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照例被裹在男人的大披风之中取暖,而在风和日丽的山顶上过惯了的小狐狸则深陷于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
“啊呜呜!”
狐狸艰难的迈着小步子,身体几乎完全陷入了过人膝盖深的雪层里。
“啊它要不行了,我们还是抱着它吧!”
幕清幽看不下去了,这不是成心要冻死小家伙吗?
“不行,它是雪狐啊怎么能怕冷?”
冷血的男人淡淡的瞄了半死的狐狸一眼,还在阴阳怪气儿的说着风凉话。再者说,他现在怀中是美丽的幽幽,两人身贴身、手牵手,这感觉要多浓情蜜意就多浓情蜜意,干嘛要蓦地增加一只碍事的冰狐狸?
“你这个人”
幕清幽无奈的睨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男人现在什么都好,就是对待别人心肠还是忒硬,一点都不温柔善良。调整了一下思路正待以另一种方式说服他不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动物,然而就在这时,两人的耳边却出现第三个人的声音。
“大王、清幽姑娘,小人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声音穿过暴风雪,稳稳的震动着两人的鼓膜。但是在视线的范围内他们还只能在雪幕中隐隐的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
是何人?为什么会知道他们的身份?
疑惑的对望了一眼,魔夜风也不闹了,用眼神示意幕清幽抱起小狐狸。而后两个人依附在一起并肩向远处的“熟人”走去。走近一看,竟是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车夫,身后靠着一驾低调却稳固的马车似乎是在此地等人。
“你是何人?”
魔夜风沉着声音问道,墨黑的发丝因积满过多的冰雪而纠结在一起衬得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加冷峻。
“小人是言悔公子派来接二位的,公子说了,十五日之前请清幽姑娘务必回中州一叙。否则”说到这里,车夫的声音顿了一顿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否则?
不喜欢别人总是说话说一半,魔夜风不由自主的将怀中的一人一狐加劲搂紧,眉宇之间有了摺痕。
“否则,恐怕清幽姑娘将会有性命之忧。”
“胡扯!”
不喜欢别人将生死之事随随便便的往心爱的女人身上套,魔夜风大手一挥脸上已浮现了明显的怒气。
“小人没有胡说,只是转述了我家公子的原话。若大王担心姑娘,就请二位上车,小人保证能在月中之前将两位平安的送到中州。至于剩下的事情,自有我家公子跟您继续交代。”
恭恭敬敬的将该说的话说完,男人就利索的坐上了车头让出身后的空隙。
幕清幽不认识这个车夫,下意识的去用目光询问身边的男人,却见他冷抿着唇似乎在恼火也似乎在陷入另一场沉思之中“我们走。”
片刻之后,魔夜风伸手掸掸身上的积雪,优雅的领着自己的爱人坐进了车子。
“诶?不会是敌人吧”
幕清幽靠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
“放心,有我在你怕什么。”男人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勾唇给了她一个安然的笑。
对于幕清幽来说,全世界最危险的男人莫过于自己了。现在就连他都乖乖的坐在她的旁边了,这美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15 不好翻的旧账
尽管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有一些怀疑,但是在行进的路途中车夫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出轨的举动,倒是车技那不是一般的好,令原本需要一些时日的路程变得短暂而迅速。
投店时幕清幽与魔夜风共睡一间房,车夫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讶异的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只不过那眼神忒也古怪,似乎将什么重要的事情隐匿在了心底。
在女人拎着狐狸去洗澡的时候,魔夜风坐在桌子边上喝茶。离了俗世山,他便又是那个气宇轩昂的骁王。恋爱中的傻气与温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回到敌人的领地内的关系,男人敛着眸一身戾气的将杯沿送至唇边神态若有所思“好了,这回香喷喷的了。”
抱着特意放在窗边去风干过的小狐狸,幕清幽勾唇微笑,妩媚的神态特别像一个将孩子照顾得很好的母亲。眉眼之间全是浓浓的幸福感,那柔美的模样看得魔夜风心头一热。
“干净了?”他忍不住挑眉,沾染了她的喜悦。
“是啊,来,让哥哥看看我们漂不漂亮?”
像是献出自家最珍贵的宝贝,幕清幽托着狐狸的腋下将它抱到魔夜风的面前。
“呜呜!”
小狐狸也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比较可爱,忍不住开心的叫了一声,还对着男人摇尾巴撒欢。几乎忘记了他曾经给过自己的那些阻挠与“伤害”
“呵,现在不咬我了么?”
善意的摸了摸狐狸的头,见它立刻眯起眼睛享受自己的爱抚,魔夜风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对它说道──“呐,喝茶么?小子。”
“咕唧咕唧”
狐狸当然是不能回答他说的话啦,但是它也的确听得懂人话。一见男人举杯有邀约的意思,小尖嘴也就毫不客气的伸了过去用舌头将杯盏中的铁观音舔得滋滋作响。
“真是个聪明的灵物啊”男人一向喜爱非同一般的事物。比如权利、比如财富、再比如艳绝天下的美人。现在,当他意识到了怀中的畜生绝对不会是凡间俗物的时候,心中便对它也升起了一种喜爱之情。
“看吧,我就说它是个好宝贝!”
原本还在腹中打了半天草稿想着该如何说服男人以后不要再欺负她的狐儿,现在想来这种顾虑是多余的。她的男人又怎会和她拥有不一样的品味?相恋的两个人连容貌也会变得越来越相似的。
“是啊,就叫白儿吧。”
摸着狐狸雪白的茸毛,魔夜风见它喝完一杯还意犹未尽,便又好兴致的亲手为它再斟上一杯然后继续看它喝得欢畅的样子。
“白儿?也好,就叫白儿吧。”
女人对名字这种东西倒是无所谓,既然魔夜风开口了,就随他去吧。
这天晚上,魔夜风就拥着打着小呼噜的白儿沉沉睡去了。而在他旁边一直备受宠爱的幕清幽却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家伙说转性就转性了呢?
开始的时候不是还嫉妒狐狸抢了他本该占有的位置,而吃起横七竖八的乱醋来。可是现如今自己却反过来成为了狐狸的“受害者”不仅男人温暖的臂弯被这个小东西给占据了,就连那具温暖的高大身体也因为它横在中间而与自己隔开幕清幽啊幕清幽,敢情他有了狐狸就不要你了啊?
正自因为茫然加郁闷而在床上辗转反侧,忽然间一只大手朝她的腰间伸来,猛地一下将女人的娇躯拉进自己的怀中。
“啊呜!”
正自做着美梦的狐狸被突然间挤成了三明治中间的馅,惊声尖叫之后又被男人轻轻踹到脚底下继续打盹去。
“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转过脸来,正对上魔夜风一双深幽幽的狭长黑眸。那过于晶亮的光显示出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过。
“其实孤王一直想问你──”
“嗯?”幕清幽不解。
“你和神乐的事怎么样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丢脸,男人的脸上有着些微的赧然。
从窝在骁王的宫殿里想她想到不得不用迷魂香来麻痹自己,再到中了司徒星儿的蛊术之后被莫名其妙的送到麒麟国来,而后又在拢翠楼里撞见幕清幽假扮的名妓这一切的一切都脱不开神乐在其中安排的关系。
他是他最好的将军、最值得信赖的友人,也是他最难以击破的情敌。他信任他、重用他、答应他借了他的身份就一定会把骁国治理好──但是这并不表示自己就可以忍耐他分享他的女人。
没有忘记曾经躲在鬼将军的府邸从窗子外偷窥幕清幽与神乐两人交欢的情景。现在想起来那淫靡的画面都还又是恨,又是妒,当下只想立刻冲进去杀人。
但是不行啊──
总不能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又被他狠狠强奸过的女人而去伤害把整个天下都微笑着送给自己的兄弟。
神乐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要说抱歉抢了人家女人的坏家伙应该是他而不是对方。但是他不愿啊不愿跟任何人分享他的幽儿,哪怕是神乐也不行!
所以他今天想问问,就想听她幕清幽的一句话,好让自己更安心。
“啊,我和他啊”经他的提醒之后,幕清幽这才回想起神乐的那张温文尔雅的俊颜。那俊逸的身姿啊,轻摇手中铜骨折扇的风流模样,以及永远噙着笑的丹凤眼。这样的一个男子竟不知不觉中已在她的心田里退出好久了呢。
“我和他已经──”
原本想告诉魔夜风她因为神乐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事而已经同他宣告分手,但是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参与了大骗局的幕后黑手。如果说因为被背叛了感情而同神乐分手,那她现在反而和魔夜风在一起岂不是对那个男人很不公平?
“已经怎样?”
焦急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回答,魔夜风情不自禁的睁大眼睛。
“分手了。”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皱着眉告诉他这个其实不算惊人的结果。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已经荡起不平静的涟漪。
“真的?没骗我?”
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个最大的情敌就已经消失不见了。魔夜风有些欣喜又有些错愕,认不住倾身上前快乐的一下吻住幕清幽的嘴唇开始放肆的碾压轻咬。
那就好,省的他们兄弟翻脸了。
“嗯”习惯了男人的索吻,幕清幽也不抗拒,而是本能的反拥住他壮硕的身体承受他所给与的一切。但是在心里那不易被他察觉到的角落里却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愫神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