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姿轻盈、体态优雅,更要紧的是,从眼睛里透出令人舒心的笑容。再不是方才那样拘谨小心的卑微,而眼前的这一切,也绝不是一时半刻能装出来的。
“有高兴的事?”涵之笑道,“我看你是耷拉着脸出去呢。”
扶意笑道:“在茶饭遇见绯彤在这里,说是韵之派来,怕我被姐姐责罚,命绯彤瞧着,好随时找她来救我。”
涵之嗔道:“那丫头成日里闲着,招猫逗狗的,是该收收骨头了。”
扶意想了想,放心大胆地说:“大姐姐,您也不同意宰相府的提亲?”
涵之抬眼看她,那严肃而不容回绝的气势,吓得扶意一颤。
但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害怕和紧张,她已经悟到大姐姐的要她明白的事,并非不可以胆怯柔弱,而是该如何在不同的人面前,将这份情绪收放自如。
“听这口气,你支持韵之?”涵之问道,“韵之和闵延仕,有私交?”
扶意忙道:“姐姐不要误会,韵之和闵家大公子是清清白白的。”
涵之道:“祖母告诉我,三婶婶侄儿的死,是闵延仕所为,为了救韵之,这件事你也知道。”
扶意颔首,她意识到,短短两天,长姐已知晓家中大部分的事,而韵之对闵延仕的情愫,既然已经是可以告诉祝镕的事,此刻也不必再瞒着姐姐。
听罢扶意的解释,涵之神情凝重,半晌才开口:“她为何不对我说?”
扶意道:“怕是难为情,不好意思开口。”
涵之轻轻一叹:“去找她来。”
内院卧房里,韵之还在担心扶意会不会被大姐姐收拾得很惨,谁知绯彤来传话,要她赶紧过去。
“我去做什么?为什么要我去?跟着扶意一道学仪态礼仪吗?”韵之瞪大眼睛看着绯彤,“我学这些做什么,我小时候都学过了。”
绯彤哭笑不得:“奴婢可不敢多问,您赶紧去吧,大小姐今天才发怒打了清秋阁的丫头,奴婢可不敢惹大小姐生气。”
她伸手来拽小姐,韵之张牙舞爪地低吼着:“言扶意,你给我等着瞧。”
玉衡轩里,扶意正在为涵之讲述,她被母亲软禁后这五年来,纪州发生了什么,整个大齐发生了什么。
说到眼下赞西人屡屡犯境,烧杀抢掠大齐边境的百姓,但朝廷依然以和为贵,涵之恼道:“五年前,父王就曾上书皇帝,提到赞西人的野心,他果然是听不进去的。”
此时门外绯彤的声音传来:“大小姐,二姑娘来了。”
扶意憋着笑,退到一旁去,让出姐姐面前的位置来。
韵之毕恭毕敬地走进来,周正端庄地向长姐行礼,要知道平日里,她都是飞进来的。
涵之说:“坐下吧,你和扶意无话不说,我就不叫她避嫌了,可以吗?”
韵之点了点头,看向扶意时,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涵之径直问道:“韵儿,你喜欢闵延仕什么?”
大姑娘的脸颊,一瞬间涨得通红,韵之惊恐不安地看着姐姐,想起扶意来,猛地转过身,狠狠地瞪着她。
“你看扶意做什么?”涵之道,“之前我问你为什么要嫁给闵延仕,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我怎么答应你,怎么帮你?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告诉我,你喜欢上了那个人。”
韵之抿着唇,眼泪渐渐浮起,她委屈极了,她也害怕极了,对于自己的人生,仿佛知道想要什么,又好像一片空白,不,是一片漆黑。
“扶意退下。”涵之道,“我和韵儿单独说说话。”
扶意领命,起身时,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韵之,却被韵之在腿上砸了一拳头,疼是不疼的,非要说,她的心才疼。
出门时,听见大姐姐嗔怪的语气里满是宠溺,说着:“还打人,你不怕你三哥回来揍你?”
扶意不禁松了口气,揣摩大姐姐的心思,在知晓了妹妹的情意后,姐姐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这件事上,韵之兴许又多了一个帮手。
待扶意离去,韵之已经坐到了姐姐身边,娇弱地伏在她的怀中,涵之温柔地安抚着妹妹:“你告诉姐姐,当真非他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