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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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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人以爲聪慧之相也。自陈创业,文檄军书及受禅诏策, 皆陵所制,爲一代文宗。亦不以矜物,未尝诋诃作者。其于后 进,接引无倦。文、宣之时,国家有大手笔,必命陵草之。其 文颇变旧体,缉裁巧密,多有新意。每一文出,好事者已传写 成诵,遂传于周、齐,家有其本。后逢丧乱,多散失,存者三 十卷。陵有四子:俭、份、仪、僔。

    俭一名报,幼而修立,勤学有志操。汝南周弘直重其爲人, 妻之以女。梁元帝召爲尚书金部郎中。常侍宴赋诗,元帝叹赏 之,曰:“徐氏之子,复有文矣。”魏平江陵,还建邺,累迁 中书侍郎。

    太建初,广州刺史欧阳纥举兵反,宣帝令俭持节喻旨。纥 见俭,盛列仗卫,言辞不恭。俭曰:“吕嘉之事,诚当已远, 将军独不见周迪、陈宝应乎?”纥默然不答。惧俭沮衆,不许 入城,置俭于孤园寺。纥尝出见俭,俭谓曰:“将军业已举事, 俭须还报天子。俭之性命虽在将军,将军成败不在于俭。幸不 见留。”纥于是遣俭。从间道驰还。宣帝乃命章昭达讨纥,以 俭监昭达军。纥平,爲兼中书通事舍人。

    后主立,累迁寻阳内史,爲政严明,盗贼静息。迁散骑常 侍,袭封建昌侯。入爲御史中丞。俭公平无所阿附,尚书令江 总望重一时,爲俭所劾,后主深委任焉。祯明二年卒。

    份少有父风。九岁爲梦赋,陵见之,谓所亲曰:“吾幼属 文亦不加此。”爲海盐令,有政绩。入爲太子洗马。性孝弟, 陵尝疾笃,份烧香泣涕,跪诵孝经,日夜不息,如是者三日, 陵疾豁然而愈,亲戚皆谓份孝感所致。先陵卒。

    仪少聪警,仕陈位尚书殿中郎。陈亡,隐于钱唐之赭山。 隋炀帝召爲学士,寻除着作佐郎。大业四年卒。

    陵弟孝克,有口辩,能谈玄理。性至孝,遭父忧殆不胜丧。 事所生母陈氏,尽就养之道。梁末,侯景寇乱,孝克养母,饘 粥不能给。妻东莞臧氏,领军将军盾女也,甚有容色。孝克乃 谓曰:“今饥荒如此,供养交阙,欲嫁卿与富人,望彼此俱济, 于卿如何?”臧氏弗许之。时有孔景行者,爲侯景将,多从左 右逼而迎之,臧氏涕泣而去,所得谷帛,悉以遗母。孝克又剃 发爲沙门,改名法整,兼乞食以充给焉。臧氏亦深念旧恩,数 私致馈饷,故不乏绝。后景行战死,臧氏伺孝克于途中,累日 乃见,谓孝克曰:“往日之事,非爲相负,今既得脱,当归供 养。”孝克默然无答。于是归俗,更爲夫妻。

    后东游,居钱唐之佳义里,与诸僧讨论释典,遂通三论。 每日二时讲,旦讲佛经,晚讲礼传,道俗受业者数百人。天嘉 中,除剡令,非其好,寻去职。太建四年,征爲秘书丞,不就。 乃蔬食长斋,持菩萨戒,昼夜讲诵法华经。宣帝甚嘉其操行。 后爲国子祭酒。孝克每侍宴,无所食噉,至席散,当其前 膳羞损减。帝密记以问中书舍人管斌,斌自是伺之,见孝克取 珍果纳绅带中。斌当时莫识其意,后寻访,方知其以遗母。斌 以啓,宣帝嗟叹良久,乃敕自今宴享,孝克前馔,并遣将还, 以饷其母。时论美之。

    至德中,皇太子入学释奠,百司陪列。孝克发孝经题,后 主诏皇太子北面致敬。祯明元年,入爲都官尚书。自晋以来, 尚书官僚,皆携家属居省。省在台城内下舍门中,有阁道东西 跨路,通于朝堂。其第一即都官省,西抵阁道,年代久远,多 有鬼怪。每夜昏之际,无故有声光,或见人着衣冠从井中出, 须臾复没;或闸合自然开闭。居多死亡,尚书周确卒于此省。 孝克代确,便即居之,经两载,祅变皆息,时人咸以爲贞正所 致。

    孝克性清素,好施惠,故不免饥寒。后主敕以石头津税给 之,孝克悉用设斋写经,随尽。

    二年,爲散骑常侍,侍东宫。陈亡,随例入长安。家道壁 立,所生母患,欲粳米爲粥,不能常办。母亡后,孝克遂常噉 麦,有遗粳米者,孝克对而悲泣,终身不复食焉。

    开皇十二年,长安疾疫,隋文帝闻其名行,召令于尚书都 堂讲金刚般若经。寻授国子博士,后侍东宫,讲礼传。

    十九年,以疾卒,年七十三。临终政坐念佛,室内有非常 香气,邻里皆惊异之。子万载,位太子洗马。

    鲍泉字润岳,东海人也。父几字景玄,家贫,以母老诣吏 部尚书王亮干禄,亮一见嗟赏,举爲舂陵令。后爲明山宾所荐, 爲太常丞。以外兄傅昭爲太常,依制缌服不得相临,改爲尚书 郎,终于湘东王谘议参军。

    泉美须髯,善举止,身长八尺,性甚警悟。博涉史传,兼 有文笔。少事元帝爲国常侍,早见擢任,谓曰:“我文之外无 出卿者。”后爲通直侍郎。常乘高幰车,从数十左右,伞盖服 玩甚精。道逢国子祭酒王承,承疑非旧贵,遣访之,泉从者答 曰“鲍通直”承怪焉,复欲辱之,遣逼车问:“鲍通直复是 何许人,而得如此!”都下少年遂爲口实,见尚豪华人,相戏 曰“鲍通直复是何许人,而得如此”以爲笑谑。

    及元帝承制,累迁至信州刺史。方等之败,元帝大怒,泉 与王僧辩讨之。僧辩曰:“计将安出?”泉曰:“事等沃雪, 何所多虑。”僧辩曰:“君言文士常谈耳,河东少有武干,非 精兵一万不可以往。竟陵甲卒不久当至,犹可重申。欲与卿入 言之。”泉许诺,及僧辩如向言,泉默然不继。元帝大怒,于 是械系僧辩,时人比泉爲郦寄。

    泉既专征长沙,久而不克。元帝乃数泉二十罪,爲书责之 曰:“面如冠玉,还疑木偶,须似猬毛,徒劳绕喙。”乃从狱 中起王僧辩代泉爲都督,使舍人罗重欢领斋仗三百人与僧辩 往。乃至长沙,遣通泉曰:“罗舍人被令送王竟陵来。”泉愕 然,顾左右曰:“得王竟陵助我经略,贼不足平矣。”乃拂席 坐而待之。僧辩入,乃背泉而坐曰:“鲍郎,卿有罪,令旨使 我锁卿,卿勿以故意见期。”命重欢出令示泉,锁之床下。泉 顔色自若,了无惧容,曰:“稽缓王师,罪乃甘分,但恐后人 更思鲍泉之愦愦耳。”僧辩色甚不平,泉乃啓陈淹迟之罪。元 帝寻复其任,令与僧辩等东逼邵陵王于郢州。

    郢州平,元帝以世子方诸爲刺史,泉爲长史,行州府事。 方诸见泉和弱,每有谘陈未尝用,使泉伏床骑背爲马,书其衣 作其姓名,由是州府尽相欺。侯景密遣将宋子仙、任约袭之。 方诸与泉不恤军政,唯蒱酒自乐,云“贼何由得至”既而传 告者衆,始命阖门。城陷,贼执方诸及泉送之景所。后景攻王 僧辩于巴陵不克,败还,乃杀泉于江夏,沈其尸于黄鹤矶。

    初,泉梦着朱衣行水上,及死,举身带血而沈于江如其梦。 泉于仪礼尤明,撰新仪三十卷行于世。

    时又有鲍行卿以博学大才称,位后军临川王录事,兼中书 舍人,迁步兵校尉。上玉璧铭,武帝发诏褒赏。好韵语,及拜 步兵,面谢帝曰:“作舍人,不免贫,得五校,实大校。”例 皆如此。有集二十卷。撰皇室仪十三卷,乘舆龙飞记二卷。

    弟客卿位南康太守。客卿三子,检、正、至,并才艺知名, 俱爲湘东王五佐。正好交游,无日不适人,人爲之语曰:“无 处不逢乌噪,无处不逢鲍佐。”正不爲湘东王所知,献书告退。 王恨之。及建邺城陷,正爲尚书外兵郎,病不能起。景杂于死 尸焚之。王闻之曰:“忠非纪信,利非象齿,焚如弃如,于是 乎得。”君子以此知湘东王不仁。检爲湘东镇西府中记室,使 蜀,不屈于武陵王,见害。

    论曰:夏侯胜云“士患不明经术,经术明,取青紫如拾 地芥耳”于贺瑒、贺琛、朱异、司马褧其得之矣 。而异遂徼 宠幸,任事居权,不能以道佐时,苟取容媚。及延寇败国,实 异之由,祸难既彰,不明其罪,亦既身死,宠赠犹殊。罚既弗 加,赏亦斯滥。夫太清之乱,固其宜矣。顾协清介,足以追踪 古人,徐摛贞正,仁者信乎有勇。孝穆聪明特达,缔构兴王, 献替谋猷,亮直斯在。泉本文房之士,每处荷戈之任,非材之 责,胜任不亦难乎。

    <b>部分译文</b>

    朱异字彦和,吴郡钱塘人。祖父朱昭之,因为学问通达在家乡享有名望。叔父朱谦之字处光,以侠义刚烈知名。谦之几岁时候,生母去世,父亲昭之把她临时埋在田边,被同族人朱幼方放火烧田时烧掉了。谦之的同母姐姐偷偷告诉他,他虽然年幼,就能悲痛得像是守丧一样,长大了也不婚娶。齐永明年间,他亲手杀了朱幼方,然后到官自首。县令申灵勖上奏朝廷,齐武帝赞许他的义气,怕两家互相报复,就派他跟随曹武到西部去。将要出发时,幼方的儿子朱怿在津阳门等候刺杀了谦之。谦之的哥哥巽之,就是朱异的父亲,又刺杀了朱怿。有关部门官员把这情况上报,齐武帝说:“这些都是属于大义之事,不可审讯。”把两家全部赦免。吴兴沈靑听说了叹息道:“弟弟死于孝,哥哥循于义,孝敬父母和友爱兄弟的气节,会集到他们一家了。”巽之字处林,有志气节操,著辩相论。小时候,顾欢见了觉得他与众不同,把女儿嫁给他。他在齐朝官作到吴平县令。

    朱异几岁的时候,外祖父顾欢抚摸着他,对他爷爷朱昭之说:“这孩子不是一般材料,会光耀你的门庭。”十几岁时,喜欢聚众赌博,成为家乡的祸害。等长大后,却改弦更张从师求学。梁朝初年开设五经书馆,朱异信服并就学于博士明山宾。他生活贫困,靠给别人抄书维持生活,抄写完了自己就诵读起来。他通读了五经,尤其对礼、易钻研得透彻。还涉猎文学史学,兼通各种技艺,六博、围棋、书画、算术,都是他的专长。二十岁时离开家乡,到京都拜见尚书令沈约,沈约对他进行面试后,跟他开玩笑说:“你这么年轻,怎么这样不廉洁呢?”朱异疑惑不明其意,沈约于是说:“天下只有诗文、弈棋、书法这些本事,你一下全都拿走了,可以说是不廉洁啊。”不久沈约上书说建康城应该设一个司法部门,等同中央的廷尉,皇帝下令交尚书省仔细研究,最后批准了这个建议。

    按照旧制,年龄二十五岁才能作官,当时朱异刚二十一岁,朝廷特别下诏提拔他为扬州议曹从事史。不久有诏令要寻求有特殊才能的人士,五经博士明山宾上表荐举朱异,说他“年纪尚轻,却已品德优良而老成持重,在人背后一人独处时也没有胡思乱想,还是行为端正如对宾客,器宇不凡,神采超拔。好比万丈金山,还未攀援到顶;就像千寻玉海,已能窥见幽深;又好比玉器才加雕琢,锦带刚刚编织,是钟磬只要触动便会铿锵作响,是鲜花只管采摘就会开放。观察他的诚信行为,不只是十家也难出一个,如果委他以重任,一定能是栋梁之材”武帝召见朱异,让他讲说孝经、周易的意义,听后很满意,对左右的人说:“朱异的确是奇异。”后来见到明山宾又说:“你所荐举的人很合适。”于是召他到中书省值班,不久又兼太学博士。那一年,武帝亲自讲解孝经,让朱异诵读。又改任尚书仪曹郎,入宫兼中书通事舍人。后来又被任为中书郎,当时是秋天,委任仪式刚开始,有蝉飞落到朱异帽子上,当时人们都说这是要加蝉珥装饰升官的兆头。后升任太子右卫率。

    普通五年(524),梁朝大举北侵,魏徐州刺史元法僧派使者来请求以全境归降,武帝让有关官员们讨论他投降的真伪。朱异说:“自从王师北伐,连战连胜,徐州的地盘已经缩小,魏国人都愿意归顺。法僧也怕大祸临头,他的投降一定不是假的。”武帝就派朱异去告知元法僧,并命令各路军队接应,受朱异指挥。到徐州后,法僧听从梁朝的意旨,如朱异所说的一样。朱异后升任散骑常侍。

    朱异容貌魁梧,举止有风度,虽然是读书人出身,却熟悉政治军事方面的旧事。自周扌舍死后,朱异代替他作中书舍人,掌管机要,国家的军事计划,地方官员任免,朝廷仪式与国家庆典,皇帝的诏书文告敕令,都归他主持掌管。经常是各地的报告,本部的文书,谘询情况的,请求裁决的,满满地堆在面前,朱异一面考虑一面落笔,一面阅文一面批示,敏捷周严,笔一刻不停,顷刻之间,所有公务便处理完毕。

    改任右卫将军,上书请求在仪贤堂讲解武帝的老子义,武帝批准了。等到讲授时,朝廷官员和社会上道俗听众有千余人,成为一时盛况。当时城西又开设士林馆招揽学士,朱异与尚书左丞贺琛轮番去讲述武帝的礼记中庸义。皇太子又召朱异到玄圃讲易。

    大同八年(542),改加封侍中。朱异博通多种技艺,围棋水平上乘,但贪财受贿,欺下瞒上,看皇上眼色行事,不肯推荐贤士贬黜坏人。各地的赠送,从不拒绝,因此招致到处痛恨。在东陂营造房舍,极其奢华,太阳西斜,就到那里吃喝玩乐。每到黄昏时,怕台门关了回不去,就带上他的卤簿从东陂的宅第到台城,让卤簿把城门钥匙掌握。后来权势益盛,炙手可热,家产和羊侃相当。喜欢吃喝,极尽滋味声色的享受,嘴里不断嫩鹅烤泥鳅,即使去上朝,跟随的车里也一定要带上好吃的东西。然而对于朝中的士族贵戚态度轻蔑傲慢,有人劝他不要这样,朱异说:“我出身寒门,碰上机会才得到今天的地步。这班贵人都仗恃他们死去的祖宗炫耀门第而轻视我,我要是对他们恭谦,他们就更瞧不起我,因此我就要先瞧不起他们。”自从徐勉、周扌舍死后,掌权的外朝有何敬容,宫内有朱异。敬容质朴谨慎不善文辞,以国家政务为己任;朱异富于文采聪敏博学,想方设法沽名钓誉。二人行为不同而都受到宠幸。朱异在内省十余年,从未受过责备。司农卿傅岐曾经对朱异说:“如今圣上把国家重任委托给先生,您怎么可以什么事都一味顺从圣上的意思呢?近来听说外边很有些闲话啊。”朱异回答说:“这正说明我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来争辩。如今天子圣明,我怎么能以道听途说来干扰天子的视听呢。”

    太清二年(548),任中领军,中书舍人的职务不变。当初,梁武帝梦见中原全部平定,满朝称庆,非常高兴,告诉朱异说:“我平时很少做梦,但一做梦就会应验。”朱异说:“这是天下一统的征兆。”等到侯景要求投降,武帝召集群臣上朝讨论,尚书仆射谢举等人认为不能答应。武帝想接纳侯景,但还决定不下来。曾有一次早起来到武德阁,自言自语说:“我们国家好像金瓯一样,完整无缺,如此太平无事,如今轻易地增加土地,难道合乎情理吗?万一招致什么麻烦,就后悔莫及了。”朱异揣摸武帝的心思,回答说:“如今圣明治理天下,上合天意,北国的遗民百姓,谁不仰慕我朝?只是没有机会,无法实现他们的心愿。如今侯景割据地盘占东魏的大半,从远方来归顺我朝,如果不予接纳,恐怕断绝了后来人的希望。”武帝很同意他的话,又想到以前的梦,于是就接纳了侯景。等到贞阳侯萧渊明被东魏战败俘虏,武帝忧愁地说:“如今难道要学晋朝的榜样了吗?”不久萧渊明从东魏派人来转达东魏丞相高澄要求讲和的意思,武帝让有关官员商议。朱异又说以讲和为适当,武帝听从了他的意见。当年六月,派遣建康令谢挺、通直郎徐陵出使北方与东魏和好。当时侯景镇守寿春,怕自己被梁朝出卖而感到疑惧,屡次上书梁武帝请求不要与魏讲和,并写信给朱异,送他黄金二百两,又给制局监周石珍写信,请他在朝廷上给自己说话。朱异收下了他的赠金却没有阻止朝廷派使节和东魏议和,侯景于是造反。

    当初,侯景酝酿造反时,合州刺史鄱阳王萧范、司州刺史羊鸦仁都屡次有奏章上报,朱异认为侯景亡命投靠,孤单寄身梁朝,一定不会造反,就对萧范派来报奏的信使说:“鄱阳王竟然不能容许国家有一位客人吗!”把他们的奏章都压住不上报。等贼兵到了板桥,侯景派前寿州司马徐思玉先来求见武帝,武帝召问他,思玉谎称反对侯景,请回避众人再奏事。武帝正要左右退出,舍人高善宝说:“思玉从贼军方面来,真假难辨,怎能让他一人独自和皇上留在殿上呢。”当时朱异在场陪坐,反驳说:“徐思玉难道是刺客吗?说的也太离奇了吧。”善宝说:“思玉已经把临贺王引到故国去了,怎能轻信他。”话没说完,思玉果然掏出侯景的书信,朱异非常惭愧。侯景遂即以讨伐朱异和陆验为名进逼建康。等侯景兵临城下,又射上书信说:“朱异等人专断朝政,作威作福,我被奸臣陷害,想杀害我。陛下如果杀了朱异等人,我就勒马北还。”武帝问太子萧纲说:“有这样的事吗?”萧纲回答说:“有。”武帝召有关官员要杀朱异,萧纲说:“侯景不过以杀朱异等人为借口罢了,今天杀朱异,救不了眼前的急难,只会被后世取笑。等叛乱平定以后,再杀他也不晚。”武帝就没这样做。

    朱异正得势时,满朝官员无不对他又怕又恨,即使皇太子也对他心怀不满。到这时候城内人们全都怨恨朱异,皇太子作四言愍乱诗道:“悯彼坡田,叹此氛雾,信用奸佞,误国前途。”又作围城赋,末尾有这样的句子:“看那人高冠厚履,食列鼎乘肥马。登帝宫之丹墀,穿玉殿之金扉。参政事与谋国策,处显要作福作威。因为他四郊到处营垒,因为他天下狼烟横飞。问豺狼是哪个?看毒虫他是谁?”都是指的朱异。另外有一次武帝登南城楼观察敌情,回头问朱异说:“四郊这么多营垒,是谁的罪过呢?”朱异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回答,因此既羞惭又生气发病而死,享年六十七岁。下诏追赠为尚书右仆射。以前尚书官不用来赠人,朱异死后,武帝感到悲痛惋惜,这才商议追赠的事,左右有和朱异关系好的,就进言说:“朱异生平的愿望,是想作执法官。”武帝因为这是他的夙愿,才特地赠予他。

    朱异揽大权三十多年,善于迎合武帝的心思,所以特别受到宠幸重用,历任官阶从员外常侍到侍中,四任官职皆佩珥貂,从右卫率到领军,四个职位都有卤簿供使唤,这是近代从来没过的。朱异和他几个儿子的房宅从潮沟一直排列到青溪,里边有台观池塘等游乐设施,每到闲暇时就和宾客在其中游玩。各地送的礼物,堆得满满的,朱异生性吝啬,从来不肯分送给别人。厨房里的珍馐菜肴多得经常腐烂,每月要扔掉十几车,可是即使他的儿子们和姬妾们也都不肯给一点儿。

    他撰写有礼、易讲疏和仪注文集百余篇。

    徐陵,字孝穆。他母亲臧氏,曾经梦见五色彩云化为凤鸟,停在自己的左肩上,后来便生下徐陵。当他几岁时,家里人带他去问候僧人释宝志,释宝志抚摸着他的头顶说:“这是天上的石麒麟啊!”光宝寺的慧云法师总是感叹于徐陵的早熟,称他为颜回。八岁时他能写诗文,十三岁便通晓庄子、老子的本义。长大以后,博览各种文籍,性情豪放而有口才。他父亲徐扌离任晋安王谘议,晋安王又召徐陵参与宁蛮府军事。晋安王被立为皇太子后,在东宫设置学士,徐陵也是其中之一。又迁任尚书度支郎。

    后徐陵出任上虞县令。御史中丞刘孝仪原先和徐陵有仇隙,他听人传说徐陵在县里贪污和收受贿赂,便弹劾他,于是坐罪免职。过了很久,又被任命为通直散骑侍郎。梁简文帝在东宫时,撰写了长春殿义记,让徐陵写序。又让徐陵到少傅府撰写自己所主持的庄子义一书。

    太清二年(548),徐陵兼任通直散骑常侍出使魏国,魏人在馆内设宴请客。当天极热,魏国主客魏收开玩笑地对徐陵说:“今天这样热,肯定是徐常侍带来的。”徐陵随即回答说:“以前王肃来到这里,开始给魏国制定礼仪;今天我来聘问,让你们又知道冷热了!”魏收听后,大感羞愧。当时齐文襄帝还担任宰相,他认为魏收失言,便将他关闭了一整天。

    当侯景入侵时,徐陵的父亲徐扌离早就在围城之内,他收不到父亲的家信,便只吃素食,穿粗布衣服,就像服丧一样。这时,正值魏国禅让于齐,梁元帝在江陵承制,又派徐陵为使者和齐国通问。徐陵到齐以后,多次请求回南朝复命,但齐国却一直拘留他不让回去。于是,他写了一封信给仆射杨遵彦,但也没有接到回复。当西魏讨平江陵之后,齐国送贞阳侯萧渊明继承梁国国君之位,这才派徐陵随他回梁。太尉王僧辩起初在边境上拦阻不肯接纳,萧渊明反复写信,都是由徐陵撰文。当萧渊明入梁之后,王僧辩得到徐陵,大为高兴。任命他当了尚书吏部郎,兼撰写诏诰之职。当年,陈武帝杀了王僧辩,又进讨韦载,而任约、徐嗣徽乘虚而入,攻打石头城。徐陵感激王僧辩以前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便跑去投靠任约。任约被讨平之后,陈武帝把徐陵放了,并不问罪,而任命他为尚书左丞。

    绍泰二年(556),又派他出使齐国。回来之后,又任命他为给事黄门侍郎、秘书监。陈朝接受梁禅位后,又加封他为散骑常侍。天嘉四年(563),担任了五兵尚书,兼领大著作。六年,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御史中丞。当时,安成王陈顼任司空,他身为皇帝的亲弟,地位尊贵,权倾于朝野。直兵鲍僧睿借着安成王的威风,阻止别人告状,大臣们没人敢说话,徐陵却出来弹劾他。陈文帝见徐陵服饰、奏章十分端整严肃,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不禁为之收容而正坐。徐陵进读奏章时,安成王正在殿上侍立,他仰视文帝,汗流浃背,面容失色。徐陵派殿中郎送安成王下殿。从此以后,朝廷上下肃然。

    又改任吏部尚书,兼领大著作。徐陵认为从梁朝末年以来,选举任用官员大多失去其原来的规矩,于是制定了有关原则制度,全面审核每人的名实是否相符,有冒进求官的,到处奔走钻营的,他便写信公开告诉他们说:“永定年间(557~559),圣朝草创之初,干戈未曾平息,尚无条令秩序。府库空虚,赏赐空乏,白银难得,委任书易办。权且以官阶代替钱财绢帛,本义在于安抚接纳,不计官员多少。致使员外郎、常侍之官,在路上比肩摩踵;谘议、参军之属,市内人员无数,这岂是朝廷典章所应如此?如今衣冠礼乐制度,日加完备,年有增益,怎能仍按旧例,作非理之望?所见诸君多已职务超越本分,仍说大受委屈,未能满足更高的愿望。如有人问梁朝的朱异也担任卿相,这难道不是超过其本分吗?这是由皇帝亲自拔擢起来的,和选官的程序无关。梁武帝说:‘世上的人都说有不同眼色,我就特别看不上范悌。’宋文帝也说:‘人怎么会没有运气,每当有好官位时,我就想起羊玄保。’这类清高又显贵的职务,不是从选任而来的。我既身居选职,请诸贤深明我的心意。”于是众人都感到信服了。当时的议论将他比为毛王介。

    当宣帝入朝辅政时,策划废黜那些有贰心的人,他让徐陵一起参与计谋。宣帝即位后,封徐陵为建昌县侯。太建年间(569~582),准备让徐陵担任尚书左仆射,他上表反对并推荐周弘正、王劢等人。皇帝召他进入内殿,问他:“你为什么坚决推辞而另外推荐别人呢?”徐陵说:“周弘正原是您任藩王时的长史,王劢是太平年间(566~567)的宰相府长史,张种是皇上本乡的贤人贵戚,如果要选拔贤人旧臣,我理应居于后面。”他坚决推辞了几天,才奉旨任职。

    当朝议准备北伐时,宣帝让朝臣举荐元帅人选。众人都认为淳于量合适,独有徐陵说:“不见得。吴明彻家在淮北,很熟悉当地风俗民情,是位有谋略的将才,当今没有人能超过他。”于是争论了几天仍不能作出决定。都官尚书裴忌说:“我赞同徐仆射的意见。”徐陵随即说:“不仅吴明彻是良将,裴忌也是很好的副帅。”当天便下诏任命吴明彻为大都督,任命裴忌任监军事,于是攻克了淮南的几十州土地。宣帝便设酒庆贺,举杯给徐陵说:“赏给你知人的功劳。”

    太建七年(575),任国子祭酒,徐陵因为公事的原因被免去侍中、仆射官职。但不久又加侍中,赐给手杖。十三年(581),任太子詹事。他以年老为由,多次上表请求辞职,陈宣帝也格外对他优厚和礼遇,诏令将作监给他盖了大斋房,让他到斋中处理事务。陈后主即位以后,徐陵改任左光禄大夫,太子少傅。至德元年(583)去世,当年七十七岁,下诏追赠特进。起初,陈后主曾经自己写了诗文去给徐陵看,却说是别人所写的。徐陵嘲笑说:“连辞句都不像样子。”陈后主因此而怀恨在心,这时便谥为“章伪侯”

    徐陵器量宏大深远,举止有风度,本性又爱清静简朴,不营产业,俸禄和亲族们一起共用。太建年间,他的食邑户在建昌,当食邑户送米到水边时,亲戚中有贫困的,他都让去取走,几天之内便被取光。徐陵自己家里不久便断绝粮食了。府吏们很奇怪地问他什么原因,徐陵回答说:“我还有坐车、牛和衣裳可以卖,别的家里有可出卖的东西吗?”他就是这样周济别人。

    徐陵从小就崇信佛教,对佛经多能训释讲解。陈后主在东宫当太子时,让徐陵讲解大品经,佛门义学中的名僧,都从远方云集而来,每当在讲堂上探讨时,四座没有人能和他抗衡。他眼中有青色瞳子,当时人都认为是聪明的相貌。自从陈朝创业以来,文檄军书以及受禅的诏书策文,都是徐陵所写的,被人称为一代文宗。但他也不以此来傲视别人,也不曾诋毁和指斥其他写诗文的人。他对于后进的人,都热心接待推荐,一点都不感到倦乏。陈文帝、陈宣帝时,国家有重大的文字要写时,一定让徐陵起草。他的文章能改变旧体,剪裁十分巧妙而严密,多有新意。每一文章写出,好事者已经传抄出来并能朗诵,于是他的文章流传到了周、齐,家家都有他的文集。后来遇到战乱,大多散失了,留存下来有三十卷。徐陵有四个儿子:徐俭、徐份、徐仪、徐亻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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