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水乡

    朋友说起水乡，说起这个城市睡卧在水中的恬静。那一片寻常的水面，是一个极其宁静的世外桃源。人之向往。

    然，我一直抗拒再临水乡。是的，我一直抗拒水乡。

    我若是去水乡，那么天必将下雨。天倘若不下雨，太阳就会从西边升起。朋友曾这样戏言我。当然，这戏言是有原因可考的。

    不久前，去过几次水乡。每每，都逢着下雨天。但从没有抱怨过雨天。告诉你，即便雨下个十天半月，也从不抱怨。爱雨却不愿撑伞，想来也有一定原由。可最喜欢的还是雨点真实滴落于脸上，有喜有忧。那感觉，似乎带了我到世界的另一隅。远远，离于纷扰。然，我还是害怕雨中的水乡巷似柳黄，停泊着朦胧中的苍凉。

    大抵我与水乡，是有着什么样的情结吧。要不，水乡的细雨就不会追赶我的盛装。

    于是，我怀疑这水乡一定有什么陈旧过往，系着我的前尘后事。

    于是，我忽然就盼望雨季。忽然就想在雨季抵达温柔水乡。环水，把水乡捏成自己想象的形状。

    于是，午后昼静时光，我踏雨而来。

    四野悄然，水乡湖面一片寂静。我站在岸边眺望，岸边迎面的，究竟是什么？是湖面升腾的雾气，似乎驾了碧云而去冬雨印在我的羽绒外套上，落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浅浅的水花。而天是那么远，云是那么稠。云下的我是那么小。那么小。

    静止是没有的，我看见一种明确均衡的动，在水乡湖心。我惟有站在岸边，才能感觉水乡的风正见证一个世纪的意识。

    筛灭了湖中不妥协的潜流，我要的就是那深，那静。静到忘记物质的存在，静到无尘，无奢，无喧，无噪，无伪的地步。这时候，忽然就想起老子说过的话：万物莫与朴素争美。大抵就是这绝佳的境界了。

    由于站得久了，便沿着湖泊横步竖行。想若是此刻，能与你邂逅，枕于这温柔之乡，多好。我承认我确实懒了，我只走到芦花稀疏的地方，便已停下脚步。你与我相隔咫尺。咫尺天涯，天涯咫尺。无非是这样。宛转萦回，一脉水路阻隔一生追求。但若是你问起天籁何在？安宁何在？我会告诉你，它们就在这里。

    我走着，迎面而来的，依旧是风。这回，风中似乎有芦花的香。淡淡，带着雨润之后的清凉。

    所以，倘若你要去水乡，不妨在下雨的日子里。倘若你来，我将在走累了之后，陪你坐在风楼临街窗口，听隐约的水声，闲谈水乡的温柔。

    当然，当然，烟柳斜阳，一径的温柔美丽，邀个清风明月，也未尝不可。

    所以，倘若你要去水乡，千万记得去水乡十华里外那明镜般的湖泊岸边。你会见到水覆盖了城市惜日的轮廓。一片烟波接着远天。而远处有山，山是很绿的那种，山下面就是这方水镜如练的湖了，它环绕着一片天地，一个城市。偶尔有鸟声绕乱湖边的清净。这没什么，你可以舍弃尘世的喧闹，坐下来。请你坐下来，惯听水乡低俯于水下深沉的呼吸。要是还有兴致，不妨唤来远处岸边的村民，荡一叶扁舟，到水雾萦绕的水面上去，搜寻水乡温柔的印记。

    天远，云闲，风轻，雨盈这是我的水乡，整个无声的溶入成一幅绝伦的宁静中，就连飞翔的时间，也静止不动。惟有我的思想恣意飘荡。百转千回，通向水乡。

    人在红尘，心在水乡。

    于是，决定重返水乡，做一条在你手心温柔游泳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