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扬心底一沉,握了握剑柄,一言不发。
“还准备反抗么?”辰孑好耐心地笑笑,玩味道:“今天没了陆启明给你撑腰,看你能蹦嗒到哪儿!”
顾之扬嘴唇紧抿,毫不犹豫地拔出重剑,直指前方。
一场祸事一触即发。陆启明忽然望向辰孑身后。
那个方向,陆赤烛大步走来。他路过此处,本不准备多事,而听到“陆启明”三字,又看顾之扬的性子对自己胃口,便来了。反正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而陆赤烛的脚步却微微一滞——哪儿来的血腥气?这血腥气虽淡到了极点,却瞒不过他。他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目光;顺着望过去,却不见一个人影。他瞬间心有所悟,不易察觉地微一点头。
陆启明立刻转身,反向辰孑来时的东面走去。
辰孑目光阴沉地看着陆赤烛越走越近;陆赤烛凶名远扬,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就连他一走近,辰孑就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血腥气。这样的人对上了,绝对是自己吃亏。
辰孑不甘心地看了眼顾之扬,一挥手向北方继续找去。
陆启明又与辰孑、陆赤烛擦肩而过,心中无声道了句“谢谢”,继续面东而行。
……
不怕风雨的人有很多。
朱凉州撑着伞在石板路上走,却绕着这个青楼走了三圈,“恰好”看见了那红裙姑娘七次。他摸着自己肥胖的下巴咧嘴笑着,那姑娘长得也就中上,可那小身段儿真是不赖,等夜里不轮值了,倒可以来尝尝滋味。
重要的是,姑娘好眼力架!他朱凉州也就穿了身普通的黑色武士服,竟也能看出些不同来;这让朱凉州心情不错。
大唐王朝有个边境小城,凉州城。朱凉州在凉州出生,家里那没文化的老爹就起了个名叫凉州。他打心眼儿厌烦这个名字——凉州城里重名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如今他发达了,反而总有人拍马屁说他这名字有大气象。
他呵呵一笑。
朱凉州会不知道他们都看不起自己?那又如何?他是贪生怕死、欺软怕硬、好色嗜酒,毛病多了去了,但偏偏有能耐得太子殿下的信任。
因为他是天生的斥候。
但他又何尝不希望别人真心敬畏?所以看着那红裙姑娘的目光,才让他身心舒泰,暗暗决定这次出手大方点儿。
而下一刻,朱凉州眼珠子猛的一突——陆启明?!
前方街角转出来的背影,可不就是他要找的陆启明么?!
朱凉州眼睛滴溜溜直转,却没立即动。只要他见过的人,再次见绝对能一眼认出来,所以他不是怀疑自己的判断。朱凉州是在想——自己有这么好运?是不是陷阱?他好不容易才熬出头,命宝贵着呢,不想早死。毕竟他只是武师巅峰。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
在他的感知中,陆启明的气息真是弱到了极点,别说他,恐怕一个小小武者都比不过。然而真的如此么?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他又知道富贵险中求——要不要赌一赌?
朱凉州脸上阴厉一闪,整个人气质浑然变了,他仿佛化为了一条捕食猎物的毒蟒,无声而迅疾地向陆启明背后游去。
陆启明恍若未觉,依旧缓慢而艰难地走着。
朱凉州反而心中警惕大作——如果陆启明发现了他,合理,他反而更会倾力一击以求功成;重伤的小周天也是小周天,他才不信陆启明竟然对他毫无知觉。
不过如果不试试,在殿下那儿可说不过去啊……朱凉州速度不变,但暗中为自己留了三份力。
他与陆启明的距离迅速拉近,却觉得有什么十分不对;下一瞬,他瞳孔骤然一缩——下这么大雨,没有伞,陆启明的衣服竟丝毫未湿!
此时他已距陆启明不足三步!
朱凉州悔得肠子都青了,拼尽全身力气向后退去——
同时,一道让他心胆俱裂的浑厚刀气凭空乍见,直接在他身上炸开一朵血花!
朱凉州强自忍住惨叫,捂住肋间,提气狂退了四五道街才敢停,扶着树喘息不已。而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喜意——这伤受的好!而他既然没有死,就能证明陆启明确实是强弩之末,殿下可以放心来抓人了。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想到这里,朱凉州收敛气息,迅速赶去大唐的驻地。
……
朱凉州不知道的是,在他远离不久,陆启明的身影再次凭空消失。
陆启明喃喃道:“既然让我遇到了……”他低声一笑,“偶尔阴人一把,感觉还不错。”
他擦去嘴角新溢出血丝,摇头叹道:“这回是真的该走了。”
所有世家都在一张蛛网上,再隐秘的风吹草动也不可能瞒过。他已经给了一个足够方便的契机,无论是林有致还是秦悦风,无论是林家还是秦家,还有更多的势力,想必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放心的很。
……
傍晚时分。
闭店偷懒了两日的茶楼梅老掌柜推开了门。
他四处望了望,又看了看天。大概是因为雨还没停,地还没干,梅掌柜什么也没做,又重新关门回去了。