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杨大郎说着,突然看到供桌底下的一块破布,他慌忙的将破布捡起来,颤抖着声音道:“我记得这个,我记得这个,这个是玉娘衣服的布料。”
杨大郎对这个颜色记忆很深,他们刚到这边的时候,典当了那位夫人的一讲首饰,所得的银钱租了房子之后,还买了几匹布。
因为二妹要说亲了,需要漂亮的做装饰,而他和父亲在外行走,也需要好行头点缀,他娘亲需要同领里交际,小妹小弟要去学堂,最后,只能让那位夫人委屈。
因为她看不见,所以出不了门,她失去了记忆,只能依赖他们的照顾,她日日在家里做绢花,所以对衣服最没有需求的就是她。
最后,他发现,那位夫人身上,是最粗糙,最丑的麻衣。
杨大郎还看到了一双草编鞋,即使那草编鞋已经被老鼠啃的不成样子,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小妹的手艺。
他手里捧着草编鞋和破碎的麻布,说道:“我已经将我知道的都说了,请您看在我们照顾了夫人将近三年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家人,我的小妹才十一岁,小弟才九岁,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我的阿妹也是一时糊涂,才会想到让夫人嫁给安员外……”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就要将我阿娘送给性情暴虐的安富贵?你怎么不将你的母亲妹妹送过去呢?你的确是会糊涂的。”将将赶来谢兰若听到了杨大郎的话,忍不住嘲讽出声。
看着杨大郎手中的麻布和草鞋,谢兰若无法想象娘亲这三年来是怎么过的,她偏过头,看着皇帝,说道:“爹爹,那卖馄饨的一家已经离开了临安,难道是他们带走了阿娘吗?”
楚程查不到的事情,不代表谢兰若和皇帝查不到,他自负,所以轻而易举的信了许绪交代给胡大娘的话。
但谢兰若找了娘亲三年,这三年来,娘亲从未入她的梦,只有这段时日,她才经常梦到娘亲在一片山林中等她。
绕过赵州来临安城的路上,她看到了离临安县城不远的大别山,那片山林,和她梦中的何其相像,所以她才妹妹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注意到了许家,从许家领居的口中知道了许家的女主人姓苏,名棠。
杨大郎不敢继续求饶,他颤抖着身体,蜷缩在地上,对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感觉到了悲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为首的男人和刚刚说话的女人离开了破庙,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蹲了下来,看着他,问道:“当年你在离金陵城外的河边捡到了夫人,为什么不报官?
在知道有人在寻找夫人的时候,为什么不提供线索?”
赵十七一想到当年自己明明路过杨大郎他们原先居住的村子,却没有仔细寻找,反而和婶娘擦肩而过,就觉得愧疚。
三叔将婶娘交给他,他却辜负了三叔的期望,这三年来,他没有一日能够睡的安稳。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这些短视的小人却将婶娘丢在这个破庙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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