她早就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招的,但它真的到来时,的确让她恐惧。
她被带到一间顶楼上。里面有一张铜床,上面铺着褥子,除此以外就没其他东西了。令人震惊的是约翰被双手绑在床上,脸上带了一个面罩,什么也看不见。
他浑身赤裸着。
她看到他受折磨的样子了,凯蒂觉得自己在一点一点消融。她甚至宁愿立刻死掉,也不愿意看他这个样子。没有游戏,根本就不是游戏。她甚至想要尖叫想要大声喊出来,但那样一来后果更不堪设想,也许他们立刻就会被杀掉了。当然他会老实招供的,在这样的酷刑下,谁都会的,以此来停止他们对他的折磨。凯蒂早就明白这一点了,扬。马克也很清楚。
安娜进来了。这个女人不能说没有吸引力,她有着丽盼生辉的黑眼睛和一头卷卷的黑发。但她无疑也是个乡下人的模样,厚厚的嘴唇里似乎隐藏着讥笑。她看了一眼凯蒂,感兴趣地把眼光移动到床上这个男人的身上。
没人开口讲话。劳尔抓着凯蒂的胳膊,手指放在嘴唇。她不许讲话。她已经看到了约翰,看到了他的窘境,劳尔把她拉出屋子。
“这是一个游戏。”他温柔地说。凯蒂已经说不上话了。
“游戏规则是,你走进去。和这个男人戏耍一番。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无法抗拒你的话,你继续逗弄他。当然,他手腕上的绳子是不能解开的。明白吗?”
“是的。”凯蒂支吾一声。
“吻他,跟他做ài——只是做准备。然后,到了最后一刻,当他终于相信是你,你就悄悄离开,让安娜来顶替你做接下来的事。她不会出声的,而你必须站在一边喃喃低语,呻吟。”劳尔停下来,歪歪头。他正在笑着,等着凯蒂的反应。
她舔舔嘴唇。像劳尔这样的变态者,什么鬼点子想不出来?他肯定非常自以为是,认为凯蒂那番话——约翰无法抗拒她,她是劳尔的奴隶,她喜欢和劳尔做性游戏——是确是的。
“你会看着吗?”她问,声音很清脆。她一定得非常小心。现在她不能不完全放弃自我。
“我会看着。我会在屋里的。除了你、索内尔、安娜、我,再没有其他人了。”凯蒂挤出一丝笑容。“我会尽力而为的,主人。”他放了一个手指在她下巴上,抬起她的脸“你会成功的。我很容易厌倦,而你从未让我厌倦过,凯蒂,当然它也是可能发生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
他们回到屋里。她走到索内尔的面前,看了一会儿;劳尔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站在安娜身边。他们两个非常安静,看着,等着。
凯蒂咽了一口水。“约翰。”她说“他们怎么对你啦?”面罩下的脸对着他。“凯蒂?”他闷声说道。
她坐在床边,摸摸他的髀骨。“他们伤了你了么?”
“没有。给我松绑,他妈的。”
“我不能。”
“拿开面罩。”
“我不能。他们说,如果我敢乱动,就不让我呆在这儿了。”
“那你来这儿于什么?”
“我来说服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不说话了。凯蒂看到他胸上的伤复原得很好。她弯下身,头发散在他的皮肤上,她吻吻他的胸膛“我希望这一切早些结束。”她说。“我更希望。”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想要的东西?杀了你对他们没什么好处的。他们赶往阿尔巴尼亚,而你也就被释放了,虽然失去一次发财的机会,但你就可以摆脱这种噩梦似的生活了。”
“认识你真是太有趣了。”
她的手摸着他。“约翰,不要,不要这个样子。”
“如果我能活得很长的话,这将是一笔财富,记忆的财富。你很能干,亲爱的,你知道吗?”
“我们之间有些事情还没了结。在另外的情境里。”凯蒂咽下了后面话。
“我们之间只有一件事。”约翰恶毒地说。她碰碰他的生殖器,他轻轻跳一下,又躺下去了。“那有什么关系?”他说,凯蒂觉得他面罩下的声音很疲惫。
“表面上你是一个极普通的女人,但你的床上功夫堪称一绝。像个吸血鬼似的。”
“我恨你,是因为你想耍我。”凯蒂拨弄着他的yīn茎。“是的,从某种义意上来说,还因为你的那种同伴们。”
“这是最后一次了,约翰。他们要把我带走,这是一次告别。”
“带走?”
“劳尔说的。我想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好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对你真是有感情的。”
“你想来个告别仪式?怎么来?”
“我可以取悦你。让我来吧,”
他大笑。“他们不会相信居然会有这种事的。”她慢慢地撩拨着他,手、舌头、嘴唇一块儿用上。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她很震惊,似乎什么也阻止不了她想要他的欲望,即使他嫌恶她。
她轻轻爬到床上,已经勃起了。她还在撩拨着他的下身。她低下头,头发擦着他的大腿,这时有一只手放在了她肩上。
她抬起头看。安娜站在那儿笑着。凯蒂慢慢地抽身回去,安娜接替了她的位置,吻吻他的yīn茎。凯蒂退回去,心里充满了痛苦。没有争辩的余地,她只能离开,不管约翰在不在。她做的是违背人性的,她已经被逼离开她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她一步步退到劳尔的身边,明知他正在看着她,但还是不能移开自己似被钉在床上的目光。安娜解开衬衫,准备和这个男人,这个凯蒂挑逗起来的男人。这个残忍的性游戏正一步一步向它的高潮迈进。凯蒂终于转过头,看看劳尔。劳尔的眉毛和上唇上已经渗出汗珠来了。她的心灵虽然已经非常疲累,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激动并非来自于他所看到的一切,而是来自于这个事件本身。她,劳尔,并演了这一出戏,控制住所有的演员,不管他们知道不知道,他们都完全是接着他的意愿行事的。他们都是他手中操纵的傀儡。
她听到约翰喊出声来,狠狠的刺。安娜在他身上动了动,停下来了。她伸出手,摸摸他的胸,贪婪地摸着他。凯蒂想要尖叫。
“满意么?”他问。安娜吻吻他的胳膊,他的肩膀。她揭开了他的面罩。
那一瞬间似乎世界都停顿了。约翰并没有勃然大怒,他一言不发,蹬着他身下这个女人看了一会儿,慢慢地环视了一下房间,看到了凯蒂和劳尔。劳尔的手放在她肩上,笑笑的。
约翰还是不开口,但脸上已经有一种被打倒的神情,他颓然躺下,瞬间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斗志和勇气,像受到了重重一击。
凯蒂拉着劳尔的手走出房间。在走廊里,她冲他笑笑。“告诉我。”她说。
“鲁西安对两种方式都感兴趣么?”
“两种方式?”
“与两种不同的性发生关系。”
劳尔戒备地说:“是的。”
“扬。马克也是么?”
劳尔耸耸肩。“他没兴趣。在那方面他是冷血动物。”
“我想他有时和女人们做ài。”
“有时。但我不认为他真的喜欢这个。如果你在打这个主意的话,亲爱的,我劝你尽早放弃。你不可能用你美妙的身体去说服他。他没有兴致。”。“对我以及像我那样的人。”凯蒂说。“我懂。但我想他对我的不喜欢尤甚于对我的不信任。他在妒忌,劳尔,妒忌我对你的影响。”
“这是个错误,你对我没什么影响。”劳尔傲慢地说。“我知道。但扬。马克害怕我,而且他不理解你和我在一起的快感。我想他宁愿要男人。”劳尔不相信地笑着。
“我想他宁愿要男人。”凯蒂坚持说。“他爱你而恨我。我打赌他恨你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劳尔仔细地研究着她。她不顾一切往下说:“让鲁西安给他试试吧,如果鲁西安不反对的话。他是一个漂亮的男孩,也许能取悦扬。马克。”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关心杨。马克,漂亮的小姐?”
“他是我的敌人。他威胁到我。我想因为妒忌,他给了你不少坏建议。如果他多少找到些乐子,他也许会对我好些,而你也可以更容易控制住他,更信任他了。而且,我想你也喜欢这种事的。”
“喜欢什么?”
“看着他和鲁西安。”
现在她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他内心的傲慢正一点点升起,凯蒂觉察了一切。
“我们可以一起看。”她狡猾地说。“如果他不肯干怎么办?他要不感兴趣呢?”劳尔喃喃地说。“
“试试嘛。说服鲁西安去引诱他。鲁西安最近情绪不高,在这儿发生了这么多事。却好像都与他无关,他很不满意,你可以一石二鸟。”凯蒂知道时间紧迫,必须赶快做准备。她穿着一条连衣裙,以便行动方便。
她赶快往口袋里塞必须的东西。她会用得钱的,她把一些现金和银行信用卡一块包在一个塑料袋里。她不敢带上护照,但也拿了足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她穿着凉鞋,也许游泳会用得着的。她走到厨房,装做是找牛奶喝,实则是去偷小刀。
回到房间,找到一根皮带,把小刀塞进中空的地方,然后把皮带系在腰上,用裙子遮住它。她不能带食物,但是春天季节,她又不认识植物,沿途怎么寻找吃的还是问题。但皮勒尼斯不会缺少水的,她至少不会渴死。
她查寻了劳尔的藏书室,但完全是拉丁文和法文。没有一本书告诉她该怎么起动一辆车。她偷了一些火柴,不指望用它在野外生火,但要是她万一迷路了,这也许是个不坏的主意。
劳尔,扬。马克和鲁西安三人正在玩她提议的那种游戏,各怀各的鬼胎。这说明她的主意已经初奏效了,她忽然有一个溜去出的机会。艾米尔坐在露台上吮着手指,与此同时,皮尔在画室里。
安娜没有再出现。凯蒂不想见她,为她的不在而谢天谢地,不管它意味着什么。她想不出一个法子来和约翰传递信息。当然,如果她成功地逃脱的话,他肯定会被告知的。然后他也可以自寻出路,从水门那儿出去。凯蒂不想自欺,不以为他会愿意和她一块儿走。他一旦获得自由,就会变得强硬的,这也是她不喜欢的。即使她被击中了,凯蒂毅然决定,宁可自由自主地死掉,也不愿再继续编织在这幢房子里的谎话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一旦关于她离不开劳尔的性的谎言被戳穿,她便随时都危在旦夕了。他们从未完全信任过她,即使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灌了这么多迷汤。
如果她不是内心挣扎得这么厉害的话,她是会把这个谎圆下去的。她身体的某些部分喜欢这些事,但她有一种罪恶感。劳尔,尽管很傲慢,不失是一个好的爱人。罪恶并没有妨碍他的床上功夫,而那个虎视眈眈的鲁西安也是一种可爱的男人。把扬。马克拉进她这个圈套很让她快意,虽然她也许永远见识不到了。她甚至有些想坐在劳尔的膝上,挽住裙子,感觉劳尔在她身上的勃起。她能描绘这样的景象:扬。马克面色涨红,喘气着,鲁西安笑着,劳尔紧张而兴奋,她环着的他脖子,笑着,喝着酒
凯蒂拉回自己的思绪。该走了。
她又走下楼,到了厨房里,穿过厨房后面那个荒无的花园,穿过那片茂密的绿树林,冲到岸边。天空澄蓝,太阳普照四方。她的眼里涌出了泪水,有一种被抓到的预感。她非常害怕。她还记得和约翰曾经预演过这样的情节,而约翰在哪里呢?失去她的保护,他真成了孤军奋战了。也许安娜会对他温柔些。她隐约记得,安娜和约翰做ài时,有些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可怜的安娜,完全给可怕的劳尔给控制住了,她一定期望有人对她好些吧。
凯蒂毅然决定的进入水中,有一种临死的悲壮。凉鞋滑在粘粘的石头上,裙子底边漂上水面。她已经靠近露台了,在她的右边。她立刻决定游到水下,重复她曾经历过的过程,在露台下面呆几个小时,直到夜色来临。也许约翰就在她头顶,但她并不计划进入塔中看看,她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除了一心一意地要逃脱,做独立的自己。一个人,有些害怕,不想给任何人友谊。她自己是自身难保。
进入水中是一种可怕的体验。她潜下水,裙子包在了她身上,她潜在水底,靠近湖底粘粘的石头,胸部几乎碰到它,悄无声息地向前游。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达到拱门了,准备冲上去找它。
她前面似乎有一股细细的水流。凯蒂静静地游着,一边在想那是什么。无疑,是一种水生动物,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戏。
这时,她听到了来复枪的扣机声。她抬起头。艾米尔站在露台上,离墙很近,她甚至能看到他咧着嘴,又举起枪。
她停下来,踩着水。“不要开枪。”她说。他不说英语,她的心绝望地说。
但她的意思是足够明显的。
“这儿。”他说,比划着走下露台的石级。
她可以潜下水,找到那道拱门,但这次会被他们发现的。而且,子弹在水里也有一定穿透力的,她被打中的机会非常大。
艾米尔坐在石级顶上,看着她,她向他游过去。等她到达那儿,凯蒂觉得已经被吓得完全失去知觉了。这一次纯粹是自寻死路。如果她聪明些,穿上一件比基尼,那至少还可以假装是纯粹出来游泳的样子。她这是怎么回事啊?已经把所有的小心谨慎都抛在脑后了。也只有背水一战,不管结果如何。她又掉转过身子。
她觉得肩头一震,周围响起了一阵枪声。她继续游。劳尔听到了枪声,跑出来看出了什么事儿。她的肩头发痒,但继续游,慢慢的机械地游着,不会停下,不会转弯,也不会思考了。
周围又归于沉静。她游着,惊扰了一群野鸭,它们楞楞着飞走了。
水里并不太冷,特别是湖面上还很温暖,反射着太阳光。晚上会很冷的,她想,正如上次一样。
凯蒂听到船起动的声音,真像一群愤怒的黄蜂在嗡嗡叫。她的一只胳膊已经难以动弹了,肩膀失去了知觉。如果她还这样游下去,带着一只动弹不了的胳膊,她只能是转一个大圈,轻易地又落入劳尔的掌心。
她看看岸边,似乎还非常遥远,而她似乎已经了游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了。
她耳朵里忽然轰地一声,胳膊再也不会动了。凯蒂回过头,看看她的追赶者。
船在露台下打转,艾米尔站在船头,拿着枪。皮尔站在船尾,劳尔正准备上船。不到五秒钟他们就可以抓到她,她冷笑一声。她是一只断翅的小鸟,再也坚持不去了。至少她已不用再伪装自己了,扮演那个角色已经成为历史了。她现在并不在乎他们会怎样对付她,她全部都置之度外了。还有约翰,真是遗憾。如果真有来生,那多好啊,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里说时迟,那时快,船已经出发了,忽然凯蒂看到它晃了晃,溢进一些水,人掉进水里。他们在水中挣扎着,她怡然地仰浮在水面上,冷眼旁观。有人爬上了船,开着船扬长而去,不顾水下这些男人。这时凯蒂饶有兴味地发现又一艘船驶过来了,是一艘小小的船,驾船的是一个肥胖的人,这让凯蒂一阵激动。真的这次游戏太刺激了。唯一的缺憾是她的肩膀在汩汩地流着血。伤口又冷又疼,不由分说拽着她往下沉,让她失去重心,无法平衡。她必须做一番努力才能漂在水面上。
她抬头看看天,笑笑。再见了,蔚蓝的天空,她想。我要死在这么好的一个天色中了。如果你不跟那伙贼狼狈为奸的话,皮勒尼斯是个好地方。
船直向她驶来。停在她身边。约翰看着她,头发湿湿地贴在头上。
“你能爬进来么?”
“他们击中了我,”她痛苦地说。“哪里?”
“肩膀上。”他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她懒懒地想着。这时她已经只能侧身浮在水面上了。肩膀一直拽着她下坠。
约翰扭头看看。另一艘船正慢慢向他们靠近,舵手背对着他们。水中的男人游向霹台。鲁西安出现了,正举枪向他们瞄准。
“不止一个。”凯蒂说。“你是说船么?我想那是安娜。”
“枪。”
约翰再看看。然后他伸出手放到她好的那只胳膊下,把她举起来。
船晃了几晃,差点又翻了。凯蒂挣扎着滚到船舱里去。她痛不可抑,但拼命忍住了。约翰开足马力,又对着湖岸冲过去。
他正好在那时跑出了塔底。太巧合了,他竟然刚好碰到那艘船,把它给掀翻了,而这时她浑身早已湿透,挨了一枪,精疲力尽。凯蒂躺着,肩膀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栈桥那儿,通过栈桥可以到车库。约翰拴好缆绳,转过来看着凯蒂。
“你最好赶快走。”她艰难地说:“我的肩膀伤得太厉害了。你带着我会很不方便的。”
“他把她抱起来,把她扔在栈侨上。她疼得一声尖叫,他微微跳起来看看远处。
“一个叛逃者。”他说:“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安娜开着船过来了,麻利地把它拴起来。她爬上栈桥,帮约翰一块儿架起凯蒂。她看看凯蒂的肩膀——她的衣服遮住了伤口——弯下腰撕开自己身上的衬裙。
又飞过来一枪。这是一支手枪,鲁西安瞄得并不很准。来复枪已经随艾米尔一起掉到水里去了。
安娜草草地包扎上凯蒂的肩膀。约翰撑着她,让她站起来。
“汽车。”凯蒂喘息着说。约翰已经在踢车上的锁了,但毫无办法。车被锁上了,又找不到钥匙。
“我可以破窗进去,但我不会起动它。”他绝望地说。“你会吗?”他问安娜。
她摇摇头。空气一阵沉闷。他们跑出了车库。
一切如故。安娜笑笑。慢慢的,几乎是难以相信的,一些黑烟从梅森。杜拉克的开着的窗子里冒了出来。
约翰转过去的对着安娜。“你干的?”她点点头。“好女孩。我们要不要在这儿也来上一手?我们不希望他们游过来并用它,是吧?”他们拿过汽油桶,把它洒出来。约翰敲破汽车的窗子,也倒了一些汽油进去。
凯蒂蹒跚着走开。她不知道安娜为什么会改变了立场,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带着她。他们应该离开她。她需要一张护理的病床。他们应该离开她,她希望在那些愤怒的家伙赶上岛来抓她之前,他们已经获救。
岛上的房子里,装的全是可爱的东西。看得出劳尔是为之花了一定精力和钱财的。凯蒂想知道他们会不会赶过来抢救它们。
约翰过来“我们没有火柴。”他遗憾地说:“不过我不认为他们敢开这辆汽车,发动机只要一起动,也许立刻就爆炸。”凯蒂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在浸透的衣服里摸索。她找到了那个塑料袋。
“在这儿。”她虚弱地说。“好女孩。”他特别高兴。“也许我不把你扔下是正确的。那只是个体外伤,没动到筋骨,你知道,不要太紧张。”他又把一桶汽油倒在地上。慢慢走出车库。两个女人也远离了车,他点燃火柴。
火柴已经湿了,他划了四根才点着。然后汽车燃烧起来,立刻火光冲天,熊熊大火燃烧。
他们弓着腰跑开了。凯蒂感到热气不断地扑过来,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约翰大笑。“我们把地球都推动了。”他说:“我想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