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荡,只想把她抱在怀里。
小两口自以为隐秘地又挤眉弄眼了一阵,看得一旁的林氏眼中含笑,欣慰不已,心想:虽然阿奕走了大半年,所幸他们小两口感情没有生疏,那就好。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来报说,南宫琤夫妇来了。
随着南宫琤推着一张轮椅走进了荣安堂,众人的目光也立刻转移了过去,寒暄了片刻后,苏氏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女眷们赶忙移步到花厅,而萧奕、南宫穆和裴元辰则去了外院男宾的席面。
今日的抓周礼在南宫府内院的花厅举行,管事妈妈和几个丫鬟早就候在那里做好了各项准备工作,一见主子们过来,忙上前相迎。
“大嫂……”趁其他人没注意,南宫琰悄悄地拉了拉柳青清的袖子,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聪慧如柳青清自然是立刻领悟了,给了紫英一个眼色,紫英便带着奶娘先进花厅去了。
柳青清和南宫琰走到无人处,南宫琰这才局促地说道:“大嫂,今日的抓周礼我是不是还是别去了……”前些日子,齐王妃令人如此招摇过市地胡闹了一番,如今自己在王都恐怕都快成一个笑话了,待会宾客来了,难免引来异样的眼光,坏了大好的气氛。
柳青清怔了怔,明白南宫琰心里的顾忌,心里有一丝心疼。
她定了定神,拉起南宫琰的手道:“二妹妹,别拿你自己和筱表妹比,你们两个不同!”
说到白慕筱,柳青清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本来,白慕筱随母大归南宫府,以苏氏对她的疼爱,完全会帮她安排一份门当户对的婚事,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偏偏想攀三皇子那个高枝,甚至不惜委身做妾。
相比下,南宫琰一向规规矩矩,只是运气差了点,居然不小心被齐王世子给纠缠上了。
南宫琰感动地看着柳青清,呢喃道:“大嫂……”
柳青清继续道:“二妹妹,你既然问心无愧,那就堂堂正正,如果你不去,别人反而还以为你做贼心虚!”柳青清自己与南宫晟的婚姻也经历了好一番波折,因此对女子的名声与难处更有切身的体会。
但她心里也不得不感慨,这南宫家的姑娘在婚事上实在是坎坷了些,先是南宫琤,现在又是南宫琰……明明本来只差一步,这门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柳青清心里暗暗地叹气,但现在惋惜什么的也是无济于事,人还是要往前看。
“走,二妹妹,我们进去吧。”
柳青清挽着南宫琰一起进了花厅。
花厅里,管事妈妈早就摆好了一张长近一丈的黄花梨镂刻大案,在大案上放好了文房四宝、秤尺算盘、文房书籍、道释经卷、甚至于弓矢、赤金财神爷、玉扇坠等等东西,林氏、黄氏和顾氏他们围在案边说笑讨论着。
没多久,与南宫府相熟的那几家的女眷,比如长平侯夫人、傅大夫人与傅云雁母女、原大奶奶、原玉怡等等都陆陆续续地来了……众人一会儿行礼,一会儿说笑,好不热闹。
柳青清悄声对身旁的丫鬟吩咐了一句,那个丫鬟赶忙把刚才萧奕送的匕首也放了上去。
管事妈妈看看吉时已经差不多了,正打算提醒苏氏和柳青清一句,却见一个青衣丫鬟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径直地走到了苏氏跟前,福了福身道:“老夫人,三皇子殿下来了。”
这个消息让整个花厅都震了震,不止是宾客,连南宫府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南宫府与三皇子无亲无故,南宫府举办抓周礼,三皇子殿下为什么会来呢?
白慕筱!
南宫玥的心中立刻浮现了这个名字,之前她就觉得白慕筱来的有些蹊跷,如今既然连韩凌赋也来了,说这是巧合,她可是一点也不信。
这两人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这次特意过来南宫恒的抓周礼也必然是有所图的。
南宫玥给百合使了一个眼色,百合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后,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往南宫府的外院探听消息去了。
南宫玥想到了白慕筱,这在场大部分的人也想到了,毕竟南宫府和三皇子勉强的联系也就是白慕筱了。
难道说三皇子特意过来,是为了给白慕筱长脸?
一时间,眼皮子浅的人对白慕筱有了几分重视,而这识规矩的人家却觉得这三皇子实在是有负他一向的名声,他对一个还未过门的妾室如此重视,将来恐怕是会宠妾灭妻、嫡庶不分,这可是乱家的根源啊!
不过是弹指间,众人已经是心念百转,心思各异。
“老夫人,”那青衣丫鬟恭敬地奉上了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牛舌形墨块,一面龙戏珠凸纹,一面阴文楷书“龙香御墨”四字。“三皇子殿下送来一块龙香御墨作为贺礼,大老爷令奴婢拿来作为抓周用的物品。”
这龙香御墨价比黄金,但是对在场的人而言,也不算什么昂贵的东西,珍贵在它乃是御用之物,用来抓周自然是体面极了。
苏氏一见,笑得合不拢嘴,忙道:“还不赶紧放上去。”顿了顿后,又道,“你回去复命的时候替老身好好谢过三皇子殿下。”
这一番小小的波折后,吉时已到,管事妈妈唯恐误了吉时,忙上前提醒了一句。
跟着,苏氏和怀抱南宫恒的柳青清便走到了那张大案前站定。
南宫恒的抓周礼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众位夫人、姑娘都朝那张黄花梨大案围了过去,一下子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言笑晏晏地讨论着南宫府准备的抓周物品。南宫玥根本就挤不进去,干脆也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这是……”南宫雲不敢置信地看着大案上的一本书籍,只见那青蓝色的封皮上赫然写着《琼林幼学》。
南宫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女儿白慕筱送了一本千金难得的古籍《千字文》给柳青清,但是柳青清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宁可用一本最普通的《琼林幼学》作为抓周的物品,也没用那本珍贵的古籍!柳青清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至于是怕弄损了古籍,所以舍不得吧?
南宫雲面色不太好看,苏氏也注意到了这点,脸色亦有几分僵硬,若非现在众目睽睽,她都想质问柳青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南宫府的三人对这本《琼林幼学》的关注,也引来宾客们的注意力,傅大夫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这本《琼林幼学》墨迹尚新,莫不是新抄的?”
“傅大夫人的眼光果然犀利。”柳青清含笑道,“这本《琼林幼学》乃是我兄长为了恒哥儿今日的抓周礼亲自撰抄的。”
“原来是柳探花为了侄儿撰抄的啊,那倒是有心了。”原大奶奶笑道。
“这若是恒哥儿抓了这本《琼林幼学》,没准将来长大了,那也跟舅舅一样做探花啊。”又有一位夫人凑趣道。
如此几句下来,已经把苏氏说得再度展颜,毕竟好话谁不爱听,更何况是亲舅舅抄写的书,感觉总是有几分不同。
气氛又热络起来,而傅云雁却已经敏感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她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找到了在一旁悠闲自得的南宫玥,悄声问起了其中的缘由。
反正傅云雁很快就是自家人了,南宫玥也不怕家丑外扬,就把之前白慕筱送来一本古籍作为抓周礼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傅云雁感慨万千,叹道:“你那个表妹可真是不简单啊。……等她入了三皇子府,三皇子的后宅怕是不清净啊。”
这时,一阵喧阗声响起,南宫玥和傅云雁不由循声看去,在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中,她俩得知南宫恒最后抓了柳青云抄写的那本《琼林幼学》。
一时间,众人纷纷祝贺,都夸恒哥儿不会是南宫家的子孙云云,苏氏仿佛看到了南宫恒将来光耀门楣的样子,笑呵呵地去逗了逗南宫恒,道:“恒哥儿将来就跟曾祖父一样当个读书人!”
“将来又是一个探花郎!”
“……”
花厅之中,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很是喜乐。
抓周结束后,众人就去入席吃寿面,之后有的去打牌,有的去看戏……
而柳青清则赶忙派了一个丫鬟去前院禀告南宫秦、南宫晟他们抓周的结果。
谁想,南宫秦父子俩都在,但是南宫穆和三皇子殿下却不见了踪影。
难道三皇子已经走了?
那丫鬟退下后,暗暗找一个小厮打听了一句,这才知道二老爷随三皇子殿下去外书房,也不知道是在商量什么要事。
丫鬟没特别在意,又匆匆地回内院复命去了,却不知道此刻南宫穆的书房中气氛有些凝重——
“殿下,您让臣给臣侄女弄一个锦心会的名额?”南宫穆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道。
韩凌赋淡淡地一笑:“南宫大人,你如今在国子监任司业,这对你来说应该只是举手之劳。”
去年,南宫穆的三年绩考评了一个甲等,皇帝在看过他所做的几篇策论后,把他调任国子监司业,虽然连跳了几级,但国子监司业也不过是从四品,而且也不领什么实职,因此也没在朝堂上掀起什么浪花。
本来韩凌赋也没在意,只是这次为了锦心会的名额,他才想到了南宫穆。若是能由南宫穆出面给白慕筱弄一个锦心会的名额,这件事也不会吸引太多不必要的目光。
南宫穆面沉如水,有些失望地看着韩凌赋。他本来觉得比起大皇子、二皇子,这个三皇子还算是行事有度,看来也不过如此。
南宫穆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殿下,请恕臣不能同意。臣的侄女她不太合适……”
他说得还算是含蓄,可是韩凌赋却是不依不饶,又道:“为何不合适?虽然说参加锦心会的女子多为王公贵族、文武大臣家的姑娘,但历届以来也都有德才皆备的平民女子参加。令侄女白姑娘聪慧灵秀,才情不凡,她若是有幸参加锦心会,拿到一项魁首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韩凌赋自信地说道,心想:如果白慕筱得了魁首,对南宫府而言,那也是一件长脸的事。两全其美,又有何不可为!
南宫穆见韩凌赋简直像是入了魔障一样,知道不把话说白,怕是不行,理了理思绪,作揖道:“多谢殿下对臣侄女的垂怜,可是且不说臣这侄女出身平民,皇上已经下旨令她为殿下的妾室,如此,她已经没有资格参加锦心会了。”让白慕筱一个妾参加了锦心会,那锦心会多年的名声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甚至对今年参加锦心会的那些闺秀,也是一个羞辱!此事是万万不可的。
简直是不识抬举!韩凌赋的眼中一瞬间迸射出强烈的愤懑,但是他已经习惯掩饰自己的情绪,很快又冷静下来,又变成那个斯文的三皇子。
他清浅地一笑,看似毫无芥蒂,道:“倒是本宫强人所难了,还请南宫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本宫先告辞了。”心里却是想着:筱儿说的没错,这南宫府的人都是榆木脑袋,根本就不值得抬举!他得想想别的法子弄到这锦心贴。
韩凌赋毫不留恋地转身出了书房,他看似正常,但脚步却比平时快了不少。
南宫穆看着韩凌赋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赶紧回了席面。
待四周安静下来,一直隐藏在一棵大树上的百合才若无其事地跳了下来,偷听什么的,自从跟了世子妃以后,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她理了理衣服,就若无其事地回去找南宫玥了。
这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今日的气氛,抓周宴热热闹闹地一直延续至太阳西下,众人才渐渐地告辞。
但萧奕却没有随南宫玥一块儿回王府,而是去了安逸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