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恼火涌上心头,我转身飞扑,跳上床去。殊不知,沐紫连正眼也没瞧,小巧的脚丫子一伸,踢在我的左脸颊上,冷冷地警告我说:
“别吵!”
力道不轻不重,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眼见突袭失败,不代表我已经放弃。
随即重组攻势,伸手想要把笔记本夺下。可是,我的后续行动也被她给洞悉,另外一只脚丫子踢开我的手,叹口气安抚我说:
“唉等等,我快看完了”
我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抚而感到消气。牛劲一起,更让我想要强走她手中的笔记本。看样子,似乎是该下重手的时候了。不料,沐紫居然抢先一步对我说:
“易殇,这篇故事虽然挺狗血的,但结局看完有种淡淡的哀伤我觉得很棒。”蓄力的一拳,仿佛打到棉花上,有股被反震的难受。
沐紫这番话,令我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啥?你说啥?”
“呐?这篇故事”沐紫合上笔记本:“不是你写的吗?不对,里面的描述,的确是你的文笔。”
“哪篇故事呀?”我仍搞不清楚她的问题:“我写的故事这么多,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篇啊”“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爱上自己小表妹的爱情故事彼此初次相遇的过程,居然是在女主角面前强暴自己的母亲,还真是让我意外,有承先启后的效果。
中间的故事属于老套剧情,大少爷救下自己的表妹,两人逐渐熟悉,然后产生眷恋的情愫,并且与其他女人的相处中,才理解自己所爱何人,最后两人灵肉结合。
后半段不尽满意,为了爱情放弃亲情,离家背景,要是你没写怀孕以及战争的因素,我还不知道你会怎么收尾”似曾相似的故事情节,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悸动。我摸着自己胸膛,仿佛感受到沐紫口中那位有钱少爷的真实情绪无奈下的抉择,其实非如自己所愿。
沐紫继续说着故事的情节:
“倒是结局我挺喜欢的。再次踏上家乡,物是人非景依旧,凄凉惆怅,淡淡哀伤,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到老,颤抖中牵起彼此,挺有感觉”
“能能给我看吗?”我对沐紫要她手上的笔记本。
听了越多,越想要知道其中详细的内容,就算没有一丝记忆,身体却感受到无比熟悉。像是讲我亲身经历的故事,但我的人生,却没有这般过往。
我不懂,自己干嘛特别有感触呢?
“拿去。”说完,沐紫便把笔记本抛给我。
黑色封底,银色大字。
键
原本困惑的双眼,从望见书本的第一秒,顿时拨云见日,漾出空灵的光采。
是那本让我穿越时空的神奇日记本!
“等等!”
脑袋发出拒绝的指令,可是伸出的手已经来不及,就犹如慢动作的电影播放般,日记本以一种诡异的曲线,落进我的手中。好像不是沐紫抛给我,而是日记本主动跳掉我的右手上似的记忆已然恢复,巨变顿时产生。黑色的日记本“崩”的一声充气膨胀,变成一颗巨大的气球,然后抵达极限“碰”的一声破碎飞散,数不清带有黑墨的泛黄纸屑,围绕在我与她的身边,像是行星围绕太阳般的运转,把我与沐紫两个人团团包围起来。
沐紫的眼神充斥着不解与疑惑,凝视着伸出手又拒绝的我。我马上就理解,她并非与我看到同样的光景,我们宛如处在不同的平行时空里。接着,我发现我整个人开始透明,散发起红色的光芒,肌肤、肌肉,接着是骨骼,仅剩下遍布在全身里的血管,随着心跳收缩扩张,忠实地执行自己的任务。
下一秒,满天飞舞的纸屑停止不动,又突然由静转动,全数汇集到我的右手手掌中,变回原本黑色封底,写着银色大字的泛黄日记本。书页自动摊开,快速翻动,直到某一页时煞然停住。
墨黑的文字跳出,纠结成一道道黑色的锁链,禁锢我的四肢,传来无访抗拒的吸力,硬生生地把我整个人给拉进日记本里。
看不见,也听不见,丧失作用的感官,一片虚无的空间。
拉扯的锁链似乎把我带入到某条漆黑的河流当中,逆流而上,诡异至极。我的思绪能并未中断,领会着水流过身体,理所当然的感觉。但我却能呼吸,而且又没被弄湿。
黑暗当中出现一点光亮,逐渐地清晰,我知道自己正往亮点迈进,被锁炼给引领。
随即,我冲破过去
“你这个逆子!”
中年男人的声音,怒气满盈。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弥漫四地。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出,顺着脸颊留下,是因为这五个我都懂的单字,所组成的这个词句。
有如一根尖税的利箭,狠狠地贯穿我的胸膛。
痛,并非皮肉之痛,而是痛爱!
声音之后,黑影落下。我昂首一看,一根棒状物朝我面前袭来。我正跪着,双手贴地,准备接受这一棍的打击。
霎时间,来自我的本能的反抗,突破这具身体的顺从。想都没想,侧身避开闪过,左手一抬一挡,卸掉这棍的袭击;右拳蓄力,由下而上,双膝挺立弹起“咻”的破风一声,用上勾拳重击眼前男人的下巴。
“你”中年男人嘴角蠕动,想说的话卡在嘴里说不出口,两眼慢慢上吊,翻白的瞳孔迷失神采,直挺挺的晕眩倒下。
这拳,比我想像中还要沉重。心如刀割,忤逆的愧疚蔓延全身,两眼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继续流下。
痛,很痛。
“清琳”在场的还有一位中年妇人,捂住嘴既惊讶又不敢置信地注视着我。
我的拳头已经放下,无法对眼前的妇人下手。
“对不起。”
这是一句毫无意义的道歉。
转身闯开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奔跑在硕大的庭院中,但我却知道该往何处去,穿过凉亭,跃过小河,入眼帘的是一面红砖的石墙。
本能地一跳一蹬,双手攀住墙头,轻而易举地越过这面墙。飞跃在半空中,我忍不着回头再望,是我很熟悉的西式洋房,心里头冒出一个声音说:
“再见了,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