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敬面色顿时就变了。
他几乎坐不住,直接站起身来,瞪眼道:“周元!你别告诉我要改种其他粮食作物!”
“你可知道,水稻小麦养活了多少人?数千年来,百姓是靠什么活着?”
“改种其他粮食作物,你就是千古罪人!”
周元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刘大人怎么不穿麻衣?”
“什么?”
“麻衣虽然粗糙,但却几千年来保护百姓不被冻死,你为何不穿?”
刘敬瞪眼道:“我穿的是丝绸,同样可以保暖,但我绝不会异样看待穿麻衣的百姓,否则就是‘何不食肉糜’了。”
周元笑了笑,道:“在丝绸出现的那一刻,为什么没有人抵制它?麻衣那么好,保护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生产丝绸?”
“刘大人,道理也一样,麻衣就是小麦水稻,丝绸就是新型粮食。”
“你要因麻衣而抵制丝绸的出现吗?你要因小麦水稻而抵制新型粮食的出现吗?”
“你嫌这大晋天下粮食太多?”
刘敬急道:“错了错了!这不是一个道理!丝绸若是不顶用,人们还有麻衣穿。然土地就这么多,若是种了其他粮食却不顶用,就要饿死人,代价完全不同。”
“前者可以并驾齐驱,后者因土地有限,却只能互相替代。”
周元沉声道:“也没有让你全部种植新型粮食,在一个地区试点播种便是。”
刘敬道:“在一个县播种,便可能饿死几万人,在一个州播种,便可能饿死几十万人,在一个府播种,便可能饿死上百万人。”
“周大人你打算饿死多少人?”
周元气急而笑,忍不住道:“饿死的人还少吗?这几年大旱,天下饿死之人何止千万,刘大人,改种新型粮食也是在救命,救的是难民的命,救的是咱们子子孙孙的命。”
刘敬当即摆手道:“不必多言!改种粮食是动摇天下根基之事,我绝不可能答应!”
周元道:“番薯一亩可产数十石,是谷物的十倍以上,播种三四个月即可收获,富有营养,也香甜可口,有任何放弃种植的理由吗?”
“刘大人,世界是在发展的,以前人们连锅都造不出,如今呢?”
“以前人们连笔墨纸砚都没有,如今呢?”
“若前辈先贤都没有勇气尝试新事物,故步自封,哪有如今的天地?”
刘敬也是气火攻心,大声道:“你一个带兵打仗的,跟我聊什么粮食?你懂这个吗?”
“我告诉你,我刘敬也不是迂腐不化的石头,若真有香甜可口的粮食能亩产数十石,我当然愿意种植。”
“但最多拿出几十亩地,尝试着播种,若收成极好,便扩展至一县之地。”
“若来年收成再好,便扩展至一州之地。”
“以此类推,最终慢慢普及至整个大晋,完成粮食的更替,这起码需要七八年的时间,慢慢去改变。”
周元沉声道:“你去,你现在就去中原,去山东,你告诉那些难民,让他们再坚持七八年!”
“刘大人,你知道中原需要多少粮食吗?哪怕是熬稀粥,一斤粮最多够四个人吃一顿,每日至少两顿。”
“这意味着,每天每人至少需要半斤粮!”
“那如果是五百万人呢?需要二百五十万斤两!两万多石啊!”
“每天两万多石,一百天就是两百多万石,你至少需要给我这么多粮食!”
刘敬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道:“两百多万石?你是不是疯了?整个两江的官仓才两百多万石!”
周元沉声道:“给我二十万亩地,这要求不高吧?二十万亩地,我还你两百多万石番薯!”
“不可能!”
刘敬大声道:“亩产十石?你以为你是神仙下凡啊!”
周元道:“你必须同意,中原剿匪势在必行,我需要粮食。”
“我已经把条件降到这一步了,刘大人,你总要给我、给陛下一个交代!”
刘敬道:“番薯种子呢?哪里去找?”
周元笑了笑,缓缓道:“早在半月前,晋商的已经联系到闽商了,满满三大船番薯,已经从海路出发,大约十天后,将在莱登港靠岸,运往各地。”
“这件事,我已经准备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