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上了灯,却怎么也不想睡,风波臣坐在北窗下,茫茫然地望着巽太子的寝居,那一方窗户透出来的昏黄光亮,告诉她,屋里的人同样未眠。对面传来一阵娇笑,她觉得非常刺耳。
这么晚了,康妃还在巽太子屋里,他们在做什么不难猜出,但有必要这么大声,好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正在恩爱?康妃会是巽太子后宫中唯一受孕的妃子,也是有它的道理存在。
小安口中的那名女子,会不会也像康妃那样很懂得男欢女爱?
等等,她想到哪里去了?她怎么在意起巽太子床第之间的事,他宠幸哪位妃子,和谁琴瑟合呜,关她何事?既不想争巽太子,何来醋吃?不过,以她的姿色,相信换上女装后,只有别人吃她醋的份,巽太子铁定为她神魂颠倒,但她没雅量和无数女人共事一夫,为免巽太子迷恋她,她还是做男人得好。月老,请听小女子一言,别在她和巽太子的脚上系上红绳。
那方窗户陡地一黑,打断了她的念头,她也该睡了。
正想站起来关窗,却听见有人在敲门。风波臣打开门一看,巽太子?!
“三更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风波臣凶巴巴地问。
“来兴师问罪的。”巽太子没好气地回答。
她瞪大了眼睛,不悦地问:“又怎么了?我又犯了什么天条?”
“可以进去吗?外面好冷。”
这男人也真奇怪,不躺在温柔乡里睡卧美人膝,却跑来她这里找碴,真是莫名其妙。“冷?回温暖的被窝去就不会冷了。”风波臣撇撇嘴道。他的被窝肯定到现在还是温热的!而且还有个抱枕!
“跟你把话说,自然会回房。”巽太子微皱着眉。有鱼骨头梗在她喉咙吗?怎么讲起话来句句带刺的。
风波臣让了一步,嘲弄道:“怎么,被康妃踢下床?”
巽太子走进屋里“你还好意思亏我,快被你害惨了。”
她放肆地打量巽太子,听说,人在快活后,不是倒头就睡,就是四肢无力,,但他的精神还不错嘛,没有形销骨毁的样子。
你把话讲清楚,开口问罪、闭口我害你,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危害你的事?”“算我求你,请你以后不要再灌输康妃错误的思想,她现在热情又大胆,真教人吃不消。”巽太子苦着脸说。经过风高人指点的康妃,缠了他一整天,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一会儿落泪、一会儿轻笑,要求他这,要求他那,还要他抱她。
“你不感激我改造她?福是你在享耶。”风波臣挪揄道。哪个男人不爱床上荡妇?口是心非的男人。
巽太子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说:“享福?我想享的是‘清’福,不要有女人在耳边唠叨的那种。”康妃人长得是美,体态也丰腴,很能满足男人的虚荣与需要,但只要她一开口,美感流失,让人倒尽胃口,不懂装懂,还喜欢引经据典,却老是用错地方,同她在一起,无声胜有声。
“不、知、足!”风波臣一字一字地说。
“我是很容易满足的人,只是我唯一想要的人,却似镜花水月,看得到摸不到。”巽太子看着风波臣,眼中有抹深思。
她,他心上的人,可望而不可及,咫尺犹如天涯,真要把人想念得发狂。她一天不回复女儿身,他的真情就得虚度一天,然而他的热情却丝毫不减,极限却快到了,有好几次,他冲动地想拥她人怀,但母后的事还未解决前,他不能让风波臣身分曝光。他暗自叹口气,怨自己的优柔寡断,思前想后,徒然自苦。
看来,小安说的神秘女郎,是真有其人。
他的的确确有一个挚爱。她该替他高兴,毕竟真爱难寻,但为何她的心里像密云不雨?沉重得令她喘不过气。
风波臣眉头拢在起,不是才下定决心要像个男人,不要爱上他吗,原来她早已爱上他了!
得到的结论,令风波臣心烦不已。
心事如潮,神思恍惚的风波臣,自然忘了要答话。
巽太子不禁提高声音问:“你在想什么?”
风波臣这才惊醒过来,直觉问出心中的问题“那名倒楣的女子是谁?”被巽太子看上的女人,其实也没有幸福可言,随时有被取代的恐惧其实说穿了,她是眼红。“倒楣?应该是幸运。”巽太子纠正道。
“好吧,她是谁?”倒楣也好,幸运也罢,争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名女子是谁?风波臣兴起想一别苗头的心。
“那么想知道她做什么?跟我抢?”他都还没抢到手。
“是啊,是啊,想救她脱离你的魔掌。”风波臣敷衍两句。
“跟我有什么不好?要什么有什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总是为后官的女人抱屈,说他这个不对,那个不够好,好像他是个差劲的男人。
“跟我,她排行老二;跟你,排到天边。”她对这点最不满。
“你在怪我的出生,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应该看的是我这个人,我像薄情寡义的人?她是我这一辈子在找的人,不管现在有多少女人待在后宫,她在我心里是唯一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巽太子一口气说完。这也是风波臣心中的结吧,不知她能不能接受他这样的说法?
言下之意,他爱死那名女子了!她的心受到严重创伤。
“时后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想睡觉了。”说完,她转身走进内室。眼睛好像有沙子吹进来,想流泪。她倔强地想,不是因为伤心。
当身后响起关上门的声音,就在这一刻,泪水悄悄滑落她的脸庞
##f“快,快抄家伙。”小安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风波臣抬起眼“没头没脑的,发生什么事了,”
“德皇后发病了!”
风波臣屈指一掐,面色凝重地进入内室,出来时,身上多出一个包袱“走吧。”秋夜的冷风吹着庭树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使深宫的夜更显深幽静谧。风波臣来到坤宁宫前,却见宫门紧闭。
秉烛小内侍上前敲门,应门的宫女问道:“天色已晚,什么人敲门?”
“风公子。”
坤宁宫门“咿呀”一声开了,只见墙上挂满明晃晃的火把,照得巽太子身上穿的银甲白抱格外显眼。风波臣一看,怔怔地忘了说话。
她看到了一个很不相同的巽太子,那双惯带浮滑的眼睛,此刻炯炯晶亮,似熟识却又显得陌生,渐渐地和昨夜梦中笑意盈盈的眼重叠。
“风波臣!”
这一声呼喊,才把她从失神中唤醒。她不禁有些惭愧,皇后的事尚未解决,救不救得了也未卜,而自己却胡思乱想起来,可耻、可鄙!风波臣痛责自己。心里像沾染了什么不洁、不祥的东西般难受。
“我们去看德皇后。”风波臣迳自举步走进宫里。
但见玉瓶、玉盏、玉如意粉碎在地,却没见着德皇后的人影。
“母后呢?”巽太子大吼,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部跪倒在地上,没有人敢出声。
“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此时,巽太子早已失去往日的和颜悦色。
“禀太子,皇后这次病发得很严重,谁接近她,她就打谁,刚刚她冲出殿外,我们怕伤到她,不敢强拦,我们不知道她去哪了?”皇后贴身宫女害怕地说。“你们——”巽太子气得说不出话。
“不要怪他们,怪他们也无济于事。对方是有备而来,今夜子时魁星当空,我知道皇后会去哪里,那就是皇城最阴的地方,凤霞官。”风波臣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倒抽一口气。
“我们快去。”巽太子抓着风波臣的手腕跃上屋檐。
“这一场看我表演,你在一旁观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手相救,否则一个闪失,就是大罗神仙下几也没办法。”风波臣嘱咐。她心中十分明白,这场斗法不可能毫发无损,只是比谁伤得较重而已。
巽太子沉默地点点头,但他心里却不这么想,他决定看情形再说。
不一会儿,他们藏身在凤霞官的屋顶上。
凤霞官里说不出的阴森,随风摆动的招魂幡,幽惨惨的灯光,血腥的牲品,气若游丝的德皇后披头散发地瘫在祭台上,口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巽太子见状,不禁一阵椎心,正想纵身跃下,风波臣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使个眼色,要他不要轻举妄动。
“风公子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一道声音自昏暗的甬道传来。
只见风波臣右手轻扬,撤出无数的红豆打向甬道,霎时一道人影窜了出来。这妖僧看来神清骨秀,气质不俗,令风波臣讶异不已。不过,人是不能看外表,她知道这名妖僧是非常险诈、残忍的。
“撒豆成兵,不亏是风镜鹤的传人,但却畏畏缩缩,不似个男子汉。”妖僧冷笑道。他已布下陷阱等风波臣下来送死?“上面空气很好,你要不要上来?下面熏死了。”她看得出下面布有陷阱。“你怕我?不敢下来一决雌雄。”妖僧故意用话激她风波臣大笑几声“你说反了吧,是你怕我,上来呀,胆小表!”
“妖道,纳命来!”
“不要下去”她的警告来不及了,巽太子的剑笔直地刺向妖僧。
巽太子的剑法非常了得,武林高手都不见得会是他的对手,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有妖术的人,所以他刺中的只是妖僧的幻影。
妖僧的笑声,时在前,时在后,时忽左,时忽右,巽太子根本分不清妖僧在哪里。一阵戏弄后,妖僧偷袭巽太子,幸好,巽太子及时躲过。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下去,巽太子迟早会着了那妖僧的道。
风波臣跳进打斗中,脚下踩着生门,一步一步破坏妖僧布的迷阵,就在她破阵后,在巽太子那里讨不了好的妖僧转身飞到德皇后身旁。
其实,并不是妖僧杀不了巽太子,而是他无意那么做,因为杀太子的时候还没到,但风波臣必须死!他望过去,心头一恻,天底下竟然有长得比他更俊美的男子。妖僧的眼里燃起一股妒火,风波臣,非死不可!“风波臣,看你如何解?”妖僧打个法印,但见德皇后像头豹子扑向风波臣。风波臣立刻避开,德皇后踉跄几步,太子见状,上前想搀扶。
“小心!”风波臣出声警告太子,心神丧失的德皇后,已沦为妖僧杀人的工具。巽太子结结实实地吃了德皇后几掌,幸好他内力雄厚,并无大碍。
“母后,我是巽,你儿子”他怕伤到德皇后,只好不停地闪躲。
“她现在听不进去。”风波臣也结起法印,皓腕一翻,德皇后的天灵穴上插了支银针,只见德皇后像一瘫烂泥倒在风波臣怀里。
怒不可遏的巽太子凌厉的剑势攻向妖僧,却踩着了地上的机关,霎时血水飞溅,倒在地上喘息;不远处,风波臣眉心以下的脸孔,一片阴郁,让人看不清。巽太子的伤势,不知道严不严重?她的心又痛又乱。
“现在没有人会打扰我们。”妖僧盘腿,口中念念有词。
风波臣当下不敢大意,只得收回对巽太子的关注,倾全力一搏。
她绝不能输!师父教给她的,她全用上了,至于有没有用,不久便已分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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