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韶翎从梦中醒来,看看床头的夜光钟,凌晨二点。他没有来,应该是回自己的家了吧?老实说,他不在,感觉轻松很多。和他相处时的压力太大了,害她常常表现失常。她掀被下床,穿着睡衣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泡杯咖啡,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结婚已经两年,无从预测未来,她其实有很多不安;在法律上,他是她的,然而,离开她独居的这间公寓后,他就不是她的。这样飘忽不定的感觉要持续多久?她还能撑多久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来了?桑韶翎的思绪又开始混乱
走进客厅,看见抬头发愣的人儿,童羽凡的心不由自主地飞扬起来。“在等我?”但又马上自问自答:“当然不是,对不对?”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他头发蓬松,衣衫不整,一副刚从温柔乡爬出来的样子,一定又和美眉们厮混得很愉快吧?才会笑得那么满足。桑韶翎垂下眼,不愿看那么刺眼的笑容。
童羽凡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把她抱在怀中。“好累。”
骗人!桑韶翎推他。“喝咖啡吗?”
“别动。”童羽凡紧紧抱住她。
她这样哪里动得了。在他面前,她一向气势薄弱、手足无措唉!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没用?,其实,他对她一直是很温柔、很体贴的,而且从不大声跟她说话她拿起桌上的电视遥控器,无意识地按着
“老婆。”
“嗯?”要开始算帐了吗?桑韶翎的心猛然跳一下。
“我没有办法假装不认识你。”
说什么啦!没头没尾的,她要怎么接招?
“你每次都很自然,好像我们真的不认识,可是,我做不到我讨厌我们当初的约定。”童羽凡的声音低沉压抑。
那现在是怎样?应该抱怨的人是她才对好不好!他才是拥有超人气魅力的公众人物,他才需要介意媒体,当初提出不让外界知道他们婚讯的人是他,她一直尽心尽力配合,他怨叹个鬼?!桑韶翎心中的怒气渐升。
“我想跟你一起在餐厅吃饭,去酒吧喝酒”
“不。”桑韶翎手中的遥控器差点掉落。她才不要自找这种麻烦咧。
“跟我在一起很见不得人吗?”童羽凡微愠。
“不。”桑韶翎摇头。是太见得了人了,但她拒绝做动物园的猴子。这个人今天到底在“鲁”什么?以前不都是相安无事的吗?
“你只会说‘不’?”童羽凡不满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抓过她手中的遥控器,丢得老远。“多说一些话,跟我聊天。”
桑韶翎努力想一会儿,低头苦笑。“要聊什么?我们好像没有共同话题。”
“我不要共同话题。”童羽凡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凝视。“我要知道你的工作、你的朋友、你的一切。”
范围太广了吧?桑韶翎无可奈何地看他;他一定是趁机用这种方式算帐怎么办?她的眼睛瞟向电视,突然惊叫:“哎!快点转台!”
童羽凡看向电视。“麦迪森之桥”经典名片。“为什么?”
“我不要看这部片!”桑韶翎手忙脚乱地找遥控器。
她的激烈反应引起童羽凡兴味盎然地看着,成功转移刚才的焦点。
“哎,那个,”桑韶翎翻箱倒柜,急急催促:“快点帮忙找啦!”
童羽凡回头一看,轻轻松松捞出遥控器,转开频道。
“呼”桑韶翎倒在沙发上吐大气。
“老婆,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这是什么笨问题?桑韶翎抬眼瞪他。
“我不叫‘哎’,也不叫‘那个’,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桑韶翎忍住笑的冲动;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真的好像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耶。要叫他什么?羽凡?别扭。凡?肉麻。
童羽凡看出她的犹豫,忿愤地说:“童羽凡,只有三个字,随便你叫,叫老公也可以。”
“才不要!”桑韶翎大叫。老公?羞于欧齿啊。
“你打算继续叫我‘哎’?”童羽凡的脸色阴沉。
那么计较干什么!反正需要叫到他名字的机会很少。桑韶翎不说话,打算蒙混过去。
看她闷不作声,童羽凡使坏地把频道转回刚才那台;影片中的经典离别场面正在上演。
“喂!”桑韶翎抗议,但遥控器在他手上,她干脆闭上眼睛。
“这又不是恐怖片。”童羽凡的声音中略带笑意。
“我不看悲剧。”桑韶翎捂住耳朵;就算只听配乐,也够让人难过了。
童羽凡仔细观察她的动作,恍然大悟地笑着说:“哈原来我娶了一个泪娃娃。”
“我不是泪娃娃!”桑韶翎倔强地睁开眼睛,仍不看萤幕。“我才不哭。”
“那你干嘛怕看它?”
“我不怕。”桑韶翎勉强解释:“我只是讨厌悲剧。每次看完之后,心情都会不好很久。”
原来在她无忧无虑的外表下,有颗多愁善感的心。他真的很不了解她,童羽凡心底浮起一层温柔,微笑看她。“人生不应有喜有悲?什么都该尝试。”
“我没有勇气尝试。”
童羽凡不语,直直盯着她。
“干嘛?”桑韶翎闪开他的注视。
“我想看你哭的样子。”童羽凡的眼睛不肯离开她的脸庞。
“看不到啦!”桑韶翎用力揉搓白目己的脸颊;真是的!被他这样看一下,居然还会害羞!
“为什么?”
桑韶翎沉默不语;他们没有讨论过这种会触及内心的话题,她有些不安。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童羽凡轻抚她的脸颊。
“只是”桑韶翎的声音略微颤抖。“现在已经不能单纯地想哭就哭了。”
“因为变得铁石心肠?”
“应该说,心已不再纯净。”桑韶翎努力眨着眼睛,不让突然降临的伤感打败。“不是吗?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都必须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渐渐就失去哭的能力了。”
看她的眼眶内依稀泛着泪光,童羽凡心疼地抱住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在你身边,永远。”
永远?桑韶翎会相信才怪。他们根本就像一对随时会“切”的夫妻。
轻拥着妻子的童羽凡心绪起伏不定。他越来越珍惜和她相处的每一分钟,他发现自己不再满足于淡如水的相处模式,他愿意从此刻开始改变现状。
“老婆,我明天去大陆。”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他从来不报告行踪,她也从来不问。桑韶翎纳闷着,偷偷地抬眼打量他他明天不来了?这次他们相处了两个晚上,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有些怅然。尽管不愿意承认,她明白自己的丈夫无疑是最耀眼的星星,只能仰望,不能奢望
“我不在的时候,乖一点。”童羽凡用丈夫的口吻叮嘱:“别喝太多酒。”
“你别”桑韶翎缩回想说的话;她能要求什么?她不想要求他什么。
“别什么?”童羽凡耐心等待她把话说完。
桑韶翎摇头。不管他怎样,她在乎吗?她能在乎吗?算了,还是顾好自己,尽情享受自由的乐趣比较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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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韶翎!你到底在混什么?!已经二十六岁了,居然还混不到一个愿意娶你的人!”这位正在冒火的中年妇女是桑韶翎的母亲吴美丽,她出身江湖,表达的方式很直截了当。
“有很多人愿意娶我。”桑韶翎心平气和地回答,继续吃她的水果,看她的杂志。
“带一个回来看看啊。”吴美丽凑到女儿面前,笑容很“假仙”“只要一个就好,阿猫、阿狗都可以。”
“唔”桑韶翎无法回答;事实上,她能带的只有一个,却是根本不能带的那个。好胆先斩后奏?!一定会被“老娘”剥皮。
“带不回来对不对?!”吴美丽气势汹汹。“那就是没有!死囡仔!你哪骗得过老娘!”
“你很烦咧!”桑韶翎火了。“现在的适婚年龄是三十岁,我才二十六而已!”
“真敢掰。”吴美丽双手环胸,冷笑。“三十岁?台湾人口零增长,就是你们这种自私自利的小孩害的。”-
我要工作。”桑韶翎搬出行之已久的借口。
“老娘养不起你?”吴美丽没那么好唬弄。
“我又不需要人家养!”桑韶翎翻白眼。“我有工作、有事业”
“那些有屁用?!”吴美丽挥手打断女儿。“你只要专心给我生出个金孙就好了。”
“我讨厌小孩子。”桑韶翎皱鼻。
“不要你喜欢,反正又不要你养。”
敢情她只是一部造人机器?!桑韶翎瞪着母亲,但不敢太用力;说真的,一直隐瞒已婚的事实,在双亲面前,她的确理不敢直,气不敢壮。
“老爸!”她转向比较好说话的目标。“你嘛告诉你老婆,不要老是这样压迫你女儿的人格,不然她会移民去非洲。”
“嘿”桑有财笑得一副很满足的样子;他和妻子都长得很普通,也都只读过国中,却能生出又美丽、又读过大学、还是摄影师的优秀女儿,当然要给他很骄傲;最爱的两个女人在他面前吵架是家常便饭,他一向两不管。
“非洲不够远,最好去外太空。吓唬谁啊?!老娘纵贯线走透透,会怕你这个小表?!”吴美丽抬起手,很想打人。
“老爸,救人哦”桑韶翎赶紧搬出救兵。
“美丽。”桑有财温柔地拉住妻子;年轻的时候,他是老实憨厚的小丙农,拥有一小片果园,安分守己。不料,活跃于纵贯线的“小姐大”居然看上他,而且死心塌地,自导自演“先上车后补票”的戏码,逼自己的黑道父亲同意婚事。很有生意手腕的她一路扶持他从小丙农变成大果农,到目前的水果王,他能飞黄腾达、家财万贯,全是她的功劳。
被丈夫拉住手的吴美丽立刻“变脸”娇羞低头。“老公”
妈呀!桑韶翎只感到一阵寒颤袭来
将妻子的撒娇全盘接收后,桑有财豪气干云。“免惊!女儿,阿爸支持你去谈恋爱,谈几次都没要紧!有哪个臭男生敢欺负你,阿爸一定把他绑起来,丢进台湾海峡!”
这应该是她妈妈的台词好不好!看来老爸也学坏了,真是近墨者黑的不良示范。桑韶翎无奈摇头。
“不能只谈恋爱,”有了坚强的后盾,吴美丽乘胜前进。“要结婚!而且越快越好!”拜托!她怎么能再结婚!她可不想犯重婚罪。
“老妈,我可不可以再等几年”桑韶翎放软身段,试图讲道理。
“你要拖到我们进棺材以后吗?!不孝女!”吴美丽的血压急速上升。
看母亲真的火了,桑韶翎噤声不语;从小到大,他们对她这个独生女只有给予,没有要求,除了现在逼至眼前的“婚姻大事”然而,这却是她最有口难言的事。她并不想骗他们,但她和童羽凡的婚姻关系实在不寻常,而且她没把握能维持多久,所以还是不讲比较好。突然,她想到一个绝招,于是笑容可掬地说:“好啊,如果你找到能娶我的人,我就嫁。”
咦!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在耍什么诡计?吴美丽小心翼翼地看看女儿谅她也没那个狗胆。下定结论之后,精明的脑袋开始迅速盘算聪明一世的她绝没有想到,关键就在那个“能”字。
这样一来,她的耳根应该可以清静一阵子了吧?桑韶翎在心里偷笑,随便老妈去折腾。反正,没有人“能”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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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的水准下降,为什么?,”文逸伦以研究的眼光看着好友。
“可能还不习惯这个球场。”童羽凡避重就轻。
“这个理由对职业高手来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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