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自己这刻的别扭是为什么,以前喊他名字喊得多自然,现在却觉得那名字含在嘴里,微甜微涩。
“这么大一个人了,住家里时,衣服都还是陈妈妈洗的吧?”他知道陈爸爸陈妈妈很疼这个女儿,家里也就一个孩子,怎么不疼呢!
“嗯。”住家里时,除了内衣裤是她自己洗之外,其余衣物还真的都是妈帮她洗的;瞧他似是不以为然,她也心虚,脸蛋胀得红通通。
“像这种质料和色系的衣服,你也一起丢进洗衣机?不就还好不会褪色,要不然不把你的护士服染上一块一块的大红,像抹布一样的话,换我穿护士服给你看。”他指指手中那件软滑的睡裙,又比了比浸泡在盆里的粉色护士服。
其实他以前在家也是少爷一个,是北上念书、工作后,才练就了一身做家事的好本领。
虽然她满想看他穿护士服的,不知那会是何模样,但这刻她可没胆回他话,只能乖乖听训。她也不是不知道深色和浅色要分开,但就是觉得分开洗好麻烦。
“以后你换下的衣服都留着我洗。”张启瑞突然丢出这么一句。
“啊?”陈以希像听见外星语,瞪大圆眼。
“啊什么?”他将手中的睡裙拧吧,放入干净的盆里,起身碎念着:“你一个人一天是能换几件衣服?我上班穿的用另一台洗,其余能洗的也就只有家居服,你每天用一次洗衣机我也用一次洗衣机,加上我洗上班衣服的那一次,要多浪费多少水?把你的和我的放在一起洗,这叫节约用水,但是指望你洗,我怕你把我的白汗衫洗成大红的,所以我来就好。”
他跨过小板登,往门口走去,未听闻身后有动静,转身看着仍蹲着的她,道:“还不出来吃饭?”
“可是衣服”
“我刚不说了以后你的衣服我会洗?”
“但是这样很不好意思,住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她起身,面着他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帮你洗衣服?你如果不想麻烦我,就请你依照我的规矩在这里生活。”稍顿,命令式的口吻:“现在,出来吃饭。”
“以希,一直没能问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吗?”餐桌上,张启惟问。
“习惯。”她点头,扒了口白饭。
“你一个人上来工作,我应该带你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不过医院的事实在很多,一直抽不出空,实在对你很抱歉。”
“没关系,我知道你忙,台北大众交通工具很方便啊,想去哪,捷运一坐就到了,或者上网查路线,自己骑车乱绕也会找到。”陈以希抬眸,看着他笑。
“你自己学会搭捷运的?”
“就是问人啊,不知道就问。”她夹了块糖醋鸡胸里的骨椒。
“工作呢?你在儿童医院,我们根本遇不上,一切还顺利吧?”
她微微笑。“嗯,就是还在适应。因为真的很忙,压力也大,不像以前待诊所比较单纯。”
张启惟点点头。“医学中心的确是比较忙,压力又大,你好好做,有问题尽管找我。”见她一直没去动鸡肉,他纳闷问:“怎么看你不是夹骨椒就是洋葱,你不是最爱吃炸鸡肉的吗?还有这个鱼眼睛,留给你的。”他指着干煎虱目鱼。
“我要减肥。因为鸡肉是炸的,容易胖。”说完她挖出一颗鱼眼睛,啃着周围那一圈厚厚的胶质。她很爱吃鱼眼睛!
“减肥?”他错愕地看着她,目光不意和启瑞对上,他在启瑞的眼里也捕捉到意外,但启瑞掩饰得极快,马上转开视线。
“嗯。”陈以希点点头,含入一筷子米饭。
张启惟将目线挪回她脸上。“你这样很好,为什么要减肥?”略顿,又问:“有人说你胖?同事吗?”
“”她顿了顿,不知怎么回答,可眼神却不经意绕到那人脸上,而那人也正在看她,还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而下一秒,他真的掀唇了。
“你这样看我干嘛?我有说你胖,叫你减肥了?”张启瑞话方出口,猛然想起她北上那日,他和那只灵的对话她果然又误会!
无法解释的困扰让他觉得生气,被她误会他更生气!他哪时嫌她胖过?小时候常在他家吃吃喝喝的,他哪时说过她胖了?他甚至知道她爱吃什么,还会特意在家里出现那样东西时把那样食物留给她,这样子的交情,她竟误会他说她胖?!
陈以希被凶得莫名其妙,她垂下眼,不说话。
见她一脸委屈,好像是他在欺负她似的,他又更生气了。“你身材都这样了还有差吗?少吃几块鸡肉就会瘦?我哥那么忙,还那么辛苦为了你煮这一桌子菜,你不吃完不是浪费?难道你要把他的心意拿去喂猪?你这么浪费不怕雷公打?自己念护理的难道全念假的?还是你护理师执照抓鸡去换来的?你不知道不吃东西不是减肥的好方法吗?营养不均衡会掉头发,会长痘子,皮肤会粗糙、女人甚至会经期大乱,这样有比较好吗?再说瘦有什么好的?你觉得像纸片人一样风吹就飘走根本不用使用什么交通工具很方便吗?你觉得像纸片人那样活像只骷髅正好可以在农历七月走出去吓人很好玩吗?还是你觉得像纸片人那样比较惹人心疼男人看了会比较爱吗?我告诉你,我就很讨厌纸片人,有得吃不吃,把自己弄得像难民一样是在干什么!最厌恶这种浪费食物的女人了!看看那些贫穷国家的孩子们,人家是想吃却没东西可吃,哪像我们这边的女人,一点都不珍借我们拥有的资源!”他教训了一大串,脸不红气不喘的。
“我告诉你,你——”还想继续教训下去,裤袋里的手机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