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过后,采和、摩珂、紫琉以及吐蕊都消失于无形,徒留我一人站在原地,满脸讪笑地望着对我横眉冷对的师兄。
不出我所料的,我师兄很华丽地愤怒了,虽然他一向冷漠,再生气面上也不会泄露丝毫表情出来,不过看他那眼神,幽深的潭水已经完全禁止,结成了万年不变的寒冰,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冷冷地看着我,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已经被冻僵了,动弹不得。
“那个……师兄,我们其实是在和你玩捉迷藏,嘿嘿……”我胡乱找了个荒诞的理由,背上一阵冰凉,我知道一定是被汗给濡湿了。我心中直骂自己孬种,我干嘛要怕他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同门师弟,就算他再想将我千刀万剐,最多也不过在师父面前告我一状,害我被师父罚去思过崖面壁几百年而已,这样一想,我便觉得心安理得了,霎时气也不喘了,腿也不抖了,腰板也挺直了,就差鼻孔朝天地哼哼两声了。
师兄看我这气壮山河的样子(有这么形容的么?),面部线条僵硬了一瞬,才冷冷地说道:“你当真认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么?”
“当真。”也许是我太过得意忘形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我心道不妙,果见我那翩然如仙风姿卓越的师兄脸一下子就黑了,额上的青筋也有了跳动的趋势,就连他手中的恨水也发出一阵嗡嗡的鸣声,剑身抖得厉害,似乎只要我师兄一点头,它就会立刻从我师兄手中离开,狠狠地劈向我。
什么嘛,连一把破剑都敢挑衅我,都说狗仗人势,我看这剑也跟狗差不多!等我逮着机会,我一定要把这破剑扔在地上踩几脚,然后丢到思过崖去给我面壁个千把年的,看它还敢不敢跟我傲!
也许是我看向恨水的眼神太过邪恶,师兄把手一收,将剑重新背在背上,然后又向我投来冷冷一瞥,居然就这样转身离去了。
“喂,那个师兄!”我望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师兄脚步一顿,平板地回复道:“自是向师尊禀告,那妖孽已在云霄子师弟你的帮助逃离此地,其他的小妖不足挂齿,待我禀明师尊,再做处理。”
“呃,就这么算了?”我有些不可置信,我坏了他的好事,他就算不趁机挟私报复,怎么也得训斥我几句吧,他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有些别扭。
“难道师弟想跟为兄一同回门,听候处理。”师兄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漠,可不知为何,我竟突然觉得比那些卖唱的小妞好听多了——这一定是我的错觉,一定是平时这人压榨我太多了,所以他偶尔的施恩就将我迷惑住了——一定是这样的!
“那个……这就算了,嘿嘿,师兄,你一路走好啊!”废话,我当然不会跟他回去,要不然真得去思过崖面壁了!虽然很久以前我已经面壁惯了,有了一定的心得,在里面还可以自得其乐,并不怎么难熬,但老道我才娶了夫人,可不能让他独守空闺——你们看看,老道我多善良(你人在的时候人家采和还不是‘独守空闺’)!
师兄冷哼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踩上自己的剑匣,不一会儿就御剑飞行离开了。我松了一口气,警惕地四处看看,确定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后,才闭眼念动咒语,等我睁开眼时,采和他们逐渐出现在了原本消失的地方——他们刚才其实一直在这里,不过是我施的一点障眼法而已。虽然要我一下子将他们全部转移以我的道行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但那个空间转移法施用的时间太长,很容易被师兄发现,因此我不敢在他面前使出来。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我装得像点,师兄他也不会发现吧?
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这不,师兄不是被我给忽悠走了吗?但我也知道,我这样做也只帮得了吐蕊一时,以后还是得靠他们自己想办法,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一想到今后有可能会有一群跟我师兄同一鼻孔出气的同门跟在我身后追,我就觉得头疼。唉,我这人就是太好心,每次都惹得一身骚,看吧,听我师兄那语气,以后我就得和小家伙们过着逃亡的日子了,真可怜哪!
心中哀叹了一番,我走到躺倒了一地的采和他们身边——刚才为了方便,我将他们都给弄晕了,用我那拂尘在他们每个人面上都扫了扫,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悠悠转醒。
吐蕊最先醒来,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表情凝重地站起来立在了一边。
接着是采和,他向来聪慧,打量了一下四周,含情脉脉地望向我:“我就知道云是个好人!”
我老脸一红,讪讪一笑,并不接他的话头——敢情他一直说支持我,原来是因为他猜到我不会放任不管啊!这么一想,我心里还颇不是滋味——一定是被我那师兄给刺激到的!
然后是摩珂,我这徒弟最近十分沉默,醒来后也什么也没说,就站在原地发神。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容也睁开了眼,他无辜地四处望望,皱着眉嘟哝道:“咦,红烧肉呢?我刚刚明明正在吃的……”
我闻言嘴角抽了抽,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竟然还做了一个梦——又是吃的!我真怀疑我的眼神出了差错,误把一头小猪当成了小鹿,他真的也太贪吃,太能吃了吧!
最后醒来的是紫琉,他满脸纠结地揉了揉自己的后劲,用他那双琉璃色的猫儿眼狠狠地瞪着我,看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一点也不怀疑他会突然扑到我身上咬我几口。
不过大概是因为在场的妖太多,出于脸面问题,紫琉最终没有将此付诸于行动,又是这猫咪骄傲的性子在作祟了——看来,骄傲有时候也是一种优点,至少让我暂时少了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