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八年来的第一次

    喷泉还在，而设计喷泉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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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园里请了很多园艺师，他们围坐在一起，正准备对程家这个大花园进行改造，韩愈则在给园子里的花草浇水，她放下水管，问身旁的佣人道：“他们要做什么？”

    “哦，程先生说这花园的格局太老旧，就请人来重新规划一下。大夫人，您浇了这么久，该累了吧？您歇一会儿？”佣人们私底下也常常觉得纳闷，程家二少花名在外，也快三十了，却还未娶妻，小叔子和大嫂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饶是二人并未在佣人面前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还是会有些人开始猜测。程远治家很严谨，和程宏温和的风格不同，若是让他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就只能面临被辞退的命运。没人敢多说什么，嚼舌头的老妈子多半都紧闭着嘴巴。

    “什么?”韩愈很喜欢这片花园，从她和程宏结婚时的新房，能清楚的看见盛开的花朵和绵延的草地，还有不远处的海豚喷泉，那可是程宏亲自设计的。“他们……会砸了那个喷泉吗？”

    “这个，我们做下人的就不知道了。”随行的四个佣人抬起头，打量起人到中年的大夫人，算不得让人一见倾心的美人，但温柔贤惠的性格，让所有佣人都十分的喜欢。有些人听到竟然有人猜测她和二少之间的玄秘，都认为那是无稽之谈。宅子大了，人多嘴杂，目前来看，不少人都觉得守寡的大夫人很可怜。

    园艺师们讨论得差不多了，一个较为年轻的园艺师站起来，拿着相机拍起来，是那种即拍即得的相机，镜头转向正向这边看的女人，天有些阴沉，而这个女人的眸子似乎比天空更阴沉，那里面有浓浓的担忧，年轻的园艺师紧紧的盯着她的脸，随即抓拍了一张。

    相片出来了，年轻的园艺师拿在手中，他这才发现女人有种深藏的美感，仿佛从她的四周慢慢的散发出来。他将相片放进怀里，再抬头看时，女人已经不见了。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他遗憾的问。

    “是程宏的太太。”有个老园艺师说。

    “程宏？程家的大公子，八年前出车祸死掉的那位？”他感到很意外，也就是说，这位夫人已经不年轻了。

    “嗯。幸亏还有个精明的二公子，要不然程家早就倒了？……哦，程总特别交代过，要砸掉那个海豚喷泉，做全面的修改。”老园艺师带着众人向院子深处走过去。

    ——卷轴界——

    时间快接近正午，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进了会议室，乔秘书见状，赶紧将窗帘拉起来，她偷看了一眼程远，他刀刻般的侧脸认真的盯着投影仪，听着财务总监的报告。

    “程总，收益的3(百分号)将作为慈善捐款。就是这样。”财务总监擦擦头上的汗，他说了这么多，程远自始至终也不吭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慈善捐款？你确定程氏的钱，能真的到那些孤儿的手上？”程远的语气有点嗤之以鼻，他向来对做慈善持怀疑态度，在他眼中，处于弱势的人，不值得同情。

    “当然不能。这些钱会变成书包，课本，铅笔盒，或者是洋娃娃，然后到达孤儿手中。”财务总监试图缓解一下气氛，财务部向来不会遭受质疑，这次也只不过是和其他的家族企业一样，做一下慈善而已。

    “……”程远揉了揉鼻梁，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乔秘书拿过来，他看了一下号码，站起来说：“就这么办吧。”

    推开门，他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接了电话。

    将近一分钟的沉默，程远不知道八年来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过来的韩愈要说什么，他正想开口的时候，韩愈在那头说：“你……可不可以，不要砸掉那个海豚喷泉？”

    “为什么？”乔秘书走进来，看到站在窗边的高大背影，今天可真是反常，程总从来不会在开会的时候接电话。

    程远转身，看到乔秘书，就打手势让她出去。“怎么不出声？为什么？”

    非常具有压迫感的问话，韩愈觉得自己心跳加快，手心冒汗，她每次都尽量避免和程远说话，这个男人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点咄咄逼人。“因为……我很喜欢它，它一直都在那儿，它……是你哥哥亲手设计的，我这里还保存了当时的画稿。所以……”

    “是么？”程远笑了笑，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笑容有多阴冷。“你是在反抗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韩愈急得想挂掉电话，可是她不能看着海豚喷泉就这么消失。

    “你很久没下厨了，我在公司等你，给你一个小时。”程远扔掉手机，坐在了办公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