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哽咽着,你最美最动人的一刻我记得了。眼睛里蕴含着青春,散发出纯真的热情。还有,这一头美丽的发丝,千万要爱惜好好梳理,知道吗?
她昵哝着,当日无心太浅,如今情种深埋,我才能懂得该如何绾发。
“痛死我了!我不要活了!”童恣凝嘶喊着,米粒大的汗珠从她的鬓颊边拼命滚落。
腊月岁末大寒天里,庞定远满头满脸的汗水不比妻子少,然而他根本不得空,也不记得去管自己一身的狼狈。
他拿着一条棉布巾,只顾着抹去凝儿脸庞的濡湿。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抹去凝儿所受的痛苦!
“凝儿,再撑一下,一会就不痛了,奶娘去找产婆了,她们很快就回来了!”如果可以,他也愿代替凝儿来承受产痛。
童恣凝不依呼叫着“再撑一下,人家痛死了,你就只顾着动嘴巴!”
干脆把这个害她痛不能言喻的罪魁祸首踢滚到天边好了,一个阵痛袭来,她意识模糊,感觉里好像真的死命将他一把踢开了
再入庞氏门,又一个洞房花烛夜。
那夜,她真的将意图不轨的他推下床。
“唉,会痛呢!”跌落在床脚,庞定远一手抚摸着中暗箭的腰身还不忘嬉皮脸的。
还笑得出来?难道她踹得不够重?童恣凝杏眼圆瞪着表情走样的男人“我这是在告诉你,我入眠后不知不觉会有一个大展拳脚的坏毛病,你会更吃不消,所以呢”
她一双美丽明眸滴溜溜的转了转“不想痛的话就找别的床睡!”
哼,他不过就是巴望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别妄想能胡乱揩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隔在房门外。骗谁啊?以前那一夜都相安无事,她的这种‘坏毛病’自然是从今夜开始的,不必劳驾头脑,他只用眉梢想也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他颊边依然带着笑意,问道:“找别的女人的床睡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她想也不想就否定。想风流快活?门儿都没有!
“哇!这可难了!没有女人的床我就只知道书房里有一张,但是我如果在书房那儿睡下,我爹一定会知道,到时候更会惹祸上身!”他反丢一个难题给她。
她才不信会有什么祸端,轻哼着“喂,爹他老人家会怎样处罚我们?”
“不就是以为我不喜欢你,也许会提议另找一个侍妾来服侍我罗!”他等着看她气嘟嘟的可爱样子。
果然,她从床上弹跳起来,大叫着“庞定远,你找死!”
可恶透顶!气死她了!他脸上居然还挂着满满的笑意,这人的颜面神经大有问题喔!
让他娶妾?那稳惨的人就是她自己了!不行不行,生气归生气,她的头脑还没损坏到那种程度。
哇!这么大的声音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怕三十丈外的家丁都听得庞定远正在享受“三娘教子”了!他会不会很没面子啊?
切,没面子一下总好过夜夜拥裘独眠好!“我当然怕死,有没有办法不死啊?”他憋着一肚子笑意斜睨着她。
“这样子啊?那么你委屈一点,晚上万一被我推下床,别喊疼就好了。”她发誓天天都要让他摔得鼻青脸肿,谁教他害她再坐一次花轿,爱和她没完没了的。
“没关系,我睡了就没感觉。加上我皮粗肉厚,神经大条,什么都不怕。”
真好,又可以抱着她对着她说话了。
“我也很委屈,明明可以睡得海阔天空的,如今一张床分你一半,你可不能越界占人家的地盘!”她说得万分无奈。
踢到铁板了!真是庞定远嘴巴里骂了一堆的脏字,楚河汉界分明,怎么抱老婆啊?凝儿,你这个小磨人精怎么不笨一点呢?净出一堆鬼主意。
“答不答应?”她逼问着“我们立一张条约书怎样?”
“我庞定远说话算话,不侵犯你就是了!现在熄灯火睡觉。”才将她娶过门,心情太好,实在摆不出脸色给她看,可是她防他像防贼一样,教他直想皱眉头。看来,她心中摆着的疙瘩,不是三两天就能烟消云散的。
童恣凝撇撇嘴。说话算话?信用破产的人还敢口出狂言?不过,实在别无他法,也只能将就着再信他一回了!
隔天,庞定远来索取点小代价了“老放我一个人不好吧?总得帮我做件衣裳,让我随时穿着暖暖心头,记得你的体贴。”
“这样啊?”童恣凝嘴角往上弯得很妩媚,眼珠子转得飞快,淘气的光芒在闪烁“先说好,我的针线功夫不怎么样,到时候你可不能取笑我喔!”
她答应了,庞定远大乐,直点头。
衣裳只花了一天就做好了,庞定远高兴的穿上就往房门外去。
童恣凝急了,喊住他“等等,你上哪里去?”
“给我的朋友们看啊!让他们羡慕一下,老婆帮我做的衣裳哩!”他眉开眼笑的捏着她水嫩嫩的美颊。
这人不会一点口味也没有吧?她看着他的滑稽样,衣裳的下摆过短,只到脚踝,袖子太长像水袖,领子歪斜一边,前襟不对称枉她刻意的“体贴”他居然还敢给她穿出去丢人现眼。
“换下来换下来,我帮你改改,你这样穿出去别人准笑死了,哪里娶来的老婆,连一件衣服也做不好!”让她成为众人的笑柄,她的
脸皮还没那么厚!
她动手剥下他的衣服了。
庞定远笑咧了唇“还是凝儿对我最好,帮我考虑得好清楚!你做衣服的速度很快,真好,明天就有新衣服穿了!”他对她挤挤眼睛!
明天就要?童恣凝盯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家伙,咦,捣蛋的可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吗?她是不是误上贼反被摆一道了?
结果呢,她当然是赶工裁做了一件崭新的衣裳给他,他倒也很知道对她挑灯夜战有辛劳感激,如获至宝般的总爱穿上身。
好啦好啦,看在他很识货的份上,当他又来要求一双鞋子时,她就没刁难,爽快的送他一双鞋还外加衫袜。
唉,不过他这家伙还是很讨厌,没事就爱在她眼前打转。
好比她想练练字,他就把喜儿赶到外面去,抢着帮她磨墨,然后捧着她的墨迹拼命拜读。哼,他什么时候也学起了附庸风雅了啊!
她发觉她的时间都被他霸占了,他这样子粘乎乎的,真的很讨人厌啊!
只是随着时日的过去,她半点便宜也不让他沾,他居然不抱怨也没恶言相向,让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耶!
她暗忖,为了孩子娶她入门,他活该对她这么有耐性吗?
童恣凝的意识回笼了,看到屋子里还是只有庞定远一个人,心急问着“产婆呢?”
庞定远回应着“奶娘来回过话了,原本让下人去找的那一个产婆已经一步出门帮别人接生了。这会儿奶娘自己带着喜儿出门另找产婆去了,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你是不是还净来话来骗我?枉人家才开始相信你一些啊——,她说不下去,张口大力拼命的喘着气,想捱过这阵疼楚。
“你相信我了?”他的心脏早已跟随着她的一阵一阵抽痛腾云驾雾了半天,这一瞬间差点因她的一句话忘了如何跳动。
“每个晚上你睡在我旁边,你没有越界,可是你现在呜呜,你又变回那个可恶透顶的大坏蛋,只知欺负我,不管人家死活”
他的手指想帮她抚去皱拧的秀眉,万分不舍劝慰着“嘘,凝儿,我只恨不能代替你,我没有不管你啊!”她揪住他的衣领,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可以倚靠的浮木。只怕下一刻又要疼昏乱了,她口中脆弱低喊着“不能不管我!”
一阵黑暗笼罩,她眼前模糊的影像飘远了,换成脑海中极为鲜明的一幕
怀孕初期的某一天,她原本就虚弱的肠胃一整日作怪,不肯装下一点东西。到了晚上的时候,肚子饿的发慌,可是,她还是对任何食物都提不起兴致来。
情绪极端不稳定,她冲到花园中对着古槐发脾气“这儿没有桑椹树,我大概明天就要饿死了,我讨厌住在这儿!”
远远有一个人影正对着她走近了,是庞定远。
呼,看到他就有气,她的日子被他害得惨兮兮的,对哩,今天一整天竟没见他待在她眼前晃得她心烦,可会是自己跑出去寻乐子了?
“可恶!大坏蛋!”她边驾边跑,不顾三七二十一撞向他。
哦,不动如山,只有撞疼了她自己的头额。她搔头想了想,若使出全部拳头力道落向他这个大块头,人家搞不好还觉得按摩得很舒服。
于是,她提起脚,对着他映在地上的长长影子一阵乱踩,嘴巴叫着“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害我连桑椹果子也没了。
庞定远想抓住她让她安静下来,可是她这样乱无章法像只无头苍蝇东蹦西跳,他怕一个不小心劲太强了伤了她,也就跟着眼前的小身子一阵胡乱转。
“你别动啦!影子借我踩一下又不会死!”她使着性子气呼呼叫嚷。
他真的不动了,任由她发飙,左踩又踹前踢后蹬。运动了好一会儿,热出一身汗,童恣凝终于停下来喘口气了。
她的心情好多了,能够对着他眨眼睛玩闹了“呵呵,好过瘾,我谋杀了你的影子了。嗯,不过我也该说一句,感激你的大方贡献啦!”
他沉默的眸子凝望着她半响,哑声道:“我心中的‘阴影’早就因你而化解开了。”
“什么”她有‘听’没有懂。”
他甩甩头“先别管了,我给你拿了好吃好喝的来了。”
一听到食物,她又想反胃了。“不要不要!”全天下怎么没人懂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食物?奶妈成天捧着大锅小碗的补汤追着她跑,让她快无处可躲了。她早晚对天祈求,只希望产期就在明天,宝宝快点平安诞生!
他不管她的反对,拉着她的手坐到大槐树下的石椅子上,先把手中紧拎着的一个铜罐子放下,再将一个油布包摊开在石桌上,是一堆新摘的青绿桑椹。
她开心的大声惊叫“哇!你怎么不早说?”
迫不急待抓一颗送入口,吃得唏哩呼噜,她口含糊不清又嚷着“我就不会将你的影子踩得千疮百孔了。”
她有点心虚,又带点感动,刚刚那顿脾气好像闹得太早了喔!多亏他不跟她计较,没有将她的救命桑椹给暗暗丢掉。
他轻松耸耸肩,不将她的淘气玩耍当一回事。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吃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其实比自己吃进去任何山珍海味都还开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的啊!
他拿自己衣袖帮她揩去额头上的湿汗,怜惜在说道:“这儿还有一罐蜂蜜水,你配着喝。”她若能喝进点养份就更好了。
“好耶!”她想也不想就提起壶口大口喝着,刚刚经过一番活动,的确口干舌燥了。
“很好喝!哪来的好东西?真神奇,人家的胃口没有翻滚打转耶!”当日他说吃桑椹要配蜂蜜水一起喝,还真有道理的。原来,他
真的没骗人哪!
她仔细盯着他看,凝望进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唉,如果能够简单从他的眼睛分辩出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就好了!
“这是野生动物的蜂蜜,很滋补的,喝起来的口感跟大街上商家卖的不一样吧?”他又想拿衣袖去擦她唇边残留的桑椹汁。
她抓住他的大手,挪揄着“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将手弄得脏兮兮的。咦?这是什么?”她只能盯着他手背上几个红肿的点一阵猛瞧,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有疚赧。还有更多的不解。
他,会如此用心的对待她?
庞定远也不回口,只是望着她的凝视。在外头一整天,老想着她美丽会说话的眼睛,现在能够面对面看进她的灵魂,被深山里的野蜂螫个几下根本不足道。
这样浓重的气氛太陌生,她不想耽搁下去了。
抱过整包的桑椹,她转身就想走回房去,偏偏一个念头飞进她的脑海,让她停下脚步回转身,问道:“不对,如果你跑外头去了,刚刚就不应该从内院的那一条路走过来。”
冰冻的关系才好一点,又要挑他的毛病了吗?他可不愿和她一直剑拔弩张下去,只好开口解释了“你很讨厌别人从你的后头不声不响冒出来,我只好绕点远路。”
“哦!”她胸口一阵慌乱,将怀中的桑椹抱得更紧了,直觉地跑过来抓起蜂蜜水罐子“这个我还要喝!”
然后她一溜烟跑进屋去了。
她用力关上门,想把他关在门外,但是她的心怎么办?关得了吗?守得住吗?没有答案,只有耳根发麻发烫,心窝温热热,脑袋闹烘烘。
现在是桑椹,蜂蜜水,还有体贴她的耳疾,将来呢?
不对不对,她认识的庞定远是个十恶不赦的坏痞子,将她初嫁:的心捣碎得不能修复了。他这样子柔情万千背后一定有目的的,不可以,一定不可以中了他的会伎俩,不然将来只怕铁了心也踩不碎他的影子。
天哪!记忆力要好一点,千万要将他的过往的恶形恶状记得牢牢的啊远飘的知觉凝聚了,童恣凝感觉到她被牢牢的拥抱在一个心跳狂急的怀里。床榻前来了些人,有奶娘和喜儿,还有一个中年妇人。
“小姐,我找来产婆了。”奶娘说着。
产婆分派着工作“小丫环到厨房去烧热水,奶娘去找几匹干净的绵纱布来,至于大男人,出去出去,女人生孩子没你的事。”
奶娘和喜儿赶忙照吩咐去办事了,只剩庞定远对着产婆爆出怒吼“她是我妻子,她生的是我儿子,怎会没我的事?”
童恣凝感觉到这副让她依靠着的胸膛剧烈震动着,她挣扎起来想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产婆还是想将庞定远推走开“全天下的女人都生孩子,如果每个男人都跟你一样赖着不走,我还要不要接生啊?”
“我管你全天下的男人和女人,我怀里这个是我的凝儿,她现在很疼很痛的,别想我会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丢下她。”庞定远怒瞪着产婆,就不信她搬得动他雄壮伟岸的身躯。
童恣凝懂了,原来他在大吼大叫啊!她只见过一次他情绪失控,那次他会发脾气也是为了她,那时她也痛着,那时他一直待在她身边
她终于放任脆弱缠绕,无助的泪泉涌出来,她忘情的请求着“别走!我好痛啊——”
“好痛啊——”童恣凝从睡梦中惊醒喊着疼,偏偏浑身动不了,使不上一丝力气从起来。
睡在她旁边的庞定远也给吓醒了,冲下床点亮油灯,又奔了回来。他惊魂未定的看着皱巴着的小脸蛋,焦灼问道“怎么啦?哪里痛?算算才六个月身孕,不会是要生了吧?”
“我小腿窝那儿抽筋了。”她只能一再的深吸吐气,可是一点也减轻不了疼痛半分。这种痛楚好难受,就好像拿小刀子在刨掉她腿上的一块肉一样!
“我看看。”他不由分说抓过她的小腿,掀开她的衫裙挂兜子,温暖的大手探索抚触着她的肌肤,手心对着她的痛处不停的搓压着“果然有一小团的硬块,我来揉开它。你忍着点!”
童恣凝忘了喊疼,反倒戒心大起全身神经紧绷防备着。他的手如果敢不规矩往上乱跑一寸,她绝不善罢干休,绝不会只是将他踢下床这么简单,她会
“不痛了吧?”他将她的腿摆直后就放开了。
“呀,的确不痛了。”她活动了一下小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他虽然越过床铺中界线,但没起色心杂念,原来她想太多了啊!
她低垂的眼光正好看到自己隆起的腹部,没了柳枝纤腰,哪个男人会想碰这种身材的女人?唉,干吗自艾自怜,和他没瓜葛最好!
可是可是,她也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有瓜葛!
不对不对,看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半夜还是睡觉才对,别乱发神经了。
庞定远勾起她仍然瘦削的尖尖下巴,收入她眼神里的凌乱情绪,看着她脸色红白相继浮现,大概也将她小脑袋里的戒慎和担忧猜了个七、八分。
他带点无奈摇摇头,心中幽叹着,唉,原来心病真的比身体的疼痛更难医啊!
他不着痕迹发轻搅过她的肩,怜惜的眸光柔柔地洒在她满颊的红晕上“我前些日子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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